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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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琭本以为这只不过是很平常的一次逃课，最多点名没到影响一下期末成绩。
没想到却是碰到了学校突然召开年级大会校领导全部出席还有教育部视察加录像的那种狗运气。
因为褚嬴突然想起他们逃的是一个张教授的课，总之是情况十分严重的那种。
于是，刚刚喘过气来的两人就开始马不停蹄往回赶，悠哉地走回去是不行的，是加急租了辆马车。
半路上，陆琭才听褚嬴详细说起这个张教授的情况。
张教授本是国子学中的常设五经博士之一，因陛下看中其才学上半年被调去常驻宫中，专为皇子们讲经论义。
只每月初九回来给国子生们授课一日，同时代陛下行使视学一职，例行考教诸生学问。
这个张教授学识渊博，治学严谨一丝不苟，此后更是威严更甚，但能得他的教导是所有潜心向学之人的心之所往。
“所以几乎没有人会缺席他的课。”
“几乎……那曾经有人缺席过？那人怎么样了？”
“遣退。”
“……”
这是比教导主任还牛叉的存在啊，恐怖如斯！
陆琭心中拔凉，她来国子学不到半月就这么被遣送回家的话，那陆侍中陆大人的里子面子岂不是会一次性丢个精光？
久不上沙场的陆大人，恐怕会因此重操起刀枪亲手斩了她这个‘孽子’吧。
一瞬间她都想掏出手机来上网搜索一下‘逃课被抓找什么借口好’。
忘了，她离开那个智能时代已经十几年了。
而且今天俩人在街上闹那么轰动，被狼狈地撵了几条街的糗事只怕不出今日就会传遍整个建康城……
逃学逛街已是既定事实，借口再有创意也派不上用场啊。
“你刚来不久不清楚这些错不在你，是我疏忽了。”
马车里，褚嬴正襟危坐，脸色郑重，皱眉沉思许久，只得出一个法子。
“等下回去面见张教授时，不能照实说，要说是我拉着你出去的……而且，最好你不要做声，我来负责回话。”
陆琭心中感动，但无法接受。
“那怎么行，本来就是我怂恿你的，一人做事一人当，退学就退学，我又不怕！”
褚嬴摇了摇头。
其实他在国子学里并不单纯只是一个学生，地位相比其他生员是有点超然的。
因为当今陛下好棋，天下学子也把围棋也看作一门必修的功课。
而他棋艺高超连五经博士都不是对手，因此也会负责指导其他学员，算得上半个助教，甚至在国子学内拥有自己单独的棋室。
所以他可能会受罚但不至于太严重，现在首要考虑的是陆琭要面临的后果。
“不一定有退学那么严重，不到最后关头怎能就此放弃，只要我们及时赶回去……总要争取一下，说到底张教授最看重的是学问功课，若他有心考教，我还能答上一二，你怎么办？”
所以，如果是两罪并罚她一定被开没机会商量？
虽然被埋汰了，但陆琭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真要考，她就是两眼一抹黑。
可以申请背两首唐诗吗，鹅鹅鹅那种……
于是，她人生中最后悔的事又添了一件。
“我现下仪容如何？”
就在她思考人生的时候，褚嬴考虑的都是很现实的问题。
“啊？”
陆琭还没反应过来。
“等一下要见张教授，仪容不整也是大过。”
“……”
褚嬴正在用手梳理头发，把因奔跑散出的碎发规整到发髻里，又整理衣裳，有一点点灰尘都要细心拍散擦拭干净。
如此一番又是一个整整齐齐的俊美公子。
陆琭差点要给他竖个大拇指，褚嬴看见她肯定的眼神也松了口气。
“你转过身去。”
“？”
“三少爷发髻松了，要重新束过。”
陆琭这才理解他是要帮她梳头，手撑着地毯有些懵地转过身把背对着对方。
“你会梳髻？”
她的头发每天都是丫鬟给束的，因为保养得好，一头黑发光滑如瀑，扎起来简直能要了人半条命，她自己只会绑马尾，但如果绑个马尾府里没人敢放她出门。
当年二哥在土匪窝里见到她那副形象后，后来叫了半年的‘野人’来挖苦她。
“会一点。”
褚嬴如此答道。
陆琭不敢说他做什么都要人伺候了，她自己才是四体不勤的那个……
她的头发乱得彻底，褚嬴只能先给她全拆散了。
一头长发垂落的时候，陆琭脑子里唯一一个闪过的念头是：
幸好昨天洗头了……
褚嬴果然会一点，但可能也仅会一点。
身后捣鼓了半天，陆琭的头皮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好几次后，她似乎听到了褚嬴挫败的呼吸声。
陆琭心中憋笑，知道为什么她的丫环工资高吗？
忽然很想看看褚嬴此时的表情，她就这么做了。
扭身抬头后，她看到的是捏着手腕的褚嬴微微涨红的脸，上面还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哈哈哈哈哈哈哈就……”
你那凡尔赛的自信呢？哪去了？
有些羞恼的褚嬴看着笑得不可自抑的陆琭，微微一愣。
他觉得此时的三少爷俊俏得像个女孩。
但是听说上一个敢这么消遣他的，被三少爷撵了几条街打得几天起不来床。
褚嬴又把心中那荒唐念头埋了下去。
……
等陆琭的发髻终于束好，马车也停了下来。
回到国子学里的褚嬴也回到了平时那种清雅自持的状态，很正经。
在他的影响下，陆琭也严肃起来。
运气还算不错，来到课堂时，上午的课还没有结束，应该不算完全缺席。
……
“为何迟到？”
陆琭在座位上悄悄看了眼这位张教授，看起来也似乎不是很凶，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老头，倒是留了把挺漂亮的花白胡子。
“……学生近日为研究一盘难以破解的棋局，日不能思夜不能寐，今晨精神甚是不济，深觉此种状态于治学无益，便出门散心……”
褚嬴说着，又端正行了一礼。
“未及请示，请教授责罚。”
陆琭：“……”
褚嬴竟然学会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了？
她又觑眼偷看一回，这张教授能信吗？
张教授摸着胡子微微点头，不置可否。
周围学生一片安静，这种难得一见的情形都没有一人试图交头接耳。
陆琭便猜这些人可能是已经被教授的考教‘虐’过一遍了。
“你可知今日是视学之日？”
“学生忘了。”
褚嬴回答相当耿直，耿直得这张教授都几秒无言。
“……有没有棋谱。”
褚嬴从袖中取出一叠纸展开，呈了上去。
他竟然早有准备？
陆琭撇眼一看，是她临给他的《当湖十局》里的对弈之一。
张教授拿着棋谱，初时不觉，再一细看，眼睛都睁大了……
趁他看棋谱的时候，陆琭转脸看褚嬴，只见他似乎因为紧张，悄悄捏了捏手掌。
看他紧张，不知怎么，她自己也开始紧张了。
良久，张教授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折起棋谱‘嗯’了一声。
陆琭知道这老头这才算是信了。
“他呢？”
褚嬴看了一眼陆琭，低头回话：
“他是受学生相邀而同行。”
陆琭知道张教授应该不认识自己，这个时候也不能不做声了，也起身行了一礼。
“学生陆琭。”
“你便是陆侍中的三子？”
“是。”
“褚嬴从前从未有过缺课的情况，为何你来了他便有此陋习了？”
“……”
陆琭头皮都险些炸了起来，这奸猾老头！
在这等着她呢！？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