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厉现代]不要说话》百里兮

18、星星

　　它象征着希望。这张牌既代表世间生命的光荣，也代表受物质与感官的奴役

　　有人说，每一颗星星落下，都代表了一个人的死亡；也有人说，流星可以实现愿望。那么，是不是意味着，那些被实现的愿望都要用死亡作为代价？

　　厉南星的童年少年乃至青年时代，都过得异常平凡寡淡，就好像上辈子已经用完了所有的激情。他对一切事物都采取一种逆来顺受的漠然态度，平静得像是丢了神魂。

　　对此，少时受命托孤的厉家姑姑表示，虽然不用担心厉南星的思想道德教育，可万一要是有这么一天，小侄子突然看破红尘出家当了和尚，那可如何是好。

　　往世的事情，厉南星并没有记忆。他唯一记得的，是一种失去重要物事的心情。这种心情纠缠着他，让他没有半分心力可以留给其他东西。那是一场永无止境的坠落，连向谁祈求救赎都不知道。

　　直到有一天，他见到那个被称作“不死凤凰”的魔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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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月无风，漆黑天幕突然爆开满天焰火，身着白色礼服的男子踩着看不见的阶梯，由半空之中拾级而下——“不死凤凰”的出场秀永远华丽炫目夺人眼球。

　　厉南星站在人群当中，仰头看着那个似乎是从天国走来的男人。他听到自己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说：“欢呼吧，你找到他了。”

　　所有的记忆在一瞬间填补了他的心魂，他抱着头跪坐在地上。那些消失已久的情绪，欢乐、悲伤、愤怒、欣喜，扑上来几乎撕碎了他的神智。他用一瞬间品尝了人生百味，回忆起前世作为厉南星的一切。

　　厉南星的南，是红豆生南国的南。

　　厉南星的星，是星分翼轸的星。

　　他曾用半生的时光凭吊生命中唯一的奇迹。那个奇迹的名字，叫做陆小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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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陆小凤的往世是一本《江湖奇情录》，那么，厉南星的前生就是一本《明清演义》。

　　他们在故事最精彩惬意的那些篇章相遇，惺惺相惜，一见如故。然后，就像传奇该有的那样，陆小凤的故事在一处更加广阔的开始前戛然而止；而厉南星无可避免地迎接了时代带给他的英雄末路。

　　明朝三百年，朱氏皇族做得最成功的一件事，就是打掉了士族的骨气。那些口称忠君爱国的臣子们，投诚的有多少，殉国的又有几个？明末战火之中，人命乃至尊严，都变得如同草芥一般。

　　那时，厉南星站在纷飞的箭矢当中突然觉得庆幸，至少陆小凤不必经历这一切。那个人不必看山河破碎，也无需饮亡国之恨。他在大海上逍遥自在十多年，好不快活。

　　只是，只是再也不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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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倏忽便逝。在死亡面前，几百年也只是瞬息之间。

　　陆小凤的魂魄飘洋过海，投生成一个被称做“不死凤凰”的魔术师，如同奇迹降临一般再次出现在厉南星面前。

　　因缘际会，是说人与人的相逢，皆是前因后果，冥冥天数。只是不知这隔世的重逢，究竟是因为命运的仁慈还是残酷。

　　那是厉南星的职业生涯中唯一的一次空窗。因为他没法儿对着“不死凤凰”按动快门，他甚至都不敢用取景框对着那个人。他害怕那人只是一个影子、一缕魂魄，被闪光灯一照，就化了，让他连这点念想也彻底失去。他只能仓皇撤退，远远地躲开这前世遗留的残影。

　　却不想时隔三年，那人竟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身边，甚至又蓄了胡子。简直就是逼着他承认，三百多年前那个传说中的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又回来了。

　　可他怎么敢，怎么敢在逃走之后，又若无其事地回来！他怎么能够看到自己，却好像不认识一样！

　　真正生了气的厉南星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尖刻。他找到陆小凤，然后像个拙劣的江湖客那样，借酒寻衅，语藏机锋。可是醉酒摧毁了他的最后防线，让他屈从了自己的软弱。

　　你看，上天已经实现你的愿望啦。陆小凤现在就站在你面前，完好如初。厉南星，你真的拥有了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除此之外，还有什么重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