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传说之双生花》小太子

6、第五章 炎焰山遇怨灵

　　赶到镇上时，天光熹微，镇上一些早点铺子也陆陆续续开了门，不少房舍的烛火也亮了起来。炎媛领着他们到怨灵作祟的地点，只见里里外外围满了人，人群中，传来哭喊声：“死得好，自从有不干净的东西来作乱后，我日日想着，怎么死那么多人，偏偏你就不死......”
　　听声音，是个女子。他们挤进人群中，看到地上躺着一个彪形大汉，他印堂发黑，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像是被怨灵夺走了精魄，怨灵为了增强自身的力量，只能靠夺取活人的精魄，但夺人精魄毕竟不是一件易事，天上的神仙会管，地下的人也不愿，稍有不慎，就会被抓到。一个农妇跪坐在大汉的身旁，边哭边用手捶打大汉的尸身，口中不停的咒骂着。
　　“这老李，平时没少打他媳妇，现在死了，他媳妇是该谢天谢地。”
　　“就是，昨晚我就听到他们在吵架。”
　　“老李这媳妇也是惨，年纪轻轻就要守寡了。”
　　“老李在不在都一样，老李在，她守活寡，老李不在，就是死寡。”
　　“......”
　　阿蛮走上前，蹲在尸体旁边，仔细看了看，也不曾看出这男人与普通人有何不一样，除了健壮魁梧一些。阿蛮看着一旁哭哭啼啼的农妇道：“大姐，你丈夫昨晚，可做了什么？”
　　农妇看到阿蛮，停止了哭泣，带着警惕的语气道：“你问这个做什么？你是什么人？你想做什么？”
　　炎媛走上前，道：“她是我请来助我除祟的道姑，她问什么，你答就是了。”看来炎媛往日都是以修道之人的身份在凡间镇压邪祟，那妇人听完炎媛的话，果真放下了警惕。她用粗糙的手擦干了眼泪，细细道：“昨晚，老李要出门去找那小狐狸精，我不让他去，说近日邪祟作乱，道姑也让我们少出门，他偏不听，还动手打了我，我就咒骂他‘你出门吧，最好一出门就被邪祟弄死’，果真，刚出门，我就听到他的惨叫声，跑出来看的时候，他就倒在了地上。”她口中的“道姑”，想来就是炎媛。
　　阿蛮听完，对炎媛道：“往日死了那些男子，他们可有家室？”
　　炎媛点点头，“都有。”
　　阿蛮道：“这样，把那些死者的妻子都找来。”
　　炎媛立马转过身对一个老者道：“村长，还得麻烦你去把那些因为邪祟而死了丈夫的女人都找来。”
　　老者道：“道姑客气了，这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只要能除了那邪祟，我们就感激不尽了。”
　　阿蛮看着那个妇人，对炎媛道：“若是我净化了他尸体上的怨气，倒也不用销毁尸身了，还能留个全尸。”
　　炎媛道：“也好，留个全尸好歹日后还能轮回转世。”
　　谁知妇人听完，立马道：“不必留全尸，道姑，就按之前的法子，销毁他的尸体，不必留下来，不要让它轮回转世。”
　　阿蛮和炎媛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些什么。阿蛮道：“大姐，你这般恨他？”
　　妇人道：“我恨他，我恨他毁了我一辈子，我嫁给他的时候，洞房花烛，他说一辈子深情不负，对我好知我苦给我暖，可是没多久，他就到处沾花惹草，甚至不惜为了外面的狐狸精动手打我。明明刚成亲那会，就连我走路他都生怕我摔倒，为何人心变化如此之大......”她忍不住恸哭了起来，“当时还约定下辈子还要继续做夫妻......我不要，我下辈子再也不要遇到他，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要再遇到他，你们快点销毁他的尸体，我不要再看到他......”
　　男人变心之快，是快过女子日渐衰老的容颜的，他们一旦新鲜感缺失，就会寻找新的猎物。这个妇人，心里恨透了她的丈夫，可是她丈夫死了，她也哭得很伤心，无非是新婚燕尔给了她些许温存，便让她铭记此生，恨也是真的恨，所以都不愿让她的丈夫轮回。阿蛮默默叹了一口气，对炎媛道：“既如此，那便销毁了尸体吧，一个人做错了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雷炎道：“既然可以净化，为何要销毁？且对错并不是我们加以评判的，你凭什么断了他人的轮回转世之路？”
　　阿蛮道：“倒也是有些道理，郡主，你觉得呢？”她蹲下身，右手手指在怨灵的印堂处停留了一会，吸取了一些怨气进入自己的体内。
　　炎媛道：“我觉得雷炎说得没错，但是......”，她抬起右手两根手指，只见一股三味真火，立马蹿上了尸体。“但是，我觉得他轮不轮回，差别不大，既然不大，为何要占凡人一个名额？”
　　雷炎：“......”
　　妇人看着火光中的尸体，黯然垂泪，脸上的神情却十分的轻松。炎媛走到阿蛮的身旁，道：“同往日那些女子没什么区别，她们丈夫死的时候，大部分都是这样，又有点伤心，又像是解脱。”
　　阿蛮道：“你没有发现问题？”
　　炎媛道：“什么问题？”
　　阿蛮看着村长领着十几个女子走过来，对炎媛道：“等会你就知道了。”
　　村长领着那些女子站在阿蛮和炎媛的面前，这些女子，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美有丑，有贫有富。她们的脸上，倒是十分轻松的神情，一点都不像丈夫死了没多久的样子。阿蛮对那些女子道：“你们丈夫刚死没多久，看你们这样子，倒是不太伤心。”
　　那些女子立马炸开了锅，叽叽喳喳的说起来：
　　“那个死鬼，我就天天盼着他哪一天遭报应呢！”
　　“每天死那么多人，就偏偏他不死，现在死了，我高兴都来不及！”
　　“天天出入风月，我还每天要担心他是不是要惹一身病给我。”
　　“还拿我的钱，去养那些小狐狸精。”
　　“......”
　　阿蛮没想到，她们一个个是积怨已久，一个个声情并茂的控诉起了自己的死鬼丈夫，阿蛮无奈道：“大家静静，大家静静，你们丈夫死之前，你们和你们的丈夫可有发生过争执？”
　　“他要去找狐狸精，我就骂他迟早死在别人的床上。”
　　“他骂了我，我就打了他，他被我打了后，骂骂咧咧的出门去浪了。”
　　“那臭不要脸的，被我抓奸在床。”
　　“......”
　　阿蛮看着那些女子，又转过身看着跪坐在地上的女子，细细看了后，发现她们的身上都笼罩着淡淡的怨气，凡人生怨后，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因为这世间要抱怨的事太过，若是人人因生怨成魔，这凡间就要乱了。只是生怨容易导致身体出现变化，邪祟无处不在，若是生怨过多，便容易招惹这些邪祟上门。她们的怨气怕是年深月久，一不小心被邪祟盯上，邪祟会更加激发她们身上的怨气，激发到最强烈的时候，邪祟就会感应到她们内心深处的渴望，然后去帮她们完成，吸取她们身上的怨气，增加自己的力量。以怨吸怨，是怨灵补充身体最好的方法。而这些女子，怨气虽然还有，却也在淡淡消去。
　　炎媛道：“我竟没有想到这一点。”
　　阿蛮道：“想必怨灵生前是个被花心丈夫伤害过的女子，生前怨气极大临死不得善终，死后尸身也不得以好好保存，让其他邪祟钻了身子，形成怨灵。不算残暴，起码只杀负心人，因无法准备找到目标，所以游蹿凡间，女子与丈夫吵架时，怨气极甚，怨灵收到感应，就能趁机下手，不但夺活人精魄，还能吸取那些女子身上的怨气。既如此，我们只需要引她出来，然后趁机净化封印就好了。”
　　天光大亮，炎焰山附近，日光格外强烈，大早上的第一缕阳光，就让阿蛮有些难以睁眼。镇上的人也开始忙碌起来，阿银站在阿蛮的身旁，突然肚子叫了起来，阿蛮对炎媛道：“我们先找个地方吃个饭，也好好商量下，怎么把怨灵引出来吧。”
　　炎媛道：“也好。”
　　阿银立马上前搂着阿蛮的胳膊，道：“终于可以吃饭了，我快饿死了，阿蛮，吃什么吃什么？”
　　阿蛮指着那些店铺，对阿银道：“你自己看看，你想吃什么，我们就去吃什么，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吃个痛快。”
　　半天，只有她和阿银两人走着，她转过头，只见炎媛和雷炎正在说着话，隔得太远，便也听不到什么。只见雷炎皱着眉头，目光尽是嫌弃之色，而炎媛则是面带些许笑容。
　　阿银选了一家还算干净别致的早点铺子，坐下后，阿蛮见炎媛一直看着自己，道：“郡主，从你第一次见到我，便一直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打量我，说吧，到底是对我有什么疑惑？”
　　炎媛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你同之前，当真差太多，雷炎刚刚告诉我，你渡过第一次天劫以后，就变得如此了。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神仙渡完天劫以后，变得如此傻憨。”
　　“......”
　　这，阿蛮也不知道自己先前是什么样子，更加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位郡主。对以往的记忆丢失，怕也不是玄武口中所说的撞到了脑袋，应该就是第一次渡天劫时出了什么差错，才导致如此。
　　炎媛见阿蛮没说话，接着又道：“原本是否考虑是女娲宫寻求帮助的时候，我思忖再三，担心你不愿相助，毕竟这件事，对你来说，根本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且对你的修为没有多大的帮助，你这个人向来计较，又十分冷酷，我怕去了被拂了面子，但也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没想到，你竟然来了。而且，不像以前那般的咄咄逼人。”
　　阿蛮干笑道：“是嘛？我竟不知我以前这般的让人讨厌。”她看了一眼雷炎，雷炎默默喝着碗里的豆浆，一言不发，阿蛮也端起豆浆喝了起来。
　　炎媛又道：“奇怪的是，你变可爱了，雷炎这臭小子反倒好像不喜欢你了，想之前，我见到他时，他整日跟在你身后，你一副欠扁的样子，他一副谁干扁你他就跟谁拼命的样子，可以说是，十分般配了。”
　　阿蛮一口豆浆差点没喷出来，她看着雷炎，雷炎端着豆浆的身子变得僵硬，那喝豆浆的姿势也保持不动，阿银则是在一旁窃笑。阿蛮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雷炎，雷炎便咒她怎么还没死，往日在女娲宫也不曾给她好脸色看，现在听炎媛这么一说，她感觉一阵恶寒。炎媛说的，肯定不是同一个人，或者同一件事。要么是她变了，要么就是雷炎。
　　为了避免炎媛继续说下去让他们二人尴尬，阿蛮急忙道：“怨灵一般是晚上出来作祟，若是我们找寻常百姓来当作诱饵，怕是来不及救下，就被怨灵夺了精魄，这样倒也徒增无辜伤亡。”
　　雷炎没好气道：“反正你们都觉得负心汉该死，多死一个又怕什么？”
　　炎媛道：“话虽如此，但是你也要知道，凡人有凡人的气数，怨灵作乱，多死一个凡人，便对我们炎族的气运多一分影响。”
　　阿蛮道：“所以，我们只能自己来。”她看了一眼雷炎，“不如，你来演个负心汉？”
　　雷炎嘴角抽搐了一番，“我像负心汉？”
　　炎媛道：“像。”
　　阿蛮道：“不管像不像，反正能引出那个怨灵就好，刚刚我在那男人的尸体上，吸取了些许怨气，倒也是可以一用。”
　　炎媛道：“他在你背后这么说你，你竟然对他没有怨气，还要借用尸体上的？”
　　阿蛮疑惑道：“他在背后说我什么了？他也不像如此不光明磊落之人，竟然在我背后说我坏话。”
　　炎媛刚要说，雷炎抬袖遮住她的脸，雷炎道：“不过都是些往日我在女娲宫也会对你说的话，你对我，没有心存怨念？”
　　阿蛮道：“那倒真没有。”
　　雷炎道：“你不怨我？”
　　阿蛮道：“怨你什么？不过是点恶语相向，又少不了一两块肉，与我而言，无伤大雅的事都不值得我生气。”
　　炎媛一把打掉雷炎的手，细细的看着雷炎和阿蛮，“看不出来啊，渡个天劫，还把肚量渡大了。”
　　雷炎明显愣了一下，他咳嗽了一两声道：“既如此，那便回去准备，今晚动手，早点弄完早点回女娲宫。”
　　刚回到朱辰宫，炎炜和几个侍婢匆忙跑过来，炎炜神色慌张，满头是汗。炎媛蹲下身子道：“怎么了？”
　　炎炜看着炎媛身后的三人，雷炎便对阿蛮和阿银道：“我们先下去休息吧。”
　　阿蛮知道他们要说的话，不方便透露给外人，雷炎也看出来了，所以托辞离开。阿蛮走得极慢，炎炜还是小孩子，说话的声音有些大，阿蛮隐隐约约听到炎炜道：“二姐她......怨气......太可怕了......”
　　路过那个小阁楼的时候，阿蛮忍不住驻足，那里的怨气，竟然比昨日更甚。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若说是山下的怨灵，那怨气又并不是十分沉重，炎族到底藏了什么东西在里面。阿蛮指着小阁楼，对雷炎道：“那里面的东西，有问题。”
　　雷炎按下她的手指，“阿蛮，我们只要解决山下的怨灵，就足够了，其他的，我们不需要管。”
　　阿蛮道：“据我所知，你母后是炎族的郡主，按理说，你和炎媛也算是表兄妹，炎族有事，你都不想多管，我更不会多管咯。”
　　话虽这么说，阿蛮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阁楼，这一看，远远就看到阁楼的那扇窗子里，一张女人的脸在那里，吓得阿蛮起了一阵寒颤。阿蛮急忙拉住阿银，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到了偏殿，阿银立马找了个角落小憩，一夜未睡，她和雷炎还好，阿银到底是修为低，怕是早已经疲惫不堪。
　　阿蛮祭出圣女剑，她虽拿了圣女剑，却不知道如何用，母后说到用的时候，就会出现指引，阿蛮到现在也没有看到任何指引。这些日子，她在女娲宫，练剑都是一把极其普通的剑，她以为自己并没有什么法器。雷炎见她拿着圣女剑，微微有些出神。阿蛮见雷炎发呆的样子，拿着剑到他面前晃了晃，道：“你肯定知道这个怎么用吧？”
　　雷炎回过神来，冷哼了一声，道：“不知道。”
　　阿蛮略微有些失望，虽然知道雷炎回拒绝自己，但是真的拒绝了，却也会有些失落。阿蛮拿着剑细细的琢磨这，将剑从剑鞘里拔了出来，剑身晶莹剔透，竟然是水晶制成，剑锋都是钝的，看样子根本杀不死人。她细细的揣摩着，突然，脑海中又闪过一个画面，这一次，她吓得直接将剑扔在了地上。
　　雷炎闻声，道：“何事？”
　　阿蛮让自己镇定起来，摇摇头，“无事，只是这剑握着不顺手，便脱手了。”
　　雷炎远远的看着她，又叹了一口气，终于走上前来，从地上捡起剑，对阿蛮道：“圣女剑，亦正亦邪之物，完全看用的人如何用它，救人时，可以驱除人体内的邪祟，可以注入灵力修为，可以净化体内的毒，杀人时，这把剑，会吸干那个人身上的血。”
　　阿蛮听完，从雷炎的手中接过剑，“如此说来，要救人还是要杀人，全凭自己一念之间？”
　　雷炎道：“不错，所以圣女剑并没有特定的用法，全凭你自己想要如何用。”
　　阿蛮道：“若是我心存不轨呢？”
　　雷炎冷声道：“天地诛之。”
　　到了傍晚时分，炎媛赶到偏殿，道：“我们可以准备下山了。”
　　天边的火烧云如火一般，整个炎焰山一片火红。阿蛮看了一眼还在酣睡的阿银，道：“阿银到底修为低，还是不要打扰她了，让她好好休息。”
　　走出殿门，三人的身上都笼罩着霞光，映得衣服和脸都是一片红。路过阁楼的时候，阿蛮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个窗子，那张人脸已经不见了，但怨气还是存在。或许雷炎他感知不来，但阿蛮自从去女娲宫修炼后，些许有异的怨气，她都能感知到。阁楼里的人，怨气不是很重，但是正在灵化，灵化便会吸引周遭的怨灵，成为怨灵灵主。炎焰山下的怨灵，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