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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不周山失忆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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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紫星宫的路上,绕过长长的长廊,阿蛮心中有些忐忑,以她的法术去净化炎族都没有办法镇压的怨灵,那必定是执怨颇深的怨灵了。她的净化之力,往日下山给山脚下那些不小心沾染了怨气的凡人倒也不成问题,面对怨灵,她实在没有多大的把握,若是第一次出去就搞砸了,她是真的没有脸再在女娲宫混下去了,本来雷炎终日拿她德不匹位这件事来说她,她原本就不愿意当这个后人,是他们去不周山将她找来的,本来觉得当个废材挺好,无忧无虑,跟阿爹、玄武、阿银一起在不周山,逍遥自在。女娲宫的人都说她是因为渡了第一次天劫受了重伤,才导致失忆、修为变低,过了一段时间就会恢复过来的。
苍天啊,阿蛮根本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渡过第一次天劫。她的记忆,只有在不周山和现在,不周山以前的记忆,她丝毫想不起来。她只记得自己好像睡了很长很长的觉,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自己躺在一个空旷的山洞中,山洞干净整洁,山洞内侧,又有三个小洞,像是被隔开的房间。而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披散着头发花白的长者和一个像是刚及冠的男子。长者穿着一身水青色的旧袍,额间有一个淡蓝色的水波纹额记,仪态威严,凛凛不可犯,可是在看到阿蛮的那一刻,眼神里尽满是慈爱。那个年轻的男子,着一身孔雀蓝窄袖轻衣,肌肤白皙光滑,妥妥的白面郎君,原以为是个斯文人,事实证明外表是能骗人的,他见阿蛮醒了,立马对长者道:“老头,这小丫头终于他妈的醒了,我真的差点以为她没救了。”
阿蛮茫然的看着他们二人,她的脑子里竟然是一片空白,她不认识眼前的两人,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可是她也不曾恐惧,除了满身疼痛,她没有任何的不适。她看着眼前的两人,问道:“你们,是谁?我,又是谁?”
长者闻言,端了一碗药放在阿蛮的面前,道:“这药已经放温了,你先喝,喝完我再慢慢跟你说。”
阿蛮乖乖的接过药,刚入口,苦得差点恶心干呕,见她皱眉,长者立马拍了年轻男子的后脑勺一下,道:“你是不是又忘记放甘草了?我反复叮嘱你要记得放甘草,这药那么苦,你让阿蛮怎么喝得下去?”
年轻男子被拍得莫名其妙,十分不服道:“往日里没放不是也喝得蛮好?”
长者闻言,怒道:“我就说为何她昏迷那么久,每次喝药的时候竟然都会皱眉,原来你从来不放甘草。既然她醒来了,那便应该放些甘草进去。”
男子道:“我怎么知道她会今日醒来,这么多天没醒,差点以为就醒不过来了。”
阿蛮被他们两人的话逗笑,男子见她笑了,道:“笑了笑了,看来没有躺傻。”
长者接过阿蛮喝完了药碗,又递给她一碗清水去去口中苦味,阿蛮看着碗中清水里自己的倒影,忍不住问道:“你们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们是谁?我又是谁?”
长者缓缓道:“你叫阿蛮,我是你阿爹,水神共工。”
男子在一旁嘻嘻一笑,“我是玄武,是上古神兽......”他还未说完,一旁的共工道:“你
叫他小武就好,他是我的坐骑。”
阿蛮觉得玄武应该是想把自己介绍得更加隆重一些的,但是奈何共工抢了话,且说得这般的没有档次,一旁的玄武气得干瞪眼。
阿蛮一脸茫然,听着他们口中的“上神”“神兽”,便指着共工,“你是上神,是我阿爹,那我,也是神仙?”
共工道:“不错,你也是神仙,是上古水族王室唯一的后人,你看。”共工说着,凌空在阿蛮的面前幻化出一面水镜,阿蛮看着镜中的自己,她的面容有些许苍白,像是刚大病初愈的模样,她注意到自己的额间,有一个同共工一模一样的淡蓝色水波纹额记。共工收起水镜,道:“这是我们水族王室才有的族徽,拥有王室血统的人才能继承下去。”
阿蛮喝了一口水,放下碗,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她的左手手腕处,戴着一串银铃,“为何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共工沉思片刻,不知如何接话,一旁的玄武道:“前不久你追赶猎物从山上滚下去,脑
袋撞到石头上,可能撞傻了,哦,不对,可能是失忆了。”
阿蛮狐疑的看着他们,摸了摸自己的头,“那为何我身上没有伤口?神仙也会失忆吗?”
玄武道:“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
阿蛮道:“多久?”
玄武道:“一个多月,伤口早就愈合了,而且,神仙为何不会失忆?在神界,神仙就跟
凡人一样,也会生老病死,只不过神仙生老病死的速度比凡人慢,受伤也比凡人愈合得快,你失忆纯粹是因为你法术太低,所以经不起一撞,就失忆了,不过没有关系,丢点记忆也没有什么,反正神仙活得长,后面很多事都值得去记忆。”
阿蛮觉得玄武说得十分有道理,且这两人看起来也并不像会伤害自己,反倒对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以及她额间的水波纹额记,也就信了自己是共工的女儿,索性也不再去想以前的事。她醒来后依然连续喝药喝了半个月,玄武每次因为忘记放甘草而被共工斥责,阿蛮则是在一旁皱着眉头将药喝下去。
慢慢的阿蛮的身子好了起来,开始终日和玄武打闹拌嘴,阿蛮牙尖嘴利,玄武也逊色不到哪里去,两人时不时拌嘴,共工便斥责玄武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不让着女孩子,日后定是打一辈子光棍。
玄武无奈道:“我本就无意找对象,你看现在这世间哪里还有一只同我一样的龟蛇同体的神兽了?不但要神兽,还得是个母的,这更是难上加上了。”
阿蛮笑道:“你要求还挺高的,不但要母的,还要神兽,神界哪有这么多神兽。”醒来以后,每日也陆陆续续的听共工和玄武同自己讲神界的事,多多少少也知道了一些。
玄武道:“这还算高?我告诉你,当年我在外面的时候,神界有多少神兽爱慕我你知道吗?”
阿蛮闻言,“那你和阿爹为何被囚在这里?”
玄武没心没肺道:“你阿爹做错了事,被封印在这里,不能出洞。”玄武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共工,只见他听到后,起身默默的走进了自己休息的内洞。
阿蛮见状,不安道:“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玄武摇头道:“没有,只是你阿爹的故事太过伤心,他又太过矫情,沉湎其中走不出来。”
十六万年前,不周山。
“我不服!”悲愤的怒吼声伴随着巨石滚滚的声音,一同被掩盖在不周山的风雪中。
共工快要忘记了自己在龙炎洞中到底待了多少年,洞外是连年的风雪,若不是偶尔做梦梦到自己还未被囚在不周山的日子,他早就要忘记了一年是有四季,四季是有变化的。外面常年是白茫茫的一片,宛如自己过去了几千年的岁月,没有丝毫的痕迹一般。如果不是玄武陪着自己,怕是早就忘记了如何说话了吧。当初风光无限出门前呼后拥,现在却只落得自己的坐骑为伴。
他的才能哪里比不上颛顼,凭什么颛顼能接任帝位,而自己却只能成为一个部落的首领。所有的部落都起来反对他,他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也没有人来告诉自己到底该怎么做。决定与颛顼决战之前,他让祭司给自己占了一卦:是大凶。但是杀意既起,这场战争总要有人赢的。他将金钱卦狠狠的踏在脚底下,他从未信过天意,天意是天神来定的,而他自己就是天神。可是他忘记了,很多事一旦注定了,哪怕是天神也改变不了。
共工与颛顼在不周山附近大战几天几夜,西北天空的上方,蓝色和金色的光芒翻涌,一时天火入地,一时又洪水泛滥。凡间民不聊生,哀鸿遍野,共工心中总是想着,等结束后,他定会想法设法弥补这些无辜的百姓。
颛顼在云端狼狈不堪,论修为和勇猛,他是没有办法和共工匹敌的,他大声喊着:“共工,收手吧!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为这凡间的百姓想想。”
共工站在玄武的背上,直视着颛顼,深深吸一口气,他已经收不了手了,若是就此罢手,神界必定将他诛之灭之,他不想死。
天帝来了,他仅用说了一句话,就让杀红了眼的共工停下了手。
天帝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轻声说了句:“共工,为父对你甚是失望。”
那一刻,共工不战而溃。他所做的这一切,不过就是想要得到父神的认可罢了。共工看着头发已经花白的天帝,父神老了,已经无法在辨别对错是非了,他根本就不知道颛顼在背后使的阴谋诡段,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就算今日他赢了颛顼又能怎么样?父神不会相信他,他只会背上弑兄夺位的骂名。没有什么比父神不信任的眼神更能伤害他了,这些年,他与兄弟姐妹不亲近,独独父神一直小心的呵护着他,可是最终,父神也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
四周一时间布满了天兵,喊杀声、劝降声惊天动地,天罗地网已经布成,此时他的身边只有坐骑玄武依然跟随着他。那一刻他终于知道自己再也没有退路了,如果他不死,那么他的部落一定会因为他而遭受灭族之灾。他不服,他不甘心,却又实在无可奈何,心有不甘的他一头撞在不周山上,致使不周山倒塌。
“父神,我不服!”这是共工对自己的父神说的最后一句话。
天帝已经决定封印他了,与其被封印,不如一死了之。可是他哪里知道,他是水神,是天帝的儿子,有不死不灭之身,除非精魄离分,才会身归混沌。
在不周山的龙炎洞里,他看着洞顶慢慢被巨石覆盖上,他的眼睛流出血来。
天帝的声音响了起来:“共工,若是有一天你懂为父的心,你就不会想出来了。这不周山的封印,你越想出去,这封印便越强大,日后你若是懂得了为父的心,你自然会觉得,或许这里也会是个好去处的。此次百姓遭祸,你就在不周山,为这些百姓祈福,来赎你的罪过吧。”
不周山常年风雪,除了一些耐寒的动物,就只剩下他和玄武了。
他终日躺在龙炎洞中,不吃不喝。玄武看不下去主人这样,在洞里点燃了火把,去山里捕抓小动物。用虎皮给他制衣,用雪水给他止渴。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没有人来看过自己,他也出不去。唯一的遗憾可能就是,他始终没能明白,天帝为何要封印他吧。原以为他的遗憾他的不甘就算再怎么强烈,也会被不周山的风雪消磨殆尽的,他吃着玄武给他烤的肉,回想着自己以前做过的事。共工苦笑的摇了摇头,当初哪个不想当天帝,只是他过于单纯,不怕任何人知道他的想法。说到底,他输在了自己太过于诚实上。他活得太过实诚,在兄弟姐妹都学会权谋的时候,只有他依然一意孤行,做自己认为对的事,致使自己在神界失势,除了族人,没有人愿意同水族结交。那个时候天帝还疼爱自己,经常拉着自己秉烛夜谈,在不周山那么久,他终于明白,父神给了他其他子女没有的疼爱,却唯独没有教会他权谋之术,继任天帝如何能不懂权谋呢?
玄武的心态一直好得可怕,只要和自己的主人在一起,无论是哪里他都能住得安心。明明畏寒,却也时常冒着风雪出去打猎,不周山的封印对他没有用,他可以随意进出,但是共工不行,冬日来的时候,他见玄武每次出门都冻得瑟瑟发抖,便将收集起来的动物皮毛给他做了一件大氅,在他缝线的时候,颛顼走了进来,他急忙将大氅盖在自己的腿上,遮住针线。若是让颛顼看到自己堂堂昔日战神做这些针线活,像什么样子?
颛顼披着白色的大氅慢条斯理的走了进来,告诉共工天帝已经身归混沌的消息,共工先是一愣,继而道:“生老病死,我们神仙也逃不过去的劫罢了。”
颛顼在一旁点点头,“你说的是,只是,我以为你会些许难过,毕竟当初父神最疼爱的是你。”
共工沉默半晌,问道:“我的部落那些余下的子民可还好?当初我们约定好的,无论我们输赢如何,都不会伤害部落子民的。”
颛顼回道:“你被关在这里之后,你那些子民都分散了,不过我还是按照当初的誓言,没有对他们做什么。只要他们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哪怕散到天涯海角我也不会去管。有时候啊,自由自在真是痛快,这是我继任了天君之后的感受了。当年父君将你囚在此处,怕也是这么想的,我自继任了天君之位后,越发嫉妒父神对你的疼爱这般的偏心。”
共工一时语塞,他始终不能明白父君的想法,若说给了他自由,为何他会拘束在这暗无天日的龙炎洞中,何不将他放逐五湖四海?他已经战败,父神还担心他能翻出什么水花不成?
颛顼离开后,他疲惫的躺在地上,他不能在颛顼面前输了气场。许久,他的泪水慢慢的溢出眼眶,一旁的玄武默默的走上前,此时的玄武刚学会化成人形不久,模样还是个孩童模样也不会言语,共工拍着玄武的头轻声道:“小武,我没有父神了,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颛顼走后,他反复揣摩颛顼的话,才明白,父神将他囚于这里是在保护他,他战败后,神界凡间都因为他遭祸,神界诸人不会轻易放过他的,父神想让他活下去,哪怕是囚在这里,也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
后来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他们两人寂寞的住在不周山中,不问神界任何事,也彻底断了想要离开不周山的念头。
玄武讲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每次想起来,我同你阿爹一般的难过。”在他眼里,天上地下,没有任何人能够同自己的主人相比,他坚毅勇猛,是天生的战神,是不能打败的存在。
阿蛮拍拍他的肩膀,“真的好可惜。”
玄武道:“所幸现在你阿爹也不想出去了,我们在这里倒也自在不是吗?以前我同你阿爹一起,所向披靡,在神界根本就没有对手,那个时候,其他神兽见到我,一个个兴奋得不行。”
阿蛮道:“它们肯定是看到我阿爹兴奋得不行,都想当我阿爹的坐骑。”玄武翻了一个白眼,阿蛮兴奋道:“真不愧是我阿爹,我竟然不知道我阿爹当年这般威风无比,真想看看阿爹当年的风采!”
玄武道:“都已经过去了,好汉不提当年勇,等你以后年长了些,就会看淡这些虚名的。”
阿蛮道:“说得好像你很大一样的。”
玄武清了下嗓子,“不多不少,正好一万岁,你不过才三百来岁,在我面前,简直就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孩。”
阿蛮惊讶道:“你一万岁,看起来竟然这般的显小!”
玄武没好气道:“怎么?嫉妒我天生的童颜?我们神兽的寿命本就比你们神仙长,你若是想要,我就委屈点娶了你,一旦结合,你体内就有我神兽的灵力,会老得慢很多。”阿蛮脸红,一拳头砸了过去。
龙炎洞自然是锁不住阿蛮的,风雪大的日子共工就教她一些医术和水族的术法,阿蛮学起法术起来十分快,只是效果不佳,不过医术方面倒是十分得心应手,像是以前学过一样。天气好的时候,阿蛮就拉着玄武下山,用那些动物的皮毛换钱,然后拉着玄武到处买买买,或者拉着玄武去听曲看戏。有时候想要去青楼,玄武死命的拉着自己,告诉她那不是小孩子应该去的地方。日子虽然枯燥,但终究也是自由自在的。
每次出去的时候,洞前都有一只红狐跟在他们的身后,那只红狐,通体红得如火,只有头上的毛发是雪白的,算是十分漂亮的一只红狐。阿蛮忍不住对玄武道:“小武,你说这只红狐是不是看上你了?从我们第一次出门,我就发现她一直跟在你身后,她是不是看出来,你不是人,想要跟你交朋友?”
玄武翻白眼道:“它是狐狸!我是神兽!一个凡物,怎么配得上和我做朋友?还有谁让你叫我小武的?你果真是那臭老头的女儿,说话跟你老爹一样不讨喜。”
阿蛮不理会他,继续道:“狐狸又怎么样?我看她骨骼清奇,眉眼可爱,倒也不似话本里说的那般的狡猾。”
玄武道:“它是陆地走的,我是水陆行的,根本就不是一路,谈何看得上?”
阿蛮道:“万一它重口味呢?”
玄武不由转过头看着那只红狐,果真,它一直看着自己,漆黑的眼珠熠熠发光。其实早在阿蛮来不周山之前,这只红狐便一直跟着他。说起这只红狐,还是玄武有一次出门打猎的时候,看到一只被老虎追赶的狐狸,那只狐狸一看到他,立马冲着自己跑过来躲在他的身后,老虎看到玄武,二话不说就冲了过来。玄武灵力聚集手掌,一掌打在老虎的胸口上,老虎应声倒在了雪地上,他满意的拍拍手,不屑道:“你这是眼瞎还是心盲,竟然看不出来我是玄武神兽,找死也不必这般的着急。”
他转过身看着那只狐狸,是一只毛色极好的红狐。玄武扛起老虎准备回去,红狐便一直跟着他,玄武停下来说道:“你不要再跟着我了,我们不吃狐狸肉,若是吃狐狸肉,我早就把你抓回去了,你这皮毛不错倒是......”他一直觉得狐狸不是善类,虽不讨厌,但也绝对谈不上喜欢。
红狐一听,急忙躲到树干后,上半身藏在了树后面,屁股却还留在外面。玄武看着露在外面的半截身子,叹气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蠢的狐狸,说狐狸狡猾,怎么在你身上看不出来呢?天黑了,早点回家吧,说不定等会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晚上野兽多,等会把你给吃了。”
后来每次出门,那只红狐都会跟在玄武的身后,不管怎么甩都甩不掉。
难得有太阳的时候,共工就站在洞口晒太阳,大老远就看到玄武身后跟着一只红狐,共工笑道:“你怎么带只狐狸回来?还是个母的,你的相好?”
玄武瞪了共工一眼,转过头看着红狐,“你快走吧,我们不喜欢养小动物,你也看到了,那个大汉也不像个善类,你要是跟着我,到时候被他做成下酒菜了可别怪我。”红狐跑到他小腿旁蹭了蹭,久久不愿离去。
共工笑道:“它是不是看出来你不是人,所以才和你亲近?”
玄武冷声道:“你是想打架吗?”
再后来,玄武经常发现,那只红狐经常在洞口溜达,每日清晨玄武就会在洞口发现狐狸的脚印。玄武有时候看到狐狸站在洞口旁看着他,本不想搭理,但又转过身拍了拍狐狸的头,“我确实不是人,我是龟蛇,你是不是看出来了?我不喜欢带毛的动物,嗯......不说了,我们是没有办法做朋友的,你赶紧离开这里吧。”
红狐睁着它大大的眼睛看着玄武,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好像十分难过。
玄武叹气道:“那你既然不愿意离开,那也别乱跑啊,等会遇到大老虎把你吃了。”
红狐点了点头。
阿蛮那段时间病着,共工又是打发玄武熬药,又是打发玄武去给阿蛮买些女子的衣物,每次路过洞口的时候,玄武忙得都没空低下头看红狐一眼,红狐发出难过的低吟,玄武轻拍它的脑袋当做安抚,道:“等我有空了,再同你说话。”红狐像是记住了他的话,终日守在洞口,玄武一忙起来,就忘记了,有时整日也不曾出洞。
不周山严寒,共工觉得阿蛮需要一件大氅,便想起每日在洞口前溜达的红狐,那毛色正好配他的阿蛮,玄武在洞内烤肉,阿蛮在房内收拾东西,共工站在洞口,看到红狐后,一把将红狐抓住,施法将红狐的皮毛扒了下来。玄武一心只在烤肉,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红狐被扒了皮毛,共工将它扔在了雪地上,它的身上还流着血,却依然坚持跑了许久才昏倒过去。
共工将红色的皮毛拿在手上,又进了内洞拿出一些往日攒下来白狐皮毛,给阿蛮做了一件大氅,做好后,共工展示在玄武的面前,笑道:“这件不错吧,配我的阿蛮正好合适。”
玄武看着大氅的红色领子,好像有些眼熟,急忙问道:“那红色的皮毛你从哪里弄来的?”
共工道:“前些日子洞口前不是一直有只红狐吗?你不正嫌它烦,我看它的皮毛不错,正好扒了给阿蛮做一件狐皮大氅。”
玄武急忙问:“它现在在哪里?”
共工道:“扔在洞外,狐狸肉不好吃的。”
玄武一把扔下手中的烤肉,急忙跑出洞外,在洞外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那只红狐。他是没有毛的动物,心里暗暗思忖着:“头发没了也会长出来,皮毛没了肯定也会长出来的吧。”
阿蛮拿到大氅时,也觉得红色的皮毛十分的眼熟,却也没有多想。
看到阿蛮穿着那件狐皮大氅时,玄武托腮想着不知道那只红狐有没有长出毛来。虽然才过去一两天,玄武也不知道皮毛动物要多久才能长出皮毛。
玄武带着阿蛮出去打猎,阿蛮听到微弱的□□声,顺着声音扒开积雪后,才发现那只奄奄一息的红狐。阿蛮急忙将它抱在怀中,用大氅紧紧的包住它,两人连猎物也不打了赶回洞中,红狐的身上到处是伤,一些没有扒干净的红色狐毛黏在身上。
阿蛮想到了身上的红色狐皮大氅,又想起来这两日那只红狐也不曾出现在洞口,立马拉住玄武的手,“小武快救它,快救它!”
玄武故作不惊慌的样子,“不过是只......”
“你快救它,我知道你能救它!”阿蛮着急起来,看着它身上那些没有扒干净的狐毛,她才明白过来,自己身上这件狐毛大氅原来就是从它的身上来的,难怪这两日没有看到它守在洞口,阿蛮不觉有些愧疚起来。
玄武将狐狸放在自己面前,“是你让我救的啊,不是我要救的。”他看着红狐,看来这只红狐正在自己修炼,有些灵性了,难怪终日会跟着他的身后,有灵性后便会看出来玄武是神兽,“若是我渡灵力给它,怕是会化成人形,只是不是自己修炼成人形的,以后除非死否则无法化成原型了。”
阿蛮道:“那你快渡啊。”
玄武一边给它渡灵力一边道:“你可能不知道,有时候不能回到原型,其实也是很痛苦的......”好在神兽的灵蕴和神界所有东西都是相通的,有时候一些神仙为了增加修为,也会抓捕神兽,但神兽终究是神兽,一来不好抓捕,二来也会遭受天谴。
玄武这么一渡灵力,那只红狐立马变成了一个面容姣好的裸体少女躺在玄武的面前,玄武一下子红了脸愣住了,半天没有反应。阿蛮急忙冲上去捂住玄武的眼睛,拉过那件大氅盖在少女的身上。
“你先出去。”阿蛮捂着玄武的眼睛,扶着他转了个身。
玄武红着脸逃也似的走出了阿蛮的房间,少女醒了过来,看到阿蛮就急忙躲了起来,阿蛮小心翼翼道:“你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阿蛮拿了一套衣服,放在少女的手边,“之前很抱歉拿走了你的皮毛,但是我们绝没有伤害你的意思,我们不知道你在修炼,我让小武给你渡了灵力,你现在已经是人形了。”
少女从大氅里伸出头,看看自己的手,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真的,我变成人了?”
阿蛮笑着道:“先把衣服穿好吧,小心着凉。”
少女把衣服穿好后站在阿蛮的面前,阿蛮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我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少女答道,好像对刚化成人形有些不适应,她看看阿蛮又看看自己,似乎有些不太相信,又像是觉得自己身上少了什么一样,想从阿蛮身上找出不同。
阿蛮带她出了房间,玄武一看到她,眼神竟然有些躲闪了起来,心里竟然有一丝自责。
玄武本来想叫她小红的,但是阿蛮说这个名字太土了,红狐化成人形后,活脱脱就是一个冰肌玉骨,明眸皓齿的美少女。阿蛮寻思了半日,也委实想不出来什么好名字,便道:“叫她阿银,多财多福。”
玄武道:“那你何不干脆取名阿金,金不比银贵多了。”
阿蛮摆首道:“说你俗你还不服,阿银是女孩子,叫阿银多好听,叫阿金,你自己叫两声听听,像不像女孩子的名字?”
玄武仔细一想,觉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阿银看着玄武,走上前笑着道:“谢谢你给我渡灵力。”她的眼睛很亮,笑起来让玄武一下子慌了神,玄武故作镇静的道:“没、没关系。”
阿蛮将大氅拿起递给阿银,“这是你的,虽然离开了你的身体,但还是还给你。”
阿银摇摇头,“就当做你救我,我报答你吧,这样也不枉我少修炼了一百多年化成了人形,而且这个皮毛,我可以再长出来的。”
玄武在一旁道:“那你怎么报答我啊?。”
阿银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嚅嗫一句:“谢谢......小武......”
玄武道:“谁让你叫我小武的?”
玄武的年纪比她们两人大了不知道多少,被这两人叫小武叫得浑身不自在,总觉得自己无形中小了许多,并不是说小了不好,只是活得久阅历丰富,被她们一叫,就感觉自己同她们一般的不懂事了。无论他怎么说,两个都改不了口,玄武也就放弃了。
阿蛮很喜欢阿银,每天面对两个糙大汉,终于有个年纪相仿的女子当玩伴了。反倒是玄武,好像有些躲着阿银,他也说不清楚,一看到阿银笑他心里就麻麻的,感觉有虫子在抓。
自从被共工扒了皮毛,阿银就一直很怕共工,每次共工出现的时候,玄武总是默默的站在阿银的身旁,轻声道:“你若是想打他,我便陪你一起打,我早就想打他了,只是没有一个人先动手,我是他的坐骑,若是先动手,终究他面子过不去。”
阿银听完,吓得直摇头。
不周山的日子清净自在,阿蛮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让阿银不害怕共工。共工在教阿蛮学习法术的时候,阿银在一旁看着,共工便也就指导她一些,让她的法术增进不少。渐渐的阿银便再也没有一开始那般的害怕共工了。
原本是玄武和阿蛮终日拌嘴胡闹,有了阿银后,便是阿银跟在阿蛮身后同玄武拌嘴,时不时两人还捉弄他一番。面对阿蛮一人,玄武还能回呛几句,加了阿银后,玄武每次被气得只能干瞪眼。用玄武的话来说:“狐狸果真就不是什么善类,明明我渡你成人形,你倒半分面子不给我。”
阿银道:“要不是阿蛮逼着你,你会渡灵力给我?”
玄武只得感叹这是农夫与蛇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