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水煮青梅》糖下何人

3、第3章

　　赵永存到家时，赵母正在盛鱼汤，听见开门声拿着锅铲从厨房出来，冲人喊道：“小赵，快去喊年年过来吃饭，她手机、钥匙都没带。你们今天怎么这么晚哪？我在楼下等好久了。”

　　赵永存已经换好拖鞋，书包被随意丢在地上，听见赵母喊话，随口问：“她们家人呢？”

　　“嘘！”赵母出来小声说：“年年妈妈忽然昏倒送去医院了。”又叮嘱：“待会儿我随便编个由头你千万别说漏嘴啊。”

　　“啊？”赵永存一愣，人赶忙又换回鞋子，忙问：“怎么回事？什么情况？”

　　“还不清楚，你爸也跟去了。”

　　“好好好，我这就去。”

　　唐年家在前面五楼，是顶楼。赵永存跑得急，到人眼前时已经气喘吁吁。他扶着栏杆，对着正坐在台阶上垫着书包写作业的唐年说：“姑奶奶，咱小区没人了是嘛？你不会先去我跟方言家啊。”

　　“你怎么来了？”唐年抬头。

　　赵永存摆摆手，吆喝着：“走，先去我家吃饭，你爸妈有事得晚点回来，你没带手机，我妈又没等到咱们。”

　　唐年早就饿了，利索的收拾了书包跟人回去。

　　吃过晚饭，写完作业，时间就晃到了9点。唐年左等右盼到九点半，人终于忍不住问赵母：“阿姨，我爸妈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没，没有。就说会很晚回来，年年啊，别担心，要晚了就睡家里。”

　　“哦，”唐年应着，又回到屋里。不知怎的，她总觉得今晚心慌的厉害，右眼也跳了好几次。她推推正玩游戏的赵永存，说：“把你手机借我用下，我打个电话。”

　　赵永存摘掉耳机：“你说啥？”

　　“我说用下你手机打个电话。”

　　“哦，我手机没电了，丢客厅还没充呢。”说完人赶紧又戴上耳机。

　　“谁？唐年在你们家？”

　　耳机那头传来方言的声音。

　　赵永存回头看了看，确定唐年去了客厅才小声说：“她妈在医院，我爸也跟去了，这会儿还没消息呢。”

　　“你没打个电话问问？”

　　“我妈打了两次，我爸那边都给挂断了，这会儿也在客厅着急呢。”

　　“你顶我号，密码没改，我出去一趟。”

　　“我，”赵永存话还没说方言那边就挂断了：“cao！”

　　方言一走，赵永存更没心思打了。一人操作俩号匆匆结束了副本，也因副本打的烂被队里人在窗口骂了几句，赵永存原本就揣着心事，若不是怕唐年逮着他问才不会躲游戏上来，于是从世界窗口跟那帮人对骂起来。

　　唐年回到客厅陪赵母看了会儿综艺节目，她越笑心越慌：“阿姨，我能不能用你手机给我爸打个电话？”

　　赵母哪有心思看电视，正忐忑呢被唐年的话吓得一激灵，人努力挤出个笑，说：“好好。”

　　好巧不巧，手机铃声这时响了。赵母一看名字，对唐年说：“年年，你等下啊，你叔叔来电话了。”说着握起手机进了屋。

　　唐年仍旧心慌的厉害，不知为什么明明电视里放着聒噪的节目可她依旧能听到屋里赵永存骂人的声音。唐年想，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一瞬间，各种电视剧情节飞速在她脑中过了遍，最后搞得自己不哭都不行了。

　　所以……当赵母出来后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年年？”赵母看唐年双目通红，一时心急，脱口而出：“那个，没事啊，你妈醒了，医生说没什么大事就是累着了。”

　　唐年情到深处，忽然又听赵母这么一说，人“哇”的一下哭出声音。

　　“年年，唉，年年你别哭啊。”赵母手忙脚乱的向前安慰，她说：“你别哭，阿姨这就带你过去，对，咱们打车，你别哭。”

　　赵母拿驾照两年了，奈何不敢上路，此时只恨当初狠不下心来踩上那一脚油门。

　　赵永存听见动静也出来了，看见唐年哭得厉害，也不敢多问，只杵在门口干干站着。

　　“愣着干什么啊？快收拾收拾，咱们一起去趟医院。”赵母急道。

　　*

　　二十分钟后唐年一行三人来到医院，她从下车那一刻起就一副的魂不守舍，脑袋空明、脚步也轻飘飘的。唐年茫然跟在赵母和赵永存的后面，等电梯、进电梯、出电梯……直到，听见有人叫了声“年年”，她才猝然回神，一句“爸爸”还未出口人再次哭起来。

　　这时候，赵永存发现方言和方父跟在后面，大家相互打过招呼就一起往病房走。

　　跟在最后面的赵永存被方言拉住：“存子，咱们先下去买点东西，唐叔叔今晚要陪夜。”

　　“……好。”

　　下了楼，赵永存却发现方言不对劲，他叫住人：“方言，小超市不是在前面嘛，你去哪儿？”

　　方言没回答，依旧沉默往前走。

　　赵永存犹如丈二的和尚，只得跟上去。

　　最终，方言停在了住院部后面的一处紫藤走廊上，赵永存看了看四周，终于确定方言瞒了事情，而且还不小！

　　“说吧，什么事？”赵永存坐到廊下的长椅上，这个季节的紫藤花架上只剩下茂密盎然的枝叶。

　　方言坐到他对面，不刻从口袋中掏出个打火机，“啪”一声，按下老高的火焰。

　　“告诉你啊言子，我可不抽烟。”

　　火焰映在方言眼中，昏黄的一点亮，夜风吹来忽明忽暗，照不出他的神情。

　　“舒阿姨……肝癌晚期，还有三个月。”

　　*

　　半小时后，赵永存跟方言拎回去大包小袋的一堆东西。最细心的是，新买的暖瓶里还给打好了热水。

　　双人病房里只住进唐年妈妈一人，大家拉上帘子都坐在另一张病床上小声说话。

　　“你们两个祖宗去哪儿买了？不知道还以为现造的呢。”赵母间两人回来嗔怪道，又看了眼买的东西，接过来，转而欣慰的说：“长大了，不错。”

　　赵永存凑到赵母身边，看向窗帘那边小声问：“妈，舒阿姨怎么样了？”

　　“没事了，休息几天就能出院了。”

　　时间已经很晚，这期间商量的结果是：各自回家，唐父留下来陪夜，唐年住进赵永存家里，等到后天周六再过来。

　　回去后，赵永存陪唐年回家收拾东西，赵父赵母回去收拾书房。

　　知道了事情始末，唐年那颗一直提着的心也终于落地。她拿上一些换洗衣物，带上手机钥匙就随赵永存回去了。

　　书房条件有限，赵母就把赵永存的铺盖搬了过来，又将赵永存的房间换了新的床单被褥。

　　电脑放在书房，赵永存乐得自在，一溜烟的跑进去锁上门不给赵母一丝反悔的机会。

　　“出息。”赵母朝书房白了眼低头将一根两米多长的网线绕了几个圈丢给赵父：“藏好了。”

　　赵父赶忙收到卧室，再出来人对着已经住进了宋意的那间房悠悠感慨：“当初你怀孕时候都说是闺女。”

　　赵母笑笑：“这不现成的。”

　　赵父摇摇头，有些恨铁不成钢：“你看那浑小子，懂个屁，情商不如老子当年一半。”

　　“也是。”赵母若有所思的点头：“不然我也不会瞎了眼。当年哪，方言他爸在我们部分一枝独秀，当时一溜的小姑娘跟后面。”

　　赵父不服气的哼了声，说：“那又能怎么样，最后还不是落外人手里了。”

　　“那是老方人格不够坚定，舒娟当年可叫伤的不轻。”

　　赵父叹了口气：“要不是冒出个林小雅，说不准……”

　　“行行行，”赵母打断：“不提那些了。”说完人又叹了口气：“可怜孩子了，刚才在医院我看小赵那神情一准是方言告诉他了，也不知道这傻小子能不能瞒得住。”

　　赵父拍拍其肩膀，小声说：“睡吧，这件事情就让它顺其自然最好！但如果真像医生说的那样年年还是早些知道好。”

　　这一夜，唐年刚开始睡的很踏实，只是在后半夜做起了梦，哭着哭着，人就醒了……她记不住梦里的事情，但总觉得悲伤，于是盯着天花板一直到天亮。

　　*

　　今天赵母工作上有急事，赵父得陪领导去下面视察，就留了纸条和钱双双一早出门了。

　　赵永存起来的时候唐年已经洗漱好了，看到人出来催促说：“快点，咱们得出去吃早饭。”

　　“啊～”赵永存打着哈欠伸懒腰，人竟有些高兴，他说：“走，哥带你吃好的。”

　　唐年他们三人几乎都是同走同回，所以自然少不了方言。

　　早饭约在李记包子铺，赵永存揣着那张一百大钞特豪迈的点餐：“老板，三碗鸡蛋汤，两碗里面打上俩鸡蛋。两个香菇肉，六个鲜肉，再来6根油条。”

　　“你没吃过鸡蛋啊赵永存？”唐年吃惊地看着他。

　　赵永存“啪”的掰开一次性筷子递给她：“你不懂，我们男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唐年干笑两声，心想你俩都要奔190去了还长个屁！

　　赵永存又掰了双筷子给方言，得意的说：“言子，哥现在高你两公分，你可得抓点紧。”

　　方言：“我这样挺好的。”

　　唐年附和：“嗯嗯，太高了像傻大个儿。”

　　赵永存推了把唐年脑袋，一副痛心疾首：“年年，你白吃我那么多好东西了。”

　　“上次在肯德基你还偷吃我一对鸡翅呢。”

　　赵永存拿筷子在她面前挥了挥，人生气的说：“你个小白眼狼。”

　　方言在一旁点头，却被眼尖的唐年瞪回去，她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唐年，以后说话前过过脑子，恋爱都没谈过。”老板正好送来笼屉，方言伸手接过将那两个做了香菇记号的包子转到唐年的方向，人又说：“晚上，拿着试卷来我家。”

　　顿时，唐年和赵永存觉得手里的包子不香了。赵永存哀求着：“言哥，明天行嘛？今天可是周五啊。”

　　“我去我去，”唐年说：“明天我要去医院看我妈，就今晚吧。”

　　赵永存沉默了，他低头咬了口肉包，心想，真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