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水煮青梅》糖下何人

2、第2章

　　又过了会儿，赵永存进来了，人一屁股坐到唐年身边，拿肩膀顶了顶她，说：“年年，明早儿你去我家帮我拿下书包呗。”

　　唐年伸手，朝他颠了颠。

　　“行行行。”赵永存烦躁的搓着自己原本就有些自然卷的头发：“李家包子铺，香菇肉的行吧？这次我给姐姐你买仨。”

　　“谁说我要包子了。”唐年哼了声，说：“你们俩养的那电子宠物借我玩两天。”

　　“不行。”正在聊□□的方言抢先赵永存一步拒绝，那语气，铿锵有力，不容反驳。

　　随之，赵永存也说：“不行，除了布尔玛，我们兄弟俩的东西随你挑。”

　　言一听，随手抄了鼠标旁的英汉词典砸过去，骂道：“滚你大爷的，赵永存。别掺和上我，滚滚滚。”

　　赵永存本能躲避，逃过一劫，人嚷道：“我告诉你方言，我今天要是被你用这玩意砸死那可就是国际官司了啊，你他妈的能不能别拖累祖国。”

　　“放屁，老子要用文言文砸你还得去撬古人坟不成。”

　　眼见这两人开始窝里斗，唐年捂住耳朵大声一喝：“我不管，反正不给我电子宠物我就不帮你拿书包。”

　　方言率先拒绝，对赵永存说：“反正我不去，改名这事儿你爸一直认为是我撺掇的，我可不想自投罗网。”

　　赵永存摆摆手：“我知道，都是兄弟我不为难你。”

　　唐年翻了个白眼，人站起来，“那我可就走了啊。”

　　“别，姐姐，你是我亲姐。”赵永存一把拉住唐年，死乞白赖的说：“我求你了姐，我给你买，对，买。咱买个新的行不？”然后又朝方言求救：“言子，你说句话，咱买是不是？”

　　“啊。”方言人盯着电脑屏幕，待手指噼里啪啦的敲了三四条回复人才背对着俩人敷衍的说了句“买。”

　　三天后，赵永存将“宠物”送给唐年，并一一嘱咐了吃饭、睡觉、上厕所等一干问题。唐年听的认真，人还煞有其事的掏出笔记本记下，俩人上心的模样活像院子里分享育儿经的年轻小妇人。

　　方言为此很是嗤之以鼻，但为了三小时后能够好好玩场游戏不得不用铅笔填着那两份不属于他的物理卷子，中间还要分心出来照顾“布尔玛”。

　　也正是这样，他头一次发现了赵永存的重要性——真是太重要了！

　　*

　　之后，唐年自打有了“宠物”便不怎么去找他们了，偶尔遇到事情也只是打电话或者□□联系。

　　一连七天，唐年“消失”在了两个男孩子的生活里。少了叽叽喳喳的唐年本应该是他们盼望的游戏环境，饶是赵永存先不习惯了，周四放学时候拉着方言在站牌底下蹲了三班公交车才蹲到人。

　　“你们怎么在这儿呢？”唐年在马路对面远远招手。

　　赵永存也招手，人蹦哒了两下：“赶紧的，车就要来了。”

　　唐年看了眼不远处正等红绿灯的公交车，忙里抽闲的低头给“哈里”喂了饭，接着就拔腿往对面冲。

　　“唉，年年，看车看车。车～”

　　伴着赵永存的尖叫，一辆自行车朝唐年冲过去。对方大概也没想到会有人突然出来，也慌了神……

　　“让开，快让开～”骑车的人大声喊叫。

　　唐年一时惊慌，大脑带不动腿，人当即立在了马路上。

　　“年年～”

　　“啊～”

　　在一片嘈杂的尖叫声中唐年被一股冲力撞倒在地，所幸是有只手臂垫到了她身下，人并未摔得多厉害。

　　“……方言？”唐年缓过神，才发现扑倒她的是谁。她捂着胳膊肘坐起来，拉了把旁边的方言，紧张的问：“你没事吧？”

　　方言坐起来，抬头横了她一眼，怒道：“长眼了吗？”

　　唐年心有余悸，也不敢还嘴，满心满眼的委屈。

　　“年年，言子，没事吧？”这时候冲过来的赵永存一手一个将两人拽起来，嘴里还不干不净的冲那辆已经走远的自行车骂：“瞎眼啊，没看见人啊？骑那么快要死啊。”

　　唐年更愧疚了，她觉得自行车跟她一样都挺无辜的，只不过是巧合了而已。她拍拍身上的土，连忙制止：“这事怪我，是我先冲出来的。”说完“嘶”了一声，她想这胳膊肘肯定磕秃噜皮了。

　　赵永存搀着他们赶在车流上来前回到站牌那里。

　　确定二人没有明显的皮外伤后，赵永存又开始数落起来：“不是我说你年年，能不能长点心啊，这大马路上能突然冲出来嘛！也就刚才是辆子自行车，但凡换个四轮的，保不齐我得跑你坟头上哭。还有，你可得好好谢谢言子啊，要不是他冲过来推开你，你还真得躺上几天，你是没看刚才那大哥骑多快。”说完冲人挤眼。

　　唐年会意，可她哪里敢看方言，人低头小声说了句“谢谢”。

　　这时公交车来了，赵永存看看俩人打破尴尬：“快快，先上车再说，我们家要过饭点了。”

　　方言走在最前面，车门打开后，人一语不发的上了去。

　　赵永存回头招呼唐年：“走，年年。”随即又小声安慰：“言子就这样，要是我他早就踹上来了，你知道的，咱俩身上也就只剩这点吊儿郎当让他讨厌了。”

　　唐年抬头，眼神中有着坚定的质疑：你确定？

　　一路上，三人都没再说话。

　　下车后，方言依旧走在最前面。赵永存陪着唐年走在后面，同时心里泛起嘀咕：至于那么生气嘛，方言这小子不会是摔坏脑子了吧？

　　就在赵永存想调侃几句活跃气氛的时候，方言突然停了下来：“拿来。”

　　唐年反应最快，人躲到赵永存身后只漏出半颗脑袋：“不行。”

　　方言看向赵永存：“还有布尔玛，都交出来。”

　　赵永存怔愣，脱口而出：“啥？”

　　“电子宠物都交出来。”方言言简意赅。

　　“不行，不行。言子，你看，我跟年年刚找到一点乐趣，真不至于。”

　　“不至于？”方言声音猛地拔高，眼神掠过唐年头顶最后落在赵永存透着“捍卫”的眼睛上，他说：“你们两个还知不知道什么叫玩物丧志？一个整天拿着不见人影，一个天天揣着不思进取。赵永存，咱们养这玩意的初衷可不是为这个，昨天的月考成绩你们俩心里没数吗？”

　　唐年和赵永存一听，心惊。他们一个47名，全班56个人；一个50名，全班57个人。

　　说来，自打初中方言连续三年领跑全校第一后他们三个就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对于学习，方言有绝对的话语权和义不容辞的辅导义务。谁反对，谁退出！

　　“好。”见两人都默不作声，方言说：“周六下午2点准时送我家去，晚一秒，家长签字你们自己想办法。”

　　“操～”赵永存生无可恋的干嚎一声，既而郑重其事的说：“言子，大可不必。”

　　方言看他眼里泛着泪光，饱含真诚，就没再继续批斗下去，转身离去。

　　待人消失在楼道里，原本臊的不敢抬头的两人互相埋怨起来……

　　“年年，就怪你，走路不看车。”

　　“怪你没考好。”

　　“我这次进步了两个名次好不好。”

　　“我发挥稳当，没掉也没升。”

　　“得了吧，咱俩倒着数也没差多少。”

　　唐年：“……”

　　赵永存：“……”

　　二人同时沉默，并肩走着。

　　没一会儿，赵永存抬脚踢走一颗石子，恨恨的说：“年年，你说咱仨同样是喝奶粉长大的，总不至于咱俩喝的是过期的吧？”

　　唐年气鼓鼓的说：“你才喝过期的，方言聪明是因为他打小鱼吃得多，我不爱吃。”

　　“也不对。”赵永存耿直道：“我小时候吃鱼也不少啊。”

　　“你吃的鱼是喝过期奶粉长大的。”

　　“其实，”赵永存忽然勾上唐年的脖子，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唐年，甭管我吃啥长大的，可好歹哥哥高你一个头了。你这么多年吃的呢？脑子不灵光，其他地方也不出彩。”

　　“赵永存。”唐年当然知道他意指何处，人气急败坏的吼：“滚你大爷的。”接着一拳锤上了对方的腋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