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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一己之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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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忙乱,皇宫里为太子准备婚礼的红布也急忙撤下。
天香坐着的马车一路飞驰回宫,她的心一直悬着,眼泪已流了一路。
马车终于停到老皇帝的寝宫前,天香急忙下车,可是天色黑暗,一个着急,她不慎踩空,从马车上摔了下来。
周围的侍卫准备去扶,却被张绍民拦住,他飞快下马,急忙跑上前去扶起天香,“公主!!你没事吧!?”
天香慢慢抬头,脸上已挂满了泪,因为此刻,心中的痛早已大过了身上的痛。
张绍民慢慢扶着天香站起,天香抬起头看着老皇帝的寝宫,房外已站满大臣,各个低头默哀,她抹了一把眼泪,忍着疼痛,向房里跑去。
一进门,天香便看见太子正跪在老皇帝卧榻旁,两手正握着老皇帝的右手,低头流泪。
十几名太医站在卧榻周围,纷纷沉默。
天香内心沉重,浑身发抖,她看着龙榻上那沉睡的人,那从小到大一直疼爱自己、保护自己的人,此刻,已一言不发。
天香猛地跑到龙榻旁跪下,摇着老皇帝的身体,痛哭起来。
“父皇!你醒醒!香儿来了!香儿来给你请安了!”
“父皇!父皇!你别骗香儿了!你一定是在装睡是吧?”
“父皇!父皇!你醒醒啊!香儿再也不顽皮了!香儿一定听你的话!”
“父皇……”
“父皇啊……”
“父皇!!”
张绍民见天香如此,心更加难受,他忍着眼泪上前劝慰,道:“公主,节哀顺变吧……”
天香已哭得不成人形,她埋着头,拒绝接受眼前的一切。
重要之人的突然离世,有时就似眼睁睁、活生生、血淋淋的从自己身上挖下一块肉般生疼。
那种心被撕扯的感觉,是这样的深刻、清晰、难捱……
太子慢慢站起,垂着头,擦着眼泪,哽咽道:“张大人,你让天香再多陪陪父皇吧……”
太子说完,走出房间。
张绍民默默跟上,房里的大臣们也跟了出来……
随后,大臣们自觉站于太子对面,听候宣告。
太子慢慢开口,转头对着李公公,道:“李公公,在此照顾好天香公主,子时后,开始安排先皇奉安事宜。”
李公公躬身回道:“奴才遵命!”
太子接着又道:“礼部侍郎王大人!今晚做好筹备,向天下百姓张榜讣告!
国不可无首,明日,本太子正式登基!
八府巡按张大人!待明日登基仪式完成后,太医院院长宋大人、刑部侍郎陈大人将配合你审问谋害先帝之犯冯绍民!
好了!你们各自都下去办吧!”
众臣听后,纷纷跪下,齐声道:“臣!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香在龙榻旁听后,立即跑出,对着新晋的皇帝,摇着头,哭道:“不是她!一定不是她害死父皇的!”
皇帝扶着天香,温柔地擦着天香脸上的泪,道:“皇妹,他是你的驸马,你很难接受这样的现实,同样,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朕,都很难接受,可是人证物证在此,剩下的,就交给刑部处理吧!”
皇帝说完,无奈离开。
天香看着皇帝离开,冲向张绍民,急道:“张大哥,究竟怎么回事?!”
张绍民低着头,道:“回公主,前几日,驸马让冯俨给宋大人送来这样一味药,说是能让先皇暂缓体虚之疾,可先皇服下之后,便……立刻反应不良,没过多久,就……”
天香满是疑惑,忍着泪,转头看向一旁的宋智,问道:“冯俨送来的是什么药?为什么过你这里时,你没发觉,而要给父皇服下!?”
宋智低着头,道:“回长公主,此药普通人服下确实是有助于睡眠和恢复精力,可……若体内有宵半之毒,那服下之后,便会相克,致人于死地。”
天香更是不解,怒道:“为什么父皇中毒了你们这帮太医却没查出来!?”
宋智道:“回长公主,宵半,是毒也非毒,着实很难察觉,此毒应是国师死前为先皇炼制的长生不老药所导致的,长生不老药虽可在短时间内让先皇精神焕发,可一旦停止服用,先皇便会更加萎靡,先皇之前因长期大量服用,才在体内堆积了宵半。”
天香听后,又道:“冯俨送来的药叫什么?”
宋智道:“回长公主,叫昼半。”
天香听后,摇着头,道:“一定不是她!她绝不会伤害父皇!我现在就去叫刑部放人!”
天香说完,准备去刑部司,没走两步,张绍民就跃起挡在天香面前,拱手道:“公主!现在没有皇上的命令,谁也不能见冯绍民!”
天香红着眼,瞪着张绍民,气道:“你相信是她做的吗?!”
张绍民思索着,深深吸了一口气,回道:“微臣……不知!但是还请公主别让臣为难!”
天香红着的眼无意识的又滑下两行泪,而后转身,跑回老皇帝床边跪下,痛哭起来。
……
新晋的皇帝被送回东宫,何公公和所有东宫里的丫鬟奴才已在东宫门口等候多时。
皇帝下轿,所有人立刻下跪叩拜,齐声道:“恭迎皇上回宫!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见此,开口道:“所有人听着!明早朕醒来后,所有红都换成白!明白了吗?!”
皇帝说完,往宫里走进。
何公公赶紧起身,跟在皇帝身后,道:“太……”何公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又道:“呸!瞧我这记性!”
何公公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掌了自己一嘴,又道:“万岁爷!太子妃一直在等您!”
皇帝听后,顿时停下,转头道:“这次你是真该掌嘴,从现在起,她已经是朕的皇后了!”
何公公低着头,道:“是!奴才该死!奴才该死!皇上,皇后在等您呢。”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何公公听后,默默退下。
皇帝一笑,往卧房走去……
偌大的卧房里,梅竹正坐在桌旁,看着红烛。
皇帝推门进入,烛影晃了一阵。
梅竹没有理人,继续看着红烛。
皇帝见此,有些不悦,便走近桌旁,倒着茶,笑道:“梅竹,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从今夜起,你就是朕的皇后了!”
梅竹听后,转过头,看着皇帝,冷冷道:“你为什么要抓驸马?”
皇帝一听,心里‘哼’了一声,可脸上依旧微笑,他喝了一口茶,道:“他害死了父皇……”
梅竹根本不信,摇着头道:“绝对不可能是她!”
皇帝放下茶杯,看着梅竹,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梅竹急道:“她为人正直、善良,且孝顺,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
皇帝一笑,回道:“为什么你这么了解他?”
梅竹听此,没有直接回答,问道:“你想把她怎么样!?”
皇帝表情轻松,回道:“杀了她。”
梅竹听后,气得站起,怒道:“你还是人吗?!当初要不是她!我与你现在能在一起吗?!”
皇帝一笑,道:“怎么?你这么心疼他吗?”
梅竹听出这话有些不对劲,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皇帝慢慢站起,双手放在桌上,朝梅竹伸着脖子,笑道:“什么意思?问你自己呀!”
梅竹不解,皱着眉,道:“问我自己?!我哪里知道?!”
皇帝道:“好!那我就帮你回忆回忆!”
皇帝走到梅竹面前,表情慢慢变得冷漠,道:“你被冯绍民救了之后,就一直住在他府里对吧?是他让你赏心悦目?还是你让他心神荡漾?两人同住一处,难免会难眠吧,便顺理成章,就地取材,想起来了吗?”
梅竹一字一句的听着,她静静地瞪着皇帝,直到那刺耳的字眼说出时,她气得举起手掌,狠狠的朝皇帝打去!
皇帝的脸被打得生疼,他气愤地望回梅竹,没有还手。
只听梅竹已哭,道:“原来这就是我嫁给你到现在,
你都一直不碰我的原因!?
你居然,
怀疑我和驸马有染!”
皇帝看着梅竹,红着眼,道:“这都是驸马的管家亲眼所见!”
梅竹一笑,原来那晚冯俨所见到的那一幕,竟酿成了这场误会。
她哭道:“所以……皇上是你害死的对吗?!然后你再嫁祸给驸马,当作对她的惩罚是吗?!”
皇帝听后,道:“我只能惩罚他!我是不会、更舍不得……惩罚你的!”
梅竹听后,摇着头,不敢相信,她流着泪,恨道:“原来你所谓的爱,是怀疑,是猜忌,是报复!
太子!我看错你了!”
皇帝听后,心疼的看着哭泣的梅竹,道:“梅竹,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对我的爱,我只是报复了冯绍民而已,是他!是他千不该万不该,身为驸马却做出那样的事来!可……我对你!从始至终,都是一样的!”
梅竹听后,伸着脖子,瞪着皇帝,道:“我要你立刻放了驸马!”
皇帝瞬间恼怒,道:“到现在了你还对他念念不忘是吗?!”
这个时候,梅竹已经别无他法,她不得不说出真相……
“你听好了!驸马!她是我家小姐冯素珍!她……是女子啊!”
皇帝听后,如当头一棒,睁着眼睛,缓缓道:“你……你说什么?!”
梅竹恨道:“我说你!竟因为那些莫须有的谣言!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
皇帝突然瘫软,有些站不直身体,摇着头,道:“不!不!不可能!不是我!不是我!”
梅竹见此,挥泪转身,朝门边走去。
皇帝一把拉住梅竹,可怜道:“你要去哪?”
梅竹用力挣脱,道:“我要去找公主!我要告诉她真相!”
皇帝听后,拉过梅竹,哭道:“不要!不要!梅竹!我求求你!不要告诉天香!”
梅竹一面挣脱,一面哭道:“我绝不允许你伤害我家小姐!”
皇帝一把抱紧梅竹,哭道:“我……我……已经失去了父亲!我……我不想再失去妹妹!我答应你!我放了驸马!我绝不会伤她一丝一毫!别去……行吗?”
梅竹瘫在皇帝怀里,哭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皇帝抱紧梅竹,哭道:“因为……我爱你啊……我……做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想告诉你,今生,我拥有你一人,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