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端是小人行径! ...
-
楚家书院大门口,一名身穿浆洗得发白的粗麻衣青年驻足门口,此时正抬手擦着头上的汗水。他整理了一下衣衫,才鼓起勇气正欲往里面走。
就在这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拍他的是一位青年,略长几岁相貌俊秀与他一般也身穿着一身白衣,只是身上不见自己的疲累反而精神奕奕。只见他笑盈盈地问道:“学弟是新入学的新生吧?我是你的学长,姓崔,名凌,字易兰”。
对面的青年貌似涉事未深,性子还有些腼腆,连忙弯腰行礼说道,“见过崔师兄,在下楚瑜,还未有字”。
那个叫崔易兰的似乎已经见惯了这种从家里刚刚出来的雏鸟,略略回了一礼又说道:“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按着楚家书院的规矩,是要在这里先祭过圣人,讲过学规才能入内的,还是与我一并等着吧”。
楚瑜不疑有他,便老老实实地与崔易兰一并等着。
等人无聊之余难免要聊一些什么,崔易兰作为老人,自顾自地就讲了起来,从学院的衣食住行讲到天文地理。
楚瑜承认这个崔师兄是蛮有才华的,但他初来乍到急需知道的却不是这些,只听他礼貌而又腼腆地问道:“那个,师兄啊,我初来贵地,人生地不熟,不知道这书院里面有没有什么人不能招惹?”
“你这可是问对人了,书院里面好事之徒弄了一个风云榜,风榜为女子榜。
风榜第四名凌慕青,她是个碎嘴子,小道八卦最在行。
风榜第三名苏白晴,富商之家,富可敌国那种。
风榜第二顾銮,当今那位的小公主,年纪小还没有字,也没加封号。
风榜首页楚瑾,楚元瑶,书院院长楚先生的女儿。
云榜为男子榜。
第四名洛阳,洛晓槐。前大将军副将之子,家人战死沙场,被前大将军收为义子,从小在秦家生活。
第三名周慕,周夜安。未央国皇子。这些年我国虽然与未央屡有战事,不过他父亲宠妾灭妻,他是逃命到我国的,陛下倒是没有迁怒于他,反而多翻赏赐。
第二名秦仁,秦子深。前大将军之子,现大将军秦臻之弟,洛晓槐的义兄。
云榜首页,这个最最要紧,其他的记不住,这个可是要记住的!”
楚瑜好奇道:“什么人这搬要紧?”
崔易兰摇摇头,说道:“这个人背景不大,父祖皆是白衣,但他却是这个书院里万万不能得罪的,一来是这个人最是小肚鸡肠,但凡有矛盾总会记在心里非报复不可。二是他得楚先生垂青,收为关门弟子,是大家的大师兄,可代楚先生授课及考察功课。你想想若是你惹了她,他便天天抓着你的短处,三五天的罚你一次,直到你认错求饶为止,这日子可怎么过!哎~,端是小人行径啊!”
楚瑜面色慎重,忙问道:“那这个人怎么称呼呢,又有什么特征,我以后见着他定然要绕路走的”。
崔易兰拍拍胸口,清清嗓子贱兮兮地说道:“区区不才,我正是这个小肚鸡肠的大师兄呢!”
可怜的楚瑜一时竟瞠目结舌,竟不能言语,嘴角不可见地抽搐几下。
幸而一辆华丽的马车从前驶过,转移了崔易兰的注意力,也使楚瑜松了一口气,他快装不下去了。
这牛车不仅华丽而且极大,外面车架上坐着两人还绰绰有余,其中一名是个三四十岁的车夫,另一名则是一个十八九岁的俊郎男子,虽穿着仆人的衣服,衣料崭新质地也颇为不凡,并不比一般世家公子差些什么。
楚瑜还没有反应,就被崔易兰拽着袖子,往牛车那边拉。
崔易兰离近了牛车,也不问牛车的主人就要往里面进。那衣着不凡的仆人显然与崔易兰熟识,了解他的性子此时也不着恼,只是拦住了崔易兰躬身报给里面的主人:“公子,易兰公子来了”。
“让他进!”一个年岁不大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那仆人道了一声“是”,这才侧身让开。随即自己也跟着进去了。
崔易兰拉着楚瑜,一进车就说道:“你们家的规矩真多,都这么熟了,还报来报去”。
楚瑜进车一打量,发现车里坐着的是两个少年。那年岁大一些的有十八九岁,正坐在主位,年纪略小的坐在他的左手边,小上三四岁,面色还有一些稚嫩,身量也还没有完全抽条。他二人俱是衣衫华贵,容貌不凡。
他们见了崔易兰本来懒得搭理,只是又见到后跟进来的楚瑜,才正起身来,打算行礼。
崔易兰不耐烦这个,一手一个,拉着他们俱都坐下,才笑嘻嘻地介绍道:“这个叫楚瑜,还未有字。这个是秦仁,秦子深,那个是他义弟洛阳,洛晓槐。”
虽是被拉着坐着,但因为初次见面,三人还是草草地行了个不算规范的礼仪。
就在三人相互见礼的时候,崔易兰从秦子深身前顺走了一小碟剥好的瓜子。
洛晓槐连忙要抢回来,怒道:“这是二哥给我剥好的瓜子,你怎么能抢?”
崔易兰忙闪身躲开,回嘴道:“洛晓槐,这可小心一些,万一我躲闪仓惶,这瓜子掉到地上,咱们两个就都没得吃了!”
见洛晓槐果真气呼呼地收了手,崔易兰又贼嘻嘻地说:“不如我们各退一步一人一半?”
洛晓槐撇撇嘴:“这东西本来是我一个人的,什么各退一步,你这分明是强抢!崔易兰,你是强盗吗?”
崔易兰装模作样地行了一个礼道:“受教,受教了,天底下大抵强盗都得找个由头,嗯,我也得寻一个”。他眼珠一转接着说道:“不如这样我们拿这盘瓜子做赌注,如果你赢了我不仅将这些瓜子归还,还附赠一碟自己亲手剥的。如果你输了,这碟瓜子就归我,如何?”
洛晓槐咂么咂么嘴,睁着大眼睛说道:“听起来还算公允,只是不知要赌什么?”
崔易兰挑挑帘子略一犹豫,就说道:“外面地祭礼还得有一会,咱们玩会儿叶子牌吧,今天我可是带了帮手”,说着还用胳膊轻轻地撞了撞楚瑜。
楚瑜没想到会牵扯到自己,连忙摇头推脱道:“我?我不行的,我还从没玩过这些!”
崔易兰道:“行的,行的,你行的!你不会我教你啊!再差劲也不会比洛晓槐差!”说着又招呼那仆人:“谷蓝,你们家的叶子牌在哪儿了,快找出来啊!”
原来那仆人叫谷蓝,谷蓝看了一眼坐在主位的秦子深,见他点点头,才从一个匣子里面找到,双手捧好了递过来。
牌局开始,秦子深帮着洛晓槐,楚瑜帮着大师兄。
起初的时候,楚瑜不太会玩,多是洛晓槐那边赢,后来楚瑜熟悉了游戏规则后,就只剩下大师兄这边赢了。楚瑜也随后明白了,大师兄说的那句,再差也不会比洛晓槐差是什么意思了。秦子深的牌技倒是好的很,运气也不错,如果没有洛晓槐拉后腿的话,估计着秦子深自己就能赢他和大师兄两个人了。
可惜,唉~
大师兄性子坏透了,一边玩还一边嘴贱。楚瑜觉得自己站错了阵营,悄悄放了几把水后,还是挡不住洛晓槐的臭牌。
一轮牌之后,祭礼还没开始,洛晓槐已经没了翻盘的机会,也不想玩了,把牌一扔,拄着下巴生着闷气。
大师兄丝毫不觉得客气是什么,“你这就算认输了,瓜子归我了!”说完当真抓起剥好的瓜子吃了起来,恨得洛晓槐咬牙切齿,不过他现在年纪小,脸上还有些婴儿肥,即便是生气的样子,也只让人觉得可爱,真是不威严极了。
秦子深撇了一眼洛晓槐,暗自好笑,冲着谷蓝使眼色,示意他看茶杯。谷蓝自幼跟着秦子深,略微一想就明白主人的意思,偷笑了一下,随即悄悄地把茶壶里的剩茶倒掉,又提着空茶壶,来到众人身边,将众人面前茶盏里已经凉掉的茶一一倒掉,正待倒入新茶时,却是羞赧一笑,抱歉说:“众位,真是不好意思,水没了,容我再沏一壶”。
众人倒是无所谓,只是苦了大师兄,刚刚吃了一嘴瓜子,正是口渴的时候,却没了茶。
“谷蓝,你是不是故意的,跟你家主子一般蔫坏!”
谷蓝摇摇头,一脸无辜,“崔公子冤枉奴了,谁不知道您是自封的小肚鸡肠崔阎君,奴欺负谁也不敢欺负到您头上,您看这不是又给您沏了一壶”。
原来这世界尚武,武者多耳聪目明,崔易兰刚刚在车下调侃楚瑜的话,被谷蓝听得一字不差,如今正是软软地回怼回去。
“呵呵呵,哈哈哈!”洛晓槐笑得欢快,说道:“谷蓝好样的,今晚回去加鸡腿呢!”
谷蓝没好气得给了洛晓槐一个白眼。
大师兄没有法子,只能等茶水变凉。
这天虽是立了秋了,但太阳还是很大的,尤其是此时,午时刚过不久,气温正是一天中最高的时候。这茶真不是一时半会能喝到嘴里的。
这不还没等到茶凉,就听到秦子深说道:“马上就到未时了,我们下车和其他同窗打声招呼吧!”秦子深说是要下车,屁股却一点都没挪动。
秦子深长相极好,眉毛弯弯,眼睛如星,平时穿着贵公子的衣服,装着端庄的样子,如今调皮起来眼睛里的笑意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楚瑜看着秦子深的样子,心中微微一动,然后低头盯着茶盏里面微微荡漾的水波,仿佛若无其事。
大师兄长叹一声,可怜巴巴地说:“我这茶还没有喝到嘴里呢”。
秦子深忍着笑,认同地点点头,“那大师兄就快些喝吧,莫要让人家以为我秦家一口茶水都舍不得给朋友呢!”
大师兄伸出一根手指捅咕了一下滚烫的茶杯,然后又飞速地收回。
众人皆憋着笑,唯独洛晓槐孩子心性直接鼓起手来,哈哈哈笑个不停。
大师兄哭丧着脸,对着秦子深抱怨道:“这种缺德的主意定然是子深你想出的,我想吃你剥个瓜子真是太难了”。
大师兄这会喝不到茶,一会又是祭礼更是没有机会,顶着个日头,可想在这个闷热的下午有多难熬。
秦子深到底心软,还是让谷蓝把准备好的冰镇酸梅汁取了出来。
大师兄见到酸梅汁,立时脸色一变,舔舔嘴角讨好道:“子深不愧有君子之风,和我这种小肚鸡肠的就不要计较了,好不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