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穿生存守则》狮子悬川

4、然而出家也并不容易

　　在青玉观修习的日子正式拉开了帷幕，姜挚每天都得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起床跟随师兄们习武练气，一开始的时候她的身体素质还完全跟不上节奏，也不知道云幽子哪儿来的好精力，竟然每天都要从龙华山顶跑到山脚下再爬上来。而姜挚作为小师弟，由于体格太过瘦弱，经常被云幽子单独拎出来跟着他爬山锻炼身体，这让原本一心只想摸鱼养生的姜挚痛苦不堪。
　　这天一大早，云幽子就把姜挚从床上拉起来要她跟自己去爬山。弟子房中，云幽子拍拍姜挚的脸，亲切地说道：“小师弟，醒醒啦！”
　　姜挚从梦中幽幽转醒，打她上了龙华山后，每日的独家晨练云幽子就没落下她一次过。早起的折磨她已然许久没有感受过了，即便是在赶往龙华山的坎坷之路上，姜挚唯一没有放弃的享受念头就是睡到自然醒。
　　晨练？开玩笑的吧？呵。
　　“没有开玩笑欧，小师弟快起来吧！”
　　云幽子微笑着忽然开口回应了姜挚心中所想，姜挚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不小心说出了口，她冲云幽子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迷蒙的脑子瞬间清醒了。
　　这是修道可以获得的能力吗？
　　云幽子直起身子望了望窗外微亮的天际，大概到时辰了，他抱起双臂正经道：“小师弟还有半刻的时间洗漱，晚了可是要加罚跑山的噢～”
　　结尾的语气词九转十八弯，是能够让人瞬间清醒的程度。
　　话音刚落，姜挚一个鲤鱼打挺就起了床。
　　每日寅时整，是龙华山山川灵气日月精华最鼎盛的时期，晨间风动，露水如珠，现在正是早春的季节，满山草木郁郁葱葱。从后山门下山，那里仅有一条由世代青玉观弟子们走出来的小径可供出入，云幽子就是带着姜挚从这条小径入山的。
　　姜挚注意到观中有一处大大的练功广场，可她每次跟随云幽子出门时都没有见到有人在广场上练功，约莫是自己出门的太早，师兄们都没有起来。
　　不得不说，虽然早起使人痛苦，但是次数多了确实有种莫名其妙的爽。龙华山的景色不能说很好，可以说是极品了。该说真不愧是道门修炼圣地吗？置身林间的时候，呼吸之间姜挚总觉得浑身上下都舒坦了。距离上山拜师那日已过去了半个月，说来也怪，姜挚来时身上的淤青和伤痕经过这么些天的休养倒也好了个七七八八。按理来说应该没那么快好的，因为姜挚的身上有不少地方磕磕碰碰都渗出了血点，尤其是双手的茧子和骨节，经过跋山涉水后比之刚来到这个世上的时候要粗糙得多了。可是在青玉观里面，师父嘱咐师兄们给她拿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药包和丹丸让她泡澡和服用。泡澡是加了药泡了，可是那些丹丸姜挚没敢吃。毕竟历史课上老师讲过，古人们曾拿水银和铜来炼丹，能不能长生不老不好说，但估计那东西吃下去迟早会升天。好歹药包的成分姜挚能掰开看看是什么，丹丸是啥炼成的上哪儿知道去？况且人家是一片好心，怕归怕，要是问出口难免伤感情。
　　药包泡水后，在热气的氤氲下散发出草药的独有香气，清澈的浴水也慢慢变成了中药汤的颜色。
　　拿那些药包泡完澡后，姜挚的伤好得快不说，连皮肤都细腻了一点，手上之前刨土爬树造成的皲裂也愈合了。
　　“小师弟！快点跟上了！等会儿还要练外功呢！”
　　神游了一会儿，云幽子就跑到老前头去了，一边小跑一边招呼姜挚快点跟上。姜挚跑得磨磨蹭蹭，小腿肚子酸得打颤，等会儿还得练功而她的早饭还没吃。
　　眼看着云幽子又跑没了影儿，姜挚干脆停下来慢慢走着。当初自己上山来其实不过为了饱暖，糊里糊涂拜了师也算殊途同归，这种日子一开始是累了点，但其实姜挚有些乐在其中。她从前都是懒得运动，能骑电动车到的地方坚决不走一步路，换了个世界换了副身体，好像生活的意义也换了。牵挂还是有的，一直都在，哪怕姜挚已经用这副男子的身体洗过澡，上过厕所，她仍然有不真实的感觉。
　　真的会这样吗？回不去的话，那自己是不是一辈子都要在这个时代活下去了？
　　“小师弟——回来练功啦——”
　　云幽子的声音从山头上传下来，十分洪亮，一听就知道这人必定内功深厚。姜挚甩了甩脑袋，揉了揉小腿肚子，提着一口劲儿“噔噔噔”地跑回了青玉观。
　　在练武功的份儿上，姜挚确实没什么天赋。没天赋自然练得算不上好，但她对这种亲身接触到的古代纯正外家功夫很感兴趣，所以练得很勤快，加上现在的身体素质和作息都比较好，这也就导致她练得也算不上差，所谓勤能补拙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练习外家功夫时大家都集合在练功广场上，阳鼎真人——也就是正阳真人的师弟，姜挚等人的师叔负责教授他们。
　　这位阳鼎真人本名萧鼎，生得一副高眉深目，金发金须，看着像极了某战斗民族的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爱眯着眼睛。据姜挚听师兄们八卦出来的小道消息，阳鼎师叔有一半胡人血统，祖师爷收徒有教无类，并不在意他的身世而是一视同仁，见他精诚所至又颇具根骨便一并收入门中做了道士。阳鼎师叔聪颖过人，体格也健壮，大概是因为种族天赋异禀，修道修到后来正经道士的业务他不甚关心反倒是在武功上的成就登峰造极。
　　“腰背挺直了，下盘要稳出招才能有劲。”
　　“手抬高点，屁股别撅着！收一收！”
　　阳鼎真人皱着眉头看着一帮弟子在底下练功，挨个儿给他们纠正姿势，那一板一眼严肃认真的样子不免让姜挚回忆起了当年的军训时光。阳鼎师叔什么都好，就是练功的时候严格得不行，他对别人严格对自己更严格。虽然辛苦，但在他手底下练功，每个人都实打实的学到了真本事。包括姜挚这个半路出家的，这副身体应该也有十三四岁了，现在练起来大概算不上童子功，可姜挚在阳鼎真人坚持不懈的教导下还是学会了一点轻功和拳法。
　　有些事不亲身经历真的无法理解，也不能感同身受。某位爷爷曾说过一句至理名言：实践出真知。
　　姜挚深以为然。
　　到上了山真正成为了小道士，姜挚才知道原来道士也需要练武功的，原来炼丹画符作法念咒是真实存在的。以至于还需要学习书法、乐器、道教礼仪等等内容，其丰富多彩程度令人咋舌。课程满满当当排下来，让姜挚每天都过得充实饱满。
　　阳鼎真人拍了一下姜挚神游天外的小脑袋：“又不专心？”
　　姜挚哎哟一声，抱着头讨好道：“没有啦师叔，我就是饿了。”
　　“哦？饿了？”阳鼎真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姜挚一眼，摸了摸自己修剪得整齐熨帖的金胡须，绕着姜挚走了两圈又轻轻嗅了嗅，然后眯着眼笑了。
　　姜挚知道，严肃的师叔一旦眯着他的眼睛边捻胡子边笑，就意味着…大事不妙了。
　　阳鼎真人也不说话，跟姜挚大眼瞪小眼，睁大眼睛的是姜挚，眯着眼睛的是阳鼎。最后姜挚还是顶不住压力，耷拉着脑袋老老实实地交代认错，“师叔您这样不说话真的怪吓人的，我知道错了…您罚我吧！”
　　阳鼎真人眯着眼睛，嘴角挂着的是他一贯的冷笑：“你知道错了，但你下次还敢。”语气都平平淡淡的，好像在跟姜挚唠家常。
　　姜挚低眉顺眼，不敢做声。
　　有一有二不可有三，姜挚知道阳鼎师叔的脾气，自己练功三番两次走神儿师叔肯定生气了。
　　“罚你饭后扫三个月的茅房，不许讨价还价。”
　　阳鼎真人捻了捻金胡须，轻飘飘丢下一句就转身继续教功夫了。
　　饭后扫茅房，师叔你好狠的心！
　　姜挚的眼泪水儿在眼眶里打转，心里苦但又不敢声张。站在姜挚旁边一个身位的玉岚子不忍心看她焉了吧唧的样子，悄悄挪过去一点拉了拉姜挚的衣服。
　　“小师弟，待会儿我陪你一起！先好好练功吧，不然叫师叔看见又要加罚了。”
　　姜挚听见玉岚子的话后，蔫巴巴的人立马又活泛起来，但片刻后她又叹了口气，对玉岚子说：“唉，谢谢师兄，但是师叔罚的是我不能让你跟着我一块儿打扫。我这个脑袋老爱出神，不罚罚也不长记性。”
　　“行吧，你能这么想师叔肯定很欣慰的。哦对了，有件事儿师兄忘记跟你说了，上午师父要招待一名贵客，听说是从宫里来的，等会儿练完功吃了饭，东厢的茅房你记得提前去打扫一下，打扫完之后就不要去东厢那边了。”
　　“好嘞，我记住了。”
　　收起思绪的姜挚专注时学东西很快，一早上的练功时间过去，一套拳法已然习得大半，跟玉岚子对招时竟也能过个十来招了。不多时下了课，姜挚出了一身的汗，两边的鬓角被汗水打湿，小脸也红扑扑的。红日初升，正是少年郎朝气蓬勃的模样，姜挚正在逐渐适应这副身体，从起初的彷徨惊慌到现在慢慢习惯也不过数月的时间。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姜挚的小身板上长回了不少肉，又得益于方法得当，她的耐力和体力都有了明显的大幅提升，干起活儿来也十分利索了。
　　“小师弟，吃饭去吗？”
　　云幽子拍拍姜挚的肩膀，邀她一同前去饭堂用早饭。
　　“去啊，走！”
　　饶是姜挚的体力有所提高，但一个经过了上午的锻炼加学拳足以消耗掉姜挚的大部分精力，她现在急需补充一下能量，不然待会儿怕是连扫帚都拿不动。
　　师兄弟二人正要去饭堂时，姜挚忽然瞥见师父急匆匆地从大殿出去了，师父脚下走得飞起，跟飘过去一样。她想起玉岚子说过的话，能让师父急起来的人应该就是那个贵客了，其实姜挚有点好奇这个时代的“宫里人”会是什么样的，但她没多想，好奇的念头转瞬即逝。
　　她一直记得自己身处于一个什么样的时代，在这里人跟人的命是有分别的。
　　在赶往龙华山的路上并非一帆风顺，风餐露宿算好的，多的是穷凶极恶的人和官。因她衣衫朴素又无银钱少不了被当作叫花子，被人撵是常有的事，当朝皇帝还颁了诏令四处征兵，而姜挚这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竟也要被抓去参军。手无缚鸡之力，身无一技之长，要是真被推上了战场那等待姜挚的就是一个死，没法子，她只能边走边躲，几番下来折腾得她苦不堪言。还活在现代的时候哪里有受过这样的罪？姜挚很不喜欢这样但无从反抗，故而再好奇也只能敬而远之。
　　“看什么呢小师弟？再不去吃饭就没了！”
　　云幽子端着一碗粥出来催促姜挚赶紧去吃饭，姜挚扯回思绪点点头道：“诶，这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