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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不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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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姜挚背了芳嫂子给的一袋干粮和一袋水拜别了她夫妇二人,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前往龙华山的道路。
就在姜挚前脚离开不久,后脚莲花村就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村子晒谷子的小广场上,所有村民被召集起来聚在一起,几名身材魁梧的军人护卫着一位少女来到了众人面前,披着黑甲的士兵众星拱月般簇拥着少女,身穿月白裙裾的少女姿态端庄,有着一身与美艳容貌不符的清冷气息,在一群凶神恶煞的士兵中俨然拥有着绝对的崇高地位。
一名将官模样的人发话问村民们:“你们这里可曾来过陌生人?十二三岁左右,衣衫褴褛的。”
刘大哥和芳嫂子也在其中,一听这描述,心里一咯噔,二人对视一眼:难道找的是小姜兄弟?摸不透这一行人的来历,夫妇二人贴紧地面跪着没有说话。
村子里的人不多,有一点异动就能将之收入眼底,少女看见了一男一女的对视,眯了眯眼睛,把将官叫过来吩咐了几句。
将官点头后,从村民里面拎出来一个人用刀背将人按在地上发话道:“那人是官府要捉拿的贼人,若有知情不报者便视为同党!即刻斩首以儆效尤!”
“老爷!大老爷!俺真不知道啊!俺们都是老实巴交的农人,哪里是什么贼人同党哟!官兵大老爷明鉴呐!”被刀背压住的男人头磕的当当作响,两股战战。乡下的农人哪里见过这等场面,生铁铸的大刀沉甸甸抵在背上压得人肝胆俱裂,生怕一个不小心便碰掉了脑袋。
小虎子害怕,一个劲儿往芳嫂子怀里缩,少女眉梢一挑,冲小虎子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轻声道:“去,把那小孩儿带过来。”
士兵大步流星地跨过满地跪着的村民,一把将小虎子从地上薅起来拎在手里。小虎子吓得哇哇大哭,两腿在空中乱蹬。
“你二人当是知道些什么?最好如实交代,否则…这小孩儿…”少女缓缓开口,动人的声音却说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别!别!大人,大老爷!”
芳嫂子吓软了腿,抱着士兵的腿不撒手,拉着刘大哥的胳膊跪着往前挪动。
黝黑的庄稼汉子紧紧地咬着牙关,双目死死盯住士兵手上的刀,小虎子被提起来的衣领勒得涨红了脸,通红的小脸蛋上布满了泪痕。刘有良心知与姜挚不过一面之缘,但并不认为姜挚会是他们口中所说的贼人,姜挚的真诚和无害他是看得出来的,他怎么会惹到这群官兵的呢?他能相信姜挚不会做坏事,可这群人行事凶悍,是真的会要了他们命的。刘有良一生从未做过违背良心的事,在萍水相逢的人和自己的儿子之间还需要做选择吗?他没得选,没有法子。
“俺说!”刘有良跪着重重地磕了个头,“那小兄弟往南走了。”
“往南走?他说他要去哪儿了吗?”
刘有良嘴唇翕动着,双手紧紧地抠进地上的泥土,士兵的刀架在小虎子的脖子上又进了一分。
“龙华山…青玉观。”
不能骗了他们,如果没有找到姜挚的踪迹,这群人还会回来的。
少女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嘴角勾起讥讽的笑容,挥手示意放人后转身离去。
刘大哥夫妇跪坐在地上,紧紧抱住小虎子,无声地呜咽。
离开了村子,一旁的将官忍不住问少女:“殿下觉得那村夫所言可信吗?”
少女浅笑了一下,淡淡地说:“为何不可信?他不敢说谎。”
将官有些踟蹰:“可是…他是属下亲手溺毙在护城河里的,万一咱们找错了人…”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还需要本宫教你规矩吗?”
姜挚一路走走停停,头几天还有干粮可吃,不出一周时间身上携带的干粮就吃了个干干净净。好在她是个莽夫,人到了生死关头激发出来的潜力是无限的。脸皮是不能当饭吃的,遇到人了就跟人讨口饭吃,在没有人烟的地方就摘野果摸鱼吃,一路上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两个月下来人被折磨得脱了相。她这个身体的原主人也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一双小手比女人的手还要白嫩,经过姜挚的摧残后,这双手也被磨出了一层茧子,浑身上下大伤没有小伤不断。姜挚上辈子没做过什么坚持不懈的事,即便并不娇纵却也没吃过多少苦头,这辈子倒是把人间疾苦吃了个遍。能让她这么拼命的缘由还是保命,一路过来越是艰辛,姜挚就越是体会到要想在一个封建闭塞的年代生存就得需要足够的本领才行,要不是她小时候在乡下惯常摸鱼捉虾有点经验,估计她连鱼都摸不到,还没活明白就要因为饥饿而告别才得到的第二人生。
跋山涉水,蓬头垢面地来到了龙华山下,看着巍峨的高山,袅袅烟云中若隐若现的飞檐,姜挚热泪盈眶,不能自已,她仿佛已经看到美好的明天在向她招手了。
“吃饱喝足穿暖!呀嘿!青玉观我来啦!”
姜挚蹦蹦跳跳的就要上山去,龙华山郁郁葱葱,草木茂盛,山体巍峨耸立直入穹苍,而青玉观就建在龙华山的山顶。大概是因为声名远扬,通往青玉观的山路是被精心修建起来的石板路,姜挚吭哧吭哧地爬了没多久就听见不远的树林中传来涔涔流水声,想到自己这个脏兮兮的邋遢样子,都不能把自己绝世容颜的优势发挥出来,姜挚决定先去拾掇拾掇自己再继续上山。才从草丛里探出身来,姜挚听见另一端草丛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仔细一听好像还有辱骂声,感觉声源正朝着自己过来,姜挚赶紧躲进草丛里把自己藏起来,只见一个大汉把一个人扛在肩膀上四处张望,走到河边后大汉才把人扔下来休息喘气,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被绑着的人后,大汉把头埋进河水里大口大口地喝水。
被绑着的人背对着姜挚所在的草丛安安分分地倒在地上,不知道是醒着还是晕了过去,姜挚辨了一下轮廓,看样子是个女的。
粗野大汉和被绑住的娇弱少女组合,怎么看都不像是人家姑娘自愿的。是被抢去当压寨夫人还是人贩子干拐卖妇女的勾当?无数可能性在姜挚的脑海中快速闪过,读过的小说比较杂,姜挚单就这一瞬息就已经想出了七八种可能性,不过每一种都不太好。
要不要救她呢?姜挚犯了愁。
且不说她一定干不过那手臂有她腿粗的大汉,即便走狗屎运把人抢下来了,她姜挚如何把人带走呢?姜挚自己爬山都费了大半的精力,遑论带上一个被奇怪大汉盯上的女人。姜挚的这趟穿越实在荒唐,她不是救世主,只是个普通人。她没有通天的本领,也没有远大的志向,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她所能做的只有保住自己的小命,虽然她看得故事多,但贸贸然碰上这种小说里才见过的场景,一时间不由得陷入了慌乱。
该…该假装看不见离开吗?还是…
“沙沙”
有风吹动头顶的树叶,微弱的声音将姜挚的思绪拉回眼前。大汉终于喝足了水,用手背胡乱擦了擦嘴,他大步走到被绑着的人的身旁,狠狠地踹了一脚她的肚子,力度之大使得女人一下子翻过身去变成蜷了身子面朝着姜挚的模样,而脸则埋在胸前看不清神色如何。
姜挚在一旁看着不禁为女子,不,少女捏了一把汗。得多疼啊,她都听见声响了。少女的身体因疼痛而蜷缩起来,可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一声叫喊,姜挚的手心被攥出了汗,她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似心有所感一般,少女缓缓抬头望向了姜挚的方向,隔的有点距离瞧不清长相,姜挚只能看见她的嘴巴一开一合的却没有发出声音。
姜挚皱紧了眉头,怒火从胸膛里噼里啪啦地燃烧起来,一种纯良的情绪将她的四肢填充完满进而一时压过了畏缩强力的本能。
呸,这狗东西。
四下摸索了一番,姜挚挑了块趁手的石头,掂了掂,有点儿份量。
“妖女!你把…唔嗬!”蹲在少女面前掐着少女下巴的大汉忽然瞪大眼睛闷哼一声,温热的液体自额头流下来,他的身子晃了晃,姜挚抱着石头的双手因为用力过猛而不住颤抖着,要不说她是个莽夫呢?姜挚想要一击制敌,虽然没想也没敢要大汉的命,但她确实下了狠手,只盼着大汉能被砸晕过去她好拉着人跑。可受了这么一下子,大汉竟然没有倒下去而是猛地一转身挥拳扫了过来,姜挚躲闪不及正正好被他打中了胸口,钝痛从皮肉扩散到骨头里,身子跟纸一样晃了晃就跪在了地上。
影视剧骗人。
大汉抬手欲要打下去,姜挚的五官因疼痛都扭曲在了一起,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被大汉杀掉的时候大汉忽然停下了动作,姜挚闭上了一只眼,另一只眼眯着缝儿看见大汉的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神情,他的手向前伸过来嘴唇有些颤抖好像要对姜挚说些什么,姜挚瑟缩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抓着石头警惕大汉的动作。
只是一瞬间,一支不知从哪里飞出来的箭羽穿透了大汉的喉咙,没有血溅出来,姜挚却下意识侧身挡住了少女的视线,虽然她是闭着眼睛的。
只听得一声闷响,应该是大汉倒在了地上,姜挚没敢回头去看大汉倒下的样子,劫后余生的侥幸胜过了亲眼看见人死在自己面前的恐惧感,姜挚赶紧丢了石头去寻被绑住的少女,她伸手拉起少女的手臂把她带了起来,林叶间有风吹过,少女略略一抬头便对上了姜挚的眸子。这一眼的惊艳,让姜挚不经意屏住了一秒呼吸,眼是丹凤眼,眉是柳叶眉,几缕青丝挡住了一边秋水似的眸子,她的年纪应当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美中不免透露着些许青涩,难以想象这样的一个小美人长大以后会变得如何风情万种,姜挚暗道自己真是白看了那么多小说,此刻她搜肠刮肚却掏不出一句更贴切的辞藻去形容少女的脸庞,她的模样像极了一副精心绘制的工笔画,这张脸应该是最契合姜挚想象中的古典美人的脸了,虽然眼下境况有些狼狈,但并不妨碍莽夫姜挚欣赏美丽的皮囊。
花容可解百千愁,挨的那一拳,不亏了。
容颜虽好,少女的周身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姜挚被她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中的神情捉摸不定。
“你还好吧小姐姐?”姜挚莫名有些脸热,自顾自低头去解少女手腕上的绳子。
“你!”
不知道少女看见了什么竟以极度抗拒的姿态恶狠狠地盯着姜挚,姜挚以为她还没有从刚刚的情形里缓过神来,于是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脸:“嘿,是我,你清醒一点。我不是坏人,刚刚还救你来着记得不?”
少女一愣,显然是没料到姜挚会对她动手动脚,姜挚可没管那么多,替她解绳子时还絮絮叨叨的:“姐姐长这么大还是头一遭见义勇为,老天爷还算有良心,冒出来一支箭把那人带走了,要不然我还真没把握干的过他,说真的我差点儿以为就要交代在这儿了,你瞧见那男的的脸没有?夺吓人啊!你说你也真是,怎么就惹上这么个人,嘶这破绳子怎么这么难解。我说你家里人呢?看你穿得挺好的应该是个大家闺秀,被五花大绑过来竟然没人发现吗?真是不称职的家长…”
“你…你不认得我?”少女终于受不住姜挚的唠叨,出声打断了她。
“嗯?我应该认识你吗?你难不成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哈哈哈哈…哦,忘记说了,我叫姜挚,生姜的姜,执手的那个挚…诶我说这个可不是图回报啊!哎算了说都说了,你也自我介绍一下呗,这样才公平嘛。”然而姜挚并不会轻易地被打断,总算解开绳子的姜挚期待地望着少女。
少女的神情十分复杂,似在辨认着什么,紧闭双唇揉了揉被绳子勒红了的手腕,就在姜挚等了许久尴尬得准备起身告辞的时候,少女才沉沉地开了口:“阿羽,双习羽。”
半晌,见少女没有再说话的想法,姜挚抿了下嘴巴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说:“嗯…挺好的。”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虽然阿羽真的很好看,奈何敌不过滔天的沉默与尴尬,这会子安静下来,后脑勺和周身都感到丝丝寒意,姜挚第一次遇见有人死在自己面前,后知后觉的恶心和违反法律的惶恐从胃里涌了上来,二十几年的良好民众习性根植在她的灵魂里,即便人不是她杀的可强烈的恐惧依然慢慢蔓延开来,姜挚默然起身,别过阿羽便走到下游去了。
直到姜挚的背影也消失在视线里,阿羽的身后才跳出来三个黑衣人跪在阿羽的身旁。
其中一个黑衣人问道:“殿下,要去杀了他吗?”
“不,这人似乎…不是他。如果是他的话,不可能会这么做。”
阿羽所指,不可能的事有很多。
几个黑衣人面面相觑交换了一下眼神,又说道:“可属下瞧着,此人与那位样貌无二,所言所语却颇为古怪似是全然不知殿下是何人,莫不是在使什么诈?”
“再看看,送上门来的,倒也省了本宫的功夫去查。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要真是他的话,方才那出戏还算有点长进,不枉那么多人都为他死了。”
阿羽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浑然天成的矜贵自她笔直的脊梁上倾泻下来,她抬脚跨过尚有余温的尸体,没有回头。
姜挚在下游的河水里把脸和头发都洗了个干净,胃中那股不适感消散了很多,她也不知道这个朝代古人的头发该怎么梳,干脆就扯下一根布条勉强扎了个马尾辫。姜挚已经告别长发很久了,这回又重新拥有了长头发感觉还有些不习惯,扎上辫子后碎发落了几缕下来在额前和鬓边,配上这张清瘦的小白脸儿还颇有几分天涯浪子的感觉。好歹跟自己原来的长相是相像的,姜挚看着还挺满意。
沿着山路爬了不知有多少阶,姜挚早晨摘果子得来的那点儿能量早就消耗殆尽了,迈台阶的步子越发沉重,姜挚颤颤巍巍地拿手提着两条腿爬完最后一个石阶后,“扑通”一声双手着地跪在了地上。
姜挚腹中的饥鸣响了一阵又一阵,小脸儿累得煞白,身上的灰布短襟被汗水浸透出一大片深色的痕迹,姜挚用手背擦了擦汗抬头望向正前方。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块黑底白字的方匾,上书“青玉观”三个大字,青瓦灰墙,左右两边的檐角向上高高翘起,中间一扇门,两旁各开了两个窗口,长得就跟西游记里头孙悟空变的那个庙似的,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一根长柱子猴尾巴。道观前头有个平台,姜挚就跪在这平台上一动不动。不是她跪舒坦了不想动,而是她发现她的面前有一只黑背黄毛的大狼狗正趴她对面的门槛儿上望着她,她不敢动。
大黄狗的尾巴小幅度地摆动着,一只眼睛闭起来另一只眼睛半眯不眯的瞧着姜挚,只要姜挚动一下,它的耳朵就会跟着动一下,活像成了精的狗子。
一人一狗无声对峙,姜挚的膝盖已经跪麻了,她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上来的时候没有直接趴下来,以至于现在看上去无比的滑稽,就像对着狗子在行大礼。
“小兄弟,难受就起来吧,你的腿肚子都在抖了。”
姜挚猛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盯住大黄狗的嘴,她刚刚是听到说话声了吗?活见鬼,狗会说话了!
“哎,别看了。它说不了人话,你往你左边儿瞅瞅,我在这儿呢。”
姜挚听着话向左边看去,冷不防视线里冒出来一个人给她吓了一大跳,一位须发皆白的老爷爷穿着一身道士服,怀里还抱了一根扫帚带着慈祥的笑容看着她。姜挚指了指懒洋洋的大黄狗又指了指自己,眼睛看着那老爷爷嘴里头却语无伦次:“它它它…我…我没…”
老爷爷捻着胡须笑了笑:“你年纪轻轻倒是有点根骨,竟看出它也有修为,不错不错。”
姜挚茫茫然张着嘴巴:“啊?”
老爷爷继续满意地说道:“贫道在你旁边扫了那么久的地,你都没有分神看贫道一眼,上山问道之人没有一个敢这样忽视贫道的,你还是头一个,说明你的定力也非同一般,真是难得啊!”
姜挚越听越糊涂,她做什么了就“难得”?听虽然听不明白,但这爷爷人挺和气的,姜挚也累了干脆坐下来听他唠。
那白胡子老爷爷左瞧瞧右瞧瞧,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他抄起扫把轻飘飘走到姜挚的跟前说道:“跟我来吧。”
姜挚微微皱起眉头还在原地寻思怎么一回事儿,回过神来那老爷爷已经走进道观了好一段路了,横竖都是要去道观的,老爷子看着也不像坏人倒像个有来头的人物,最重要的是姜挚身无长物两手空空,压根儿没啥可图的,思定后,姜挚便抬起步子跟了上去。
白胡子老爷爷领着姜挚左拐右拐,道观并不是很大,里头的建筑都是盖了统一的绿瓦红墙,跟寺庙不同的是它们的屋脊上都安了一个与瓦同色的葫芦,看着还挺有意思的。姜挚从前没去过什么道观庙宇,唯物主义者嘛自然也是不信鬼神的,但不可否认的,自一进入这观中,姜挚就油然而生一股源于敬畏的肃然感,似乎冥冥之中真的有一种力量在牵引着姜挚去靠近。又穿过一条走廊,老爷爷带着姜挚进入了一座大殿之中,殿中有不少道人正坐在地上安静地翻阅经书。
老爷爷轻咳了两声开了嗓子:“大家停一停,我有件事儿要宣布。”
众人纷纷放下经书,目光聚集到老爷爷和姜挚的身上。
“开始吧。”老爷爷目光灼灼,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姜挚越发感到迷惑,他这是在期待什么?
姜挚望了望四周,大家都看着她不说话,她指了指自己:“…你是在对我说话吗?”
老爷爷点点头。
“开始什么?”姜挚恍惚,实在没太懂这位老爷子的意思。
“拜师啊!小娃娃,贫道乃是正阳真人,正阳真人同意收你为徒了,还不感恩戴德地拜师吗?”
“我们之前有交流过这个吗?所以…你真的是正阳真人?”姜挚表示很怀疑。
“正是,如假包换。”正阳真人道袍一摆抚了抚自己的胡子,另一只手里还攥着那根从门口带进来的扫帚。
姜挚抽了抽嘴角,这个正阳真人看上去真的有点不正经,跟她从前想象中的道士的举止大相庭径,浑身上下也就打扮和长相跟道士相同,这位爷爷的谈吐实在有些…轻浮,“爷爷你的思维好跳跃啊,我有点跟不上趟。”
“没关系,殊途同归嘛!三叩九拜再奉个茶就可以了,贫道很好说话的。”正阳真人一本正经的交代姜挚,言罢还嘱咐徒弟们搬来了一张凳子,他端端正正地坐在上面,还用脚勾过来一张蒲团正好滑到姜挚的脚下。
这下不跪都说不过去了。
稀里糊涂的叩拜完,姜挚有种进了龙潭虎穴的感觉,方才进入道观感受到的庄严肃穆荡然无存,心中只剩下对这位正阳真人也就是自己的师父的吐槽。
“好了,现在你就是青玉观最小的小弟子了,高不高兴呀?”
姜挚抿着唇呆愣了一会儿,就这?这就算拜师了?没有什么考验的吗?“…道长,不是说你收徒弟很讲究的吗?什么没眼缘没根骨的都不收的,到我这儿怎么这么草率啊?”
“嗯?贫道很讲究的啊!你这不是很好嘛!贫道夜观天象,东方天际有虹光乍现,你命格非同常理颇有道缘,重要的是贫道观你面相唇红齿白模样周正,贫道就吃点亏,做了你的师父罢!”正阳真人摆摆手,仰着头紧闭双眼,做出一副被人强迫收徒的样子,半百的胡须和朴素的道袍跟这个动作结合在一起真的很违和。
姜挚勉强扯出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腹诽道:是挺讲究的,连带拜完师,您连我的名字都没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