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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弃世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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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隔离病房有着良好加固的玻璃和高达两位数的现实指数稳定器,手持观测器的人员面无表情在医院走廊站得整整齐齐,这里不是为了救治生命,而是为了隔绝一头怪物······和一位胆大妄为的执行员。
“我不擅长闲聊。”这位以身犯险的执行员在巨兽面前反而轻松自在,“你不是【空想家】吧?”
蜷缩于病房一隅的生物猛地睁开了如同兽般的眼睛。
“没道理人形【空想家】和异形【空想家】之间差距如此明显。”云雀说,他甚至连稳定仪都没拿一把,饶有兴致地在普通人眼中异常危险的距离打量狼形怪物。
“人形只能让身边的环境变成幻梦境,借助这个从幻梦境里拿东西或者丢东西进去,但异形之中什么稀奇古怪的能力都有,有时候能力和幻梦境一点关系都没有。”
“只能捕捉到人形,人形在稳定器的影响范围里面就没有能力了,异形却会在稳定器范围内凭空消失。”
“你们不都认为,【空想家】的消失就是死了吗。”
怪物缓慢地,用粗哑的声音说。
“没有哦,因为这是我第二次见你,城岛犬。”云雀恭弥兴致勃勃地说,他甚至还在笑,“你们是不是另一种生物啊,生活在梦里,幻梦境的原住民吗?”
城岛犬明显地瑟缩了一下,耳朵竖直了警惕地指着云雀恭弥。
“不是。”他的语气突然间变得烦躁不安,“你滚开点!你从我嘴里什么都问不到!”
“我明白了。”
有收获让云雀恭弥感到愉悦,他转身走出门外,横起一拐把攻击打飞,回头冷冷淡淡地看着他。
“我说过了,你的攻击,都没用。”
(19)
狱寺隼人握紧金属的伞柄,有些冰凉的水打在他的鼻梁上,而他看着天空,仿佛要穿破那阴霾的云层与铺天盖地的雨滴。
雨还是那样下,风的变化和洋流可以解释,现实指数计数器丝毫未动,狱寺隼人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几乎带着血腥味,让他感到熟悉的血腥味。
这些雨,这场大雨,春天的大雨,秋天的大雨,这是他所熟悉的雨,灾难来时的雨。
迷雾起来了,地面和天空渐渐分不清了,好像梦境一样的过往袭来了
沢田纲吉站在那里,黑白的校服,暖色的发和眼睛,对他点一点头,笑一笑。
他转身了,在春天的茫茫大雨里,消失了。
——留给他无尽深夜惊醒般的悲哀。
(20)
她听见雨滴落在屋檐上草地上的声音,还有敲落在铁皮上的声音。
“这里是你来过的地方吧?想得起来吗?”
“黑曜······黑曜乐园。”
“嗯,就是黑曜乐园,现在,你看清它了吗?”
“······看清楚了。”
“做得很好,库洛姆。你看到门了吗?在犬身边的那扇门。”
“门······能打开吗?”
“是的,你应该去到他身边,然后打开门,把他带回来。”
“怎么,怎么打开门······我不会······”
“乖,冷静一点,库洛姆,你做的到的,只要你想到回来,你就可以回来,这是你的幻梦境。”
“嗯······现在就要走了吗?”
“对,唯一有点麻烦的是,这次我不会及时回应你了······”
“······骸大人?!”少女震惊地睁开眼睛,违背了他们间的约定,浓雾在阳光下散去,露出爬满了青苔和藤蔓的乐园,这里是她熟悉的地方,一切一切都好像真的一样。
是的,她睁眼了,但是什么也没有看见,阳光打着旋儿尘埃落定一般洒进电影院的一楼,地上甚至连脚印也没有。
留在风中的只有六道骸轻柔的叮嘱。
“要努力哦,我的库洛姆。”
她的手指犹疑地搭上三叉戟,然后坚定地握紧。
【空想家】,库洛姆,六道骸的好女孩,幻梦境黑曜乐园的缔造者,一个快要死却违背常理地存活下来的人类。
“来到我这边来吧。”梦里有人对她低语。
在手术台上,库洛姆闭着眼睛,在心里握住了那只伸过来的手。
命运尘埃飞舞。
(21)
清晨醒来,沢田纲吉揉揉眼睛翻个身,拨开落到眼前的几根蓝色长发。
“嗯······阿骸?你怎么在,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发现自己原本是把骸抱在怀里的瞬间沢田纲吉差点吓得跳起来,他知道自己睡相差,但没有想到居然会差成这个样子,虽然沢田纲吉有委婉地担心过骸可能被他打扰,但几天来也一直没有横跨两个被窝的情况,下意识地,沢田纲吉连连道歉,肯定是自己的错。
“没事。”
而骸显然比他泰然多了,手一撑就从被窝里爬出来,把长发绕在手心,在脑后挽了个结再扎两下,一边在床边穿上拖鞋。
“······阿骸?”
“嗯?”他一手拢着长发,一边回头看他,眼睛里有点霜花的蓝色。
“我是不是······”沢田纲吉迟疑了一会,他说,“我梦见你了。”
“‘你是来救我的吗?’你这样说。”沢田纲吉抬起头看他,抿了抿唇,“是你说的吗?”
“不要提这件事了。”骸说,他转头继续向外走,“不是你想的那样······这句话的话,确实是我说的。”
他的指尖轻轻擦过布满灰尘的桌面,没有留下一个指印。
“是的,你救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