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红色天堂》令舌

13、梦魂

　　（41）
　　“沢田纲吉！回答一下第三题！”
　　“沢田纲吉，看窗外干什么呢！”
　　“沢田纲吉，可以解释一下昨天的作业为什么没交吗？”
　　“啊······不会写。”
　　“一题都不会？”
　　“嗯。”老老实实承认，教室里响起窃窃私语和压低了的笑声，“废材纲”，几个片段钻入沢田纲吉的耳朵。这是多古老的梗啊，沢田纲吉在心中吐槽着，难道国中同学还是国小那一批吗。啊，说不定不是同一批，才一个梗玩不坏······
　　拿着书本走出教室，站在走廊上，其实沢田纲吉不喜欢这样，隔壁年级的教学楼天台有一对斑鸠筑巢，在走廊就看不见了。书卷了卷握在手里，沢田纲吉趁着老师讲课的间隙挪动脚步，一再挪到老师视线的死角，放松地靠在墙上。
　　走廊这边的视角不好，什么都看不见，无聊至极沢田纲吉把手揣进衣服兜玩刚发下来的标准报警器（D型现实稳定器），玻璃制的流线型圆锥，用法是掰开细颈然后随便一扔，里面含有的低休谟气体会触发全并盛都有的警报系统。
　　咔嚓，用力过猛，玻璃细颈断裂，红色的液体流了一手。
　　没有任何事发生，沢田纲吉睁大眼睛，他看见过发挥效力的报警器，而这个·······什么事都没有。
　　沢田纲吉他又想笑又想哭，他弯下腰去，用沾了红的手捂住肚子。
　　擅自使用报警器是违规的。我是废材纲啊，做什么都会出错。所以只有分给我的这一个是坏掉的。我好幸运啊，不是在用上它的时候才发现。
　　······我是废材纲啊。
　　趁着老师板书的间隙，沢田纲吉弯下腰，偷偷溜到楼梯间。
　　去操场可以混进体育课自由活动的同学中间，翻墙还可以逃学，其实天台也不错。沢田纲吉想。
　　他抬起腿几步上天台，楼上国文课的朗诵声传来，再上几层楼。
　　沢田纲吉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天台会被锁门。
　　他抱着看运气的想法一推，门开了。
　　“······真幸运啊。”
　　沢田纲吉笑笑，踏上水泥铺的地面，激起一点灰尘。
　　咕咕。两声鸟叫响起来，沢田纲吉侧头一看，朱红色的斑鸠歪着头看他，衔着根小树枝，扑扑翅膀飞到水箱顶。
　　筑巢？
　　沢田纲吉想，他在的这个天台······
　　风真的很舒服啊。

　　（42）
　　如果闭上眼睛，就能抵达天堂的话，有多少人会沉迷入睡，不分昼夜？
　　沢田纲吉也想，但他并不是总做美梦，刚刚就做了个好梦，他记得梦见了空无一人的并盛町，和从学校天台看下去的并盛町一模一样，但是没有人，只有星星和一条街灯在夜空中闪烁，像是巨龙的脊背，并盛神社供奉的是大海的龙神，沢田纲吉记得。
　　再努力地想，好像自己在学校的天台上做过这个梦，很多次了，空无一人的，灰暗的城市·····并盛町不灰暗啊，是梦里的天空和墙壁都是灰的。如果他的幻梦境没有那红色明亮的光的话，大概也是灰暗阴沉的。
　　玻璃对现实湍流有阻绝作用，因为四氧化硅的结构难以崩解，是在标准物理强度测试休谟差下支撑最久的。
　　“崩解是指因为现实指数不足以支撑该物质理论存在而发生的物理化学变化。”沢田纲吉不自觉地轻声说，《初级现实学》的课本几乎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翻过一页，《第一章总论：科学规律与现实》。
　　他想起狱寺隼人翻墙偷A型现实稳定器，用现实学的书本一夹就顺利出了门，前一天晚上他们三个齐心协力，用三个D型现实稳定器拆解组装成了一个C型，也就是狭义上的，真正的现实稳定器，同样叫这个名字的A型反而是让现实变得不稳定的。虽然稳定区域只有一个书包那么大，也是学员动手能力的巨大突破，狱寺君还一边骂阿武别添乱好好看书······
　　沢田纲吉再粗鲁地翻了一大段，《第三章不同的基础物理规律》。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些东西他比学校教的东西感兴趣多了，是因为“这是揭示世界真相的学科”吧，但他不是会钻研任何一种东西的人。沢田纲吉摇摇头，他不知道，可能只是指导员说的，有直觉的天赋。

　　（43）
　　阴沉的天空压在大地上，灯火的龙神闪烁在云海里。
　　视线被一个动点吸引住了，越来越大，是一只黑色的鹰在雾上面张开翅膀，缓缓地打着圈，沢田纲吉坐在天台上看着鹰。
　　后来······
　　他醒了，是一道闪电，闪电在阴云里炸响，银白色的蛇形电光撕裂了天空，鹰有被雷击中吗？沢田纲吉突然想皱眉，他从地上坐起来。
　　他为什么睡着了？骸让他呆在黑曜乐园，明明已经被发现了，虽然狱寺君不一定会上报······
　　无数杂乱的东西让沢田纲吉头晕眼花，他用力按住自己的太阳穴。
　　他忽然觉得，他梦见的鹰不只是鹰，闪电也不只是闪电，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他还不知道，闪电的传播需要时间，这件事的音讯还在路上——
　　可是这件事已经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