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红色天堂》令舌

12、all-in-one

　　（37）
　　灰色雾气的海洋翻起巨浪，然后重重打下。
　　旅人信步而行，汹涌的波涛穿过他波澜不惊的脸颊，无数星星点点的光彩像是波浪中的漂浮物从他身边掠过。
　　他伸出手指轻触飘舞的银白色光点，指尖传来的刺痛让他眯了眯眼。
　　“32休谟，还是个新生儿。”旅人下了判断，“她的梦太脆弱了，只是海港。”
　　甩一甩手，光点又重新开始飘飘荡荡，在灰色的迷雾中载沉载浮。
　　而旅人驻足，仰望天空，天空也是迷雾遍布，无边无际。
　　“沢田纲吉很久没回来了，迷雾也变得易怒。”
　　在这片昏黄泛出血红的迷雾海中，星星点点的每一朵光都是梦境，人的香甜梦境，等待主人的梦境，失去了主人的梦境，它们像夜潮一样闪耀，在雾气的海水里。
　　如浩荡银河。

　　（38）
　　“好了，现在没事了，你可以缓一口气。”
　　六道骸对他说，手指轻轻拍着沢田纲吉的背。
　　“抱歉，连累你了。”急促地大口呼吸着，沢田纲吉靠着树，断断续续地说。
　　同为地头蛇，在并盛可比不上在东京的那几天舒服，毕竟执行员沢田纲吉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要躲避同僚。
　　六道骸看着他一笑，“没有被抓住怎么算连累？”他直起身来，拉拉风衣衣领。
　　现在他们在后山的半山腰，有一条上神社的老路，自从开辟了新的公路之后就少人来走了，这也是沢田纲吉能安心躲在这里的理由。
　　“那个执行员，是你的朋友吧。”
　　“嗯······以前的同事。”
　　“我知道，我们以前认识。”六道骸这时候回过头来看他了，蹲下来，认真地看着沢田纲吉的眼睛，“和朋友兵戎相见觉得难受了？”
　　“没有，早就做好准备了，不是吗？”沢田纲吉这时候也喘过气来了，“不过我来的时候泛幻梦境开得太大，不会暴露吧？”
　　“这好办。”六道骸耸耸肩，“只要我在观测员来之前把痕迹抹掉就可以了。”
　　沢田纲吉蹲坐在那边台阶上，愣了愣。
　　“现实湍流是可以抹掉的吗？用泛幻梦境去抹？”
　　他大概说错话了，因为六道骸的表情一下子凝住了，背对着太阳，在飞扬的树荫下静静看着他。
　　“原来你还是认真听过执行员课程的。”
　　“一开始确实没想到。”沢田纲吉实话实说，“如果你的幻梦境可以阻断我的现实湍流外露，也没什么奇怪的。”
　　“这是一个秘密。”六道骸慢慢地说，看着他的眼睛，此刻六道骸的眼神显得凛冽而专注。
　　“我不能告诉你真相。”
　　相当于主动袒露，这种能力并不是他所宣称的那样简单，甚至是连他宣称的许多东西都不再可靠了，牵一发而动全身。
　　但六道骸确实很大程度上有着不欺骗他的倾向，甚至是不隐瞒的倾向，就算明知道会引起狐疑的裂缝。
　　好像他发过的誓，我永远不再欺瞒你。
　　“嗯，我明白，我相信你。”
　　六道骸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39）
　　当山本武敲门进入风纪委员长办公室的时候，对方正坐在沙发上看书，封面显得破旧，连标题都模糊了，云雀只是懒懒地抬眼看了一眼。
　　“有事？”
　　“是您写下这些字的吧，在执行员指导手册上。”
　　【我要向你揭示精神的三种变化，精神是怎样变成骆驼，骆驼是怎样变成狮子，狮子是怎样变成孩子】
　　“关于【空想家】和人类的关系，云雀委员长，你知道多少？”
　　“我知道所有事情。”云雀恭弥看他一眼，“只不过在于我是不是想说。”
　　“所有事情？”这种语气，显得过分狂妄了。但云雀恭弥的话，天生就带着莫名的可信度。
　　“去找狱寺隼人吧，如果来得及的话。”云雀恭弥把书往膝盖上摊开放着，捏了捏鼻梁向后躺，“中午，我困了，把门关上。”
　　说完还打了个哈欠，把头靠在沙发扶手上。
　　“狱寺？意思是他出事了？”
　　云雀眼睛都没睁开，挥手不客气地赶人。
　　“不，他跑掉了。”

　　（40）
　　“对了，山本武。”
　　“那句话不是我写的，我也不知道是谁写的。”
　　山本武费了点毅力才没把“你刚刚不是说你全知全能吗”的话吞下，在这种语境里形同挑衅。
　　“是沢田纲吉写的，因为我只不知道他。”说完，云雀恭弥又闭上了眼睛。
　　此刻山本武终于看清了云雀一直在看的书的封面。
　　执行员听课笔记。
　　A班三组，沢田纲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