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phny》粉色玳瑁

4、第 4 章

　　初夏早上七点半的锦城空气清新干爽，天早早的亮了，一抬眼便是惹人开心的婴儿蓝。

　　锦城有句谚语：“放牛娃儿你莫夸，还有三月泡桐花。”

　　锦城大学新区女生宿舍楼外就是一条种满泡桐树的林荫大道，清明前后，泡桐盛开，无数花朵在枝头叠成宝塔的样貌，白色花海中迷蒙着紫色仙气，你仔细瞧，就看见白色花瓣的上端是清雅的紫。

　　昨夜西风微雨，吹落苍台一地白。

　　七点二十，卞如云走到林荫道口，就看见身穿左上角有一个小小的刺绣笑脸的黑色卫衣、黑色休闲裤、白色球鞋的沈维妟，穿搭简单但有质感。他身姿挺拔，随意地倚靠在一棵泡桐老树下。一阵清风拂过，牵动他的发梢。

　　如意少年郎，不羁人间侠。

　　卞如云一时不知怎么迈出走向他的脚步。

　　心有灵犀一点通，沈维妟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将眼睛从手机上移开，看向卞如云。

　　时间静止，风儿浅，云朵停下脚步，两人相隔十米，对视着。沈维妟对着她微笑。

　　几秒后，卞如云举步向前，站在沈维妟的跟前，沈维妟离开了泡桐树，站直了身子，看着她，道：“早呀。”

　　卞如云身高有169厘米，但站在沈维妟面前还是矮了一个脑袋，她微微抬头看向沈维妟，道：“早上好，走吧，吃早饭。”

　　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向食堂走去。

　　卞如云正不知该说些什么，瞥见了沈维妟背后有水印，昨晚下雨，树干都打湿了。

　　她道：“你怎么靠在树上呀，衣服都沾湿了。”

　　沈维妟勾起一抹笑，看着卞如云，道：“那你帮我拍了吧”

　　卞如云暗想：“啊，不是吧，身体接触吗？没事没事，隔着一层衣服呢。”

　　她脸微红，为了掩饰，她立刻转到沈维妟身后，拍他衣服上的水。

　　沈维妟感受到她的手在自己背后的动作，因为触碰心中一动，撇回头想看卞如云的样子。

　　“别乱动啦！”卞如云正在安抚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脏，见他回头，立刻加重了手的力度。

　　沈维妟吃痛，乖乖地站着不动，道：“哦。”嘴角是略带傻气的笑。

　　“好了，走吧。”卞如云拍拍手，快步走到前面去，不想让自己的不好意思让沈维妟看见。

　　沈维妟不理解她为什么突然走那么快，也连忙跟上，一边快步走一边看着卞如云微红的脸，浑然不觉，道：“诶，你的脸为甚么红了？”

　　卞如云怎么可能告诉他这是她第一次碰到男生的背啊，她狠狠地瞪向沈维妟：“你才脸红！手都给我弄脏了，怎么说？”

　　沈维妟见她手上果然都是污水渍，连忙从包里拿出纸巾，带着歉意递给她，道：“给，擦了吧。”

　　卞如云一边擦手一边问：“你一个男生为什么随身带纸呢？人家不是说男生口袋里除了烟什么也没有嘛。”

　　沈维妟见她赞扬自己（卞如云怒：这是你自以为的！），便一脸臭屁道：“不是我自夸，我可是万里挑一的绝世好男人，不抽烟，虽然会偶尔喝酒，但随身带纸，也没有其他任何不良嗜好。怎么样，我如此优秀。你要不要考虑找我当男朋友？”

　　卞如云无语状，顺着不爽的劲儿把用过的纸巾塞进沈维妟的手中，道：“你很奇怪哈，为什么对第一次约吃饭的女生就直接问要不要发展成男女关系啊？”

　　沈维妟无奈地拿着纸巾，看着走进食堂的卞如云。然后快步跟上去，喊到：“哎，卞如云，等我。”

　　因为我早就喜欢上了你啊，我问你的问题就是我一直想问你的。

　　锦城大学的早课时间是八点十分，此时食堂里已经涌进了很多来吃早饭的同学。

　　人潮涌动，有的是要挤到窗口，有的是已经买到早餐，准备离开，相互避让不及，擦肩接踵间，颇有要挤得鼻青脸肿的架势。

　　站在战场外围，卞如云汗颜：“我还以为今天是周六，结果是周五，人好多啊。”

　　旁边的沈维妟道：“你去坐着吧，想吃什么？”

　　卞如云不好意思让他一个人去买，摇摇头道：“算了，一起吧。”

　　这时沈维妟突然一把把卞如云揽到自己的一侧，

　　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耳边的喧杂声好像都消失了，只剩他那声焦急的“小心！”

　　“啪——”一个女生手中装满豆浆的碗摔在了卞如云刚刚站的地方。

　　他们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愣住了，女生惊呼，慌乱无措。

　　片刻后，其他人又开始走动，只是避开了那滩还冒着热气的豆浆。

　　卞如云被他环在身侧，感受到腰部他手臂的温度，差点被洒了一身，她却没有惊慌失措。她看向沈维妟的侧脸，那张俊脸上满是严肃和担忧。

　　沈维妟想到刚才自己如果没有反应过来，那一碗刚出锅的鲜豆浆泼在卞如云的背上，自己该是怎么担心。

　　他看向那充满抱歉的女生，也不好说出责备的话。

　　女生反应过来立刻低下头，对卞如云说着：“对不起，同学。很抱歉……”她的头发遮住了半张红透了的脸，没有朋友陪着，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卞如云最见不得孤立无援的人，把沈维妟的手拨下，朝女生摆手：“没事，没事，我没有被洒到，人太多了也没有办法。没事啦，你走吧。”

　　女生听她这么说送了一口气，又连说了几个对不起，逃也似地离开了。

　　卞如云看着她始终低着头的背影，欲言又止。
　　最后，弯腰捡起了滚到餐桌下的碗，笑着对沈维妟道：“走吧。”

　　她环顾四周，看着安静不少的食堂道：“怎么食堂的人这么快就少这么多呢？”

　　沈维妟拿过卞如云手里的碗，道：“本来人就是扎堆来，扎堆去的。而且已经八点了，他们去上课了。”

　　把碗放到餐具收纳处后，他们打了两碗牛肉米粉，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

　　四月的太阳是温文儒雅的教书匠，温暖有风度。

　　恰好的阳光洒在桌子上和两人的脸上，卞如云看着窗外，此时学生们已经进了教学楼，林荫道复归宁静，满目的蓝天绿树，鼻尖是人间热闹烟火气，她轻笑道：“好舒服啊。”

　　沈维妟看了眼窗外平常的风景，转头看着卞如云的脸庞，都说相由心生，就是因为她总是那么安宁恬淡，在最平凡的生活中活得自得，才能美得这么叫人舒心、移不开眼吧。

　　“对啊，很美。”他所感非她所感，不同的美景，同样的感受。

　　锦城大学食堂二楼的绵阳牛肉米粉是广受好评的一道早餐。米粉的汤底是头夜新鲜熬制的牦牛浓汤，鲜香浑厚，入喉顺畅淋漓，唇齿留香。所用米粉也是店主手工做的米粉，纯天然无添加。最让蜀地人爱的就是，白色米粉上撒上的三四块新鲜的小米辣、一小撮香菜和三四片牛肉，还要加上泡熟的酸菜和一大把韭菜，一大碗有红有白有绿，让人看着就食欲满满。入口一尝，鲜、糯、辣、香，四种层次的风味，是让人上瘾的美味。

　　沈维妟两三下就快吃完了，对着卞如云竖起大拇指，道：“哇，真好吃。”

　　卞如云见他吃得眼睛都放大了，失笑：“你慢点吃。来学校你都没吃过这个吗？”

　　沈维妟看她碗里还剩很多，就放慢了速度，道：“我以前都点外卖。”

　　卞如云道：“你不是学医的吗？怎么饮食这么不健康。对了，你为什么休学呀？”

　　昨天晚上，卞如云知道了沈维妟是2016级的临床医学专业学生，本硕连读，休学了一年，现在和她一样是大四。

　　沈维妟吃完最后的米粉，笑着对她道：“吃完了和我去散步的时候告诉你。”

　　“还会卖关子这人。”卞如云吃着米粉腹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