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怎么拒绝 ...
-
金秋九月,天气转凉,日子一天天过去,高三的日子本就和拼搏奋斗挂钩,每个人都在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年加紧冲刺,整日看闲书的白玫略显突兀。
“不打算考大学了?”
沈修不咸不淡的问。
白玫翻了一页手中的书,“打算出国。”
沈修微敛星眸,不再说什么,继续手中的套题。
也对,高考是一条给大多数人的捷径,但白玫是少数不需要这场最公平公正的选拔考试的人,她的家世决定着她的未来,她不需要拼搏,依旧可以锦衣玉食自由如风。
她可以跨过枯燥乏味吸取知识的过程,直接钦定自己的未来,高中的知识未必会在你的生活中有所作用,或者说,你在学习高中知识的辛苦和你所得的成果不成正比,但是你要学,因为你需要学历。
学历没有什么作用,甚至不能证明你的能力品行。
但沈修需要。
世界弘扬平等,但却阶级分明。
学历是一块敲门砖,是他敲开阶级大门的唯一工具。
但白玫不需要。
她在门内,她不需要一步一台阶的往上爬,不用沿途争夺少之又少的机会。
白玫的身世,“首富独女”这四个字就代表白玫从出生就是金字塔顶尖的人,不是她高高在上,仅仅是位置使然。
她需要思虑的东西不多,想或不想,而已。
生活委员丁一将手里的三大束康乃馨递给沈修,娇艳的鲜花和满是试卷和复习资料的教室不符,给充斥着紧迫、压抑的空间添上一抹亮色。
“班长,花买回来了,你上课的时候给老师吧,女老师一人一束,男老师我准备了果篮。”
教师节到了,高中最后的教师节,即使人人都疲于学业,但还是认真准备了最后的教师节礼物。
丁一,就是当初战战兢兢找白玫要班费的女生。
视线飘忽的落在白玫身上,白玫依旧睡意朦胧的模样,丁一攥着衣角,“多亏白玫同学,否则班费还不太够呢。”
白玫频频触犯纪律,被教导主任盯上,时不时来扣一遍分,白玫懒得理,不知错也不改,白玫看着冷,但也不是让同学为难的性子,丁一要多少,她给多少,破财消灾 。
白玫掀起眼皮,转身就出门了,她的位子紧靠着后门,三两步出了门,还顺手关上了门。
“咔——”
分明声音不大,但是丁一在听到声音的时候,耸肩抖了一下,然后有些无措,“我……”
沈修伸手拨开迎面的康乃馨,动作轻而缓,解释,“放你那吧,白玫花粉过敏。”
“对不起,我不知道。”丁一小声说着。
沈修:“没事。”
过了一会儿,白玫回到教室,在沈修周围瞄了几眼,没看见花束,才安稳落座。
“没事吧?”沈修问。
“不至于。”花束距离白玫不近,时间不长,应该没什么大事。
但在第一节课上,白玫的手上出现红斑,本来沈修没有注意,但是白玫无意识的抓挠,让白皙娇嫩的手背一大片红痕。
白玫拉下袖子,想要遮掩一番,心虚的瞟了一眼身侧的沈修,结果和沈修视线对上。
尴尬。
白玫心下暗骂,对上沈修,她怎么总是啪啪打脸。
沈修避开接触白玫的手腕,用拇指和食指轻扯白玫的袖口,露出手上的红,“很痒?”
手上的红点并不细密,只是白玫抓的用力,让周围的红痕看上去颇为严重。
“一般。”白玫状似无意的缩回手,翻开手里九成新的资料书,声音淡淡。
沈修提醒,“下课记得去买药。”
“不需要。”
二中占地面积大,校内设施全面,单单教学楼就四五个,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场馆,来了两个月左右,白玫依旧不知道校医室在哪,要万一出去兜兜转转没找到,岂不丢死个人。
“学校北门的校内商店附近。”
白玫不动声色,“知道,但不需要。”
沈修是有读心术吗?什么都知道。
沈修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无奈转头。
第二节课前,沈修赶着铃声回到教室,老师还没到,他从校服口袋里拿出一瓶抗过敏药和一瓶矿泉水,递给白玫。
“吃吧。知道用量吗?”
白玫抿唇接过,“嗯。”
沈修这才坐下,微微喘息,北门离得不近,课间的十分钟走是来不及的,沈修紧赶慢赶才不至于迟到。
隔了片刻。
白玫又说了句:“谢谢。”
老刘接到学生的果篮,嘴上说着:“不用弄这些,你们成绩上去才是给我最好的礼物。”但是上课间隙还是偷瞄了一眼自己的礼物,眼里的笑多到能够溢出来。
果篮不贵,心意无价。
作为回馈,老刘大发慈悲将下午的自习改成体活课,在全班欢呼雀跃的欢呼声中,拿着礼物走出教室,脚步都轻飘飘的带着欢喜。
体活课上。
高三学生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没有体育课是常态,体活课像是上天的馈赠,大部分人都分外珍惜,男生勾肩搭背,抱着篮球成帮结队的奔向球场,女生三三两两的挎着胳膊闲聊散步。
“你不出去?”白玫问。
“不去。”沈修和周遭欢快的人群不同,仿佛他不是这个班级的人,他依旧稳稳坐在座位,笔不离手,认认真真做题。
他的坐姿和他这个人一样,沉闷、规正,背挺得笔直,像是冬雪中傲立的青松。
“他们都走了。”
沈修满不在乎的应声。
“你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形容好。
“学习就这么重要?”白玫不解,她明白高考的重要性,但是别人也没想他这么疯魔啊。
沈修抬眼,眸似点漆,深邃到要把人的精神席卷进去,深陷其中。“对。”
很重要。
他唯一能做的。
唯一。
“走啊,跑两圈去!”讲台上一个高个男生对着常驰招手。
常驰起身,“哦哦,好啊,等我会儿!”运动会将至,一些人抓着课间十分钟练习。
运动会是后天啊,白槿想着。
“你没报项目吗?”
沈修手中的书没放下,“我没有时间。”
白槿调侃着,“班长不起带头作用?”
沈修转过视线,看了白槿一眼,淡声说:“我是主持人。”
“哦,忘了你们学校一向花里胡哨。”运动会这样的活动怎么能单单比赛跑跑跳跳就完事呢?
“清禾运动会没有主持人?”沈修无奈。
“不知道。”
“???”
白槿见沈修疑惑,出言解释:“我没参加过清禾运动会,唯一的运动会那次我在网吧。运动会这种活动不就是用来逃的?”理所当然的语气好像在阐述已证明的真理。
老师学生都在忙着张罗运动会,白槿又不参加各种运动会项目,不然在太阳下暴晒着看全校的人似野马脱缰的乱窜?还是喊破喉咙给一帮不认识的人加油?她又没什么毛病。
“你们主持人按照什么选啊?”白槿抱着抱枕问的随意。
“成绩吧。”
白槿一顿。“几个主持人?”
沈修答得随意,手上的笔轻巧的转出花来,“两个。”
白槿搭在柔软的抱枕上的手紧攥,“你和温浅?”
“嗯。”
“你不避避嫌?”全校都在传你们的绯闻。
白槿努力压住情绪,让声音平稳。
沈修无所谓,语气平平,“有什么好避的。”手上在选择题的括号里写下个飘逸的“D”,第二笔甩的潇洒。
白槿咬咬牙,终究说不出个避嫌的理由。
趴在桌上,转头面壁。
一气呵成。
沈修见状询问,“怎么了?”
白槿恶狠狠的说:“关你屁事!”
沈修曲着手指敲了敲白槿的桌子,“喂?”
白槿紧抿着嘴唇,转过头斜睨着沈修,眉头皱的紧紧地,眼神一凝,凶得很。不耐的问:“有事?”
沈修:“......”不敢。
妥协似的,“避嫌避嫌,该避嫌。”
白槿眉头松了松,继而满口不屑的说着,“用不着!和我有什么关系,搞得好像我不让似的,你们两个爱怎么主持怎么主持!”
沈修:“......”
我刚刚说的是主持吧,光明正大众目睽睽的那种主持吧,为什么感觉被她说的像是无故私会一样。
沈修顿了顿,“你在醋什么?”神色晦暗不明,深深看着白槿,恨不得把她盯出一个窟窿。
白槿拍桌起身,“醋个屁!有病就治!”说完耳朵尖尖一片通红。
白槿坐在靠墙座位里面。
“让我出去!”
沈修起身让出位置,白槿气势汹汹的冲出教室。
沈修坐下后,右手放下手中的笔,覆在高挺的鼻子上,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划过鼻梁,双眸紧闭,看不出在想些什么,最后手腕抵在鼻梁上盖住紧闭的眼睛。
深深叹了一口气。
她在害羞。
怎么办?
沈修不是多了解女孩子敏感脆弱的情绪,但他不是木头,追他的人不少,从小到大一直不缺,他的拒绝一向果决,不留一丝余地,丝毫不考虑女生会不会伤心,与其犹犹豫豫的推三阻四,明明白白的一刀两断才能将伤害降到最低,不留幻想的余地才能避免长久的心动和伤害,毕竟长痛不如短痛。
但白槿......
他怎么拒绝。
她要是伤心了怎么办?她要是哭了怎么办?她现在还会不会拉着他去角落哭怎么办?他拒不拒绝跟她走?怎么拒绝?拒绝了她会不会哭?她要是哭了的话他怎么拒绝?
靠!
兜兜转转有回到了怎么拒绝这一话题。
重逢以来,他从没想过白槿会喜欢他,他只是把她当妹妹,而且他现在真的没有什么精力和资格去喜欢一个人,就算喜欢也不是以现在这幅样子,年少的心动往往不负责任,揪着那点喜欢不放,只会磋磨了这份纯粹,落得个凄惨的结局。
像他爸妈一样。
无休止的抱怨,不停歇的争吵,最后分道扬镳。
所有故事,浪漫开篇,潦草结尾。
虽有例外,但绝非多数。
五指紧贴头皮深深插入发间,将额前的碎发全数拢到脑后,一向淡漠克制的沈修少有的烦躁。
五分钟后,白槿回到教室,沈修意味不明的看着白槿,心下想着怎么拒绝。
白槿经过一番心理建设之后,面无表情,语气冷硬,“你看我干嘛!让开!”
沈修:“......”考虑的有点多,这祖宗跟他表白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白槿拿出手里的《现代服装设计与制作》一页一页的翻着,不知道看没看进去。
沈修嘴唇翕张,“你......”
白槿相当无情:“没事别烦我。”
沈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