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所爱》时将

45、第四十五章

　　“你回酒店，还是找林一？”蒋文涛出门没几步又抽上了，嘴里叼着烟，易南就听见了个林一。
　　“我去找林一，你先回去吧，睡一觉，下午陪陪女朋友，别生气了兜不住了。”易南伸展了一下胳膊，掏出手机给林一打电话。
　　“我操，有本事就给我抖个脾气看看，我不抽死她让她滚蛋。”蒋文涛把烟夹在手上，骂的格外起劲。“那我回去了，补个觉。”
　　易南问清楚了地址，伸手拦了辆出租车，报了地址就开始闭目养神。
　　到了目的地，被司机师傅叫起来的易南还迷迷糊糊完全处于死机状态，他抬头看了眼计价器，抽出一张一百递过去，没等司机找钱就打开车门一脚跨了出去。
　　“嘿，小伙子，找钱！”司机朝着他喊了声他才回头，木然的接过钱，塞进口袋。这个书城确实很大，正门口是一个挺大的广场，有雕塑和喷泉，几个少年在一处平地连着几阶台阶的地方玩着滑板。太阳晒得人要融化一样，易南眯着眼抬头望了望天，又环顾了一圈依旧忙碌或依旧开心的人们，他忽然觉得眼睛很酸。
　　所有复杂情绪一股脑的涌上来，他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疲惫。
　　一个人不见了。
　　这个人在自己身边生活了十几年，说不见就不见了。
　　而自己在这样的现实面前渺小的连一颗尘埃都不如，如果没有自己父亲出面，没人会把自己当回事。明明昨晚是最佳的排查时间，可是有什么用呢？喊破了喉咙也没人在乎。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阳光都是用来晒出黑暗的影子，毫无用处，呵，毫无用处。
　　忽然易南感觉一个熟悉的味道铺面而来扎进了自己的怀里，他睁开眼，满是碎发的棕色长发毛茸茸的头顶，林一，他的林一。
　　可是这个满是荆棘的世界里，我有能力保护你吗？易南叹了口气，抱住怀里人的胳膊环的更紧了些。
　　“我看了几本书，我去结账，很快就好了。买完咱们随便吃一点就回酒店休息吧，逛街可太累了。”林一牵着易南往里走，易南看着前面一甩一甩的马尾，听着林一抱怨里暗藏的关心，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生活本就是场较量，自己既然做不到万无一失，至少能做到绝不认输。
　　书城的顶层有一个美食城，里面倒是有不少不同的南方小吃。易南看了眼熙熙攘攘的人，又看向林一，挑了挑眉毛说：“确定在这吃？我感觉有可能咱们连座位都找不到。”
　　林一坚定地点了点头：“你去充卡，我去找座位！”说完头也不回就冲进了人流中。
　　易南排了一会儿队，拿着充好的卡，绕了一圈才看见林一在一个角落里弯着腰在擦凳子。他还没走到跟前，就看见一个瘦高的男生走到林一的面前，笑着说着什么。林一回头看到易南停在不远处眯着眼睛看向这边，就笑着和那个男生又说了句什么。那个男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摆着手像是抱歉的样子，说完就走了。
　　易南慢悠悠走过去，坐在林一刚擦好的凳子上，直勾勾的看着还在忙碌的擦桌子的身影。牛仔连衣裙勾勒出来少女凹凸有致的曲线和两条纤细雪白的腿，马尾辫梳的高高的，方领露出的脖颈皮肤细嫩光滑，易南被人觊觎了自家的宝贝，胸口一阵说不出口的憋屈。
　　“我还想吃粉丝汤，还有那边有个什么饼，就是那个角，那！”林一环顾四周，又想起门口的酒酿，“我还想吃酒酿汤圆，在门口。”
　　易南应了一声就起身去买，刚走一步就被拽住了衣角。
　　“男朋友，亲我一下再去。”林一边说边闭上眼睛，一副很期待的样子。
　　哎，这只小狐狸，看出自己吃醋，哄人还哄得这么弯弯绕绕。易南被她这么一弄也没了脾气，俯下身亲了一下林一带着笑意的小嘴，留下一句“小样”才转身去买饭。
　　林一美滋滋的拿出塑料袋里刚买的书，爱不释手的翻来翻去。
　　这个书城里的书非常全，连林一一直想要的典藏版的东野圭吾小说集都有。要不是考虑拿不回去，还有一套金庸全集，书的封面与装帧都非常精致，怎么说，古色古香中带着些江湖气。自己很小的时候就读金庸了，自己父亲上学的时候曾经买过一套，不过那时候条件不好，是盗版的，印刷的质量奇差还有很多错字。可能也是有美好的回忆，林一的父亲一直留着那套书摆在书柜里。
　　易南买了不少东西，林一每个尝了一点还是最喜欢粉丝汤。南方的甜食让她开始有点绝望，看来要重新考虑来这里上大学的事情了。
　　两个人很快吃饱，打车回了酒店。
　　易南在车上就一直看着手机，林一握住他的手问：“还是没有消息吗？”
　　“没有，已经联系到本地一个副局长，应该能有些效率了。”易南闭了一会眼睛，又睁开：“已经一点多了，就算她被灌醉带走……现在应该也有消息了。现在看来可能比我想的更严重。”
　　林一没再说话，她意识到易南说的意思，如果是被绑架了，又或者她惹恼了欺负她的人…...她手心开始出汗，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黑暗的地窖里。她已经很久没有梦见那了，可再想起来画面依旧如此清晰。
　　“怎么了？”易南感觉到林一靠着自己的部分开始有点颤抖，他搂住林一的肩膀，手掌来回的抚摸着。
　　林一看向窗外，什么都没说。太阳晒得街上的人都有些无精打采，满眼看过去的景致都像过曝了一样，失去了原本鲜亮的色彩。陌生的街道，陌生的环境，她身边只有易南。她自己都没有觉察自己握住易南的手在不停地缩紧，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异样，连眼神都不曾有一点点变化，可易南知道，她在面对自己内心的角落。
　　林一一进房间就拿了睡衣说去冲澡，易南脱了衣服躺下，听着水声，想着林一刚才奇怪的沉默，水声还没停就睡着了。
　　吹干了头发，穿着睡裙的林一刚想叫易南帮自己看一下地图，就发现易南平躺在床上，一只胳膊还搭在了头上，睡得很安稳。林一拿了一本新买的书，坐在床旁边的沙发上开始看。可林一总是忍不住抬头看看易南，读了好一会儿，还停留在第一页。她叹了口气，合上了书，起身躺在了易南旁边。
　　易南感觉到旁边人的香气和体温，半睡半醒的侧过身子搂住林一，还拿脸蹭了林一的脖子。很快两个人的呼吸声都平稳了下来，把午觉硬生生和睡到和晚饭连到了一块。
　　林一艰难的爬起来，搓了搓睡得快没有知觉的脸，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她转身看过去，易南背对着自己似乎还在睡着。林一伸长了胳膊够到了床头柜上的手机，五点三十五，难怪有一种睡傻了的感觉。
　　林一趴在易南背上，亲了亲他的脸颊：“起来了！快六点了！”
　　易南懵懵的“嗯”了一声，一动也没动。
　　林一开始一连串的叫醒小动作，她用头发挠易南的痒，手指拨弄易南的耳垂，一直到易南睁开眼睛看着她才罢休。
　　午觉睡得时间和醒来后脑子死机的时间是成正比的。易南下意识搂过林一在怀里，脑子里还在慢慢闪回这几天发生过的事，看了眼枕边的手机，有条蒋文涛的短信，发送时间是一个小时前。
　　“我问了，还是没消息，你爸和我打过电话了，这事你也别出面了，有什么我再跟你说。”
　　易南放下手机，揉了揉眼睛：“明天十八岁了，有什么愿望吗？”
　　林一坐起来，很认真的看着易南说：“我希望，我们永远不分开。”林一捧着易南的脸，问的是疑问句，眼里却装的满满都是不容置疑：“易南，我们能不能永远不分开？”
　　易南知道，这句话对从来不给别人甚至自己提出要求的林一意味着什么，她迈出一步又一步走向自己，从慢慢的试着敞开心扉，到如今可以去直面两个人的未来。
　　他坚定的点了点头：“林一，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林一看着易南的眼睛，轻轻摸了摸他的眉毛，她想记住这个瞬间。这个承诺，已经是她能想到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手机铃声打断了接下来本该顺理成章的亲吻，林一拿起电话接通后，就跳下床往小厅里走。易南揉了揉眼睛，开始找衣服穿。明天的生日就还是照旧吧，餐厅都订好了。易南一边想着明天的计划，一边系上鞋带。
　　“你这么快穿好了？”林一看见已经全部穿戴整齐的易南，赶紧跑到衣柜里去拿自己的衣服。“你等一下，我马上好。”说完就抱着衣服进了卫生间。
　　易南坐在沙发上，翻着林一新买的书，东野圭吾？名字好像是挺熟，也记不得在哪里看见过。随便看了眼前言，竟然是短篇侦探小说。又看了眼林一装书的塑料袋，散文，游记，还有本《达芬奇密码》。这个电影易南倒是看过，没想到原著这么厚。他也挺好奇林一为什么这么爱看书，就算是出来玩，随身的包里都会装一本，抽空就会拿出来看。
　　幸好没被嫌弃，自己可是看看杂志都嫌字多的人，一看满是字的书就头疼。
　　“走吧，我好啦。”林一走过来，看见易南在看自己新买的书，笑着问：“看书呢，从良了？”
　　易南合上书，站起来，露出了点耐人寻味的笑容。林一知道易南肯定得收拾自己，边笑边跳脚：“你不要挠我，挠我我就生气啦！”
　　易南倒是没挠她痒，只是圈在怀里亲了一会才放开了她。
　　林一一照镜子，锁骨旁边一个很明显的红印，没办法只能去换了一件领子更小的T恤，一直到走出酒店林一都不想搭理易南。
　　夏日的晚风带着一股江南的气息，每一次的呼吸都好像饱含着水汽，没有一点白天的燥热，舒服极了。林一步履轻快，兴致勃勃的伸长脖子浏览着小贩们面前的摊位，还有一些挑着竹筐卖水果的老人，面前摆着一块简陋的纸板，歪歪扭扭的写着价格。林一弯下腰挑了几颗水蜜桃，一把葡萄，让老人帮自己装起来。
　　老人说了一句当地的话，林一没听明白，只能蹲下抱歉的笑了笑。老人努力的又讲了一遍，林一大概听出应该是几十八，还是没听清。
　　易南递过一张一百，老人接过钱，拿手搓了搓钱的一角，又举起来对着路灯看了看，很快从兜里拿出零钱，找了七十二块回来。
　　林一看着易南接过水果，恍然大悟的说：“原来是二十八，这里的话太难懂了。”
　　“他讲的不是本地的话，应该是周边农村的土话，你想想出租车司机讲的，是不是和他不太一个味道？”易南把水果换到左手，右手很自然的牵住这个俨然已经忘记了自己在闹脾气的小迷糊。
　　果然，林一努力回想着出租车司机的口音，一点没发觉什么不一样，乐呵呵的被牵着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