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潮》金粉

4、第 4 章

　　十一点准时下班。今晚没别的活，回家可以点份宵夜，洗个澡舒舒服服睡一觉。关潮换下衣服后直接从后台更衣间出来走人。

　　通过前厅的时候一眼看见了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的那些同伴不在，只有他自己。

　　好不容易平静的内心又起了些微妙的波澜，不想再纠缠，不想废话，也不想听他说些有的没的。关潮在计算再次视而不见成功的概率。

　　当他还在盯着秦铭的背影在内心打溜之大吉的小盘算时，对方看了眼手表回头了。

　　关潮：“......”得。

　　秦铭向他招了招手：“十一点。”

　　关潮向前走向他：“什么意思。”

　　秦铭：“聊聊？”

　　关潮：“昨天说过吧。我们不是见面聊聊的关系。再说..好像也没必要。”

　　秦铭勾唇笑了笑，“只有工作的时候能使唤动你了是吧，以前你不这样啊。”

　　......

　　关潮还以为那会在包厢是因为秦铭的再度出现而弄得他脑子不好使了，工作都搞不会了。麦克风明明没问题，他一度怀疑真的有人叫服务了吗。现在看来....关潮直接问出口：“麦克风是你故意的。”

　　秦铭没否认，直接略过他的这个问题问：“什么关系才能聊？”

　　关潮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多年未见的熟络的语气。这个人究竟什么意思。“你到底有什么事？没事我回家了。”关潮说着就想走，连叫车都忘了。

　　秦铭紧接着一把抓过关潮的手腕，拽着他就往和鸣地下停车场走。

　　关潮惊了惊，门口还有保安看着，他不想因为挣扎而和秦铭在此起争执，只能先由他拉着走。

　　很快找到专属停车位，秦铭打开副驾扶着关潮的头把他推进去关门，然后立即上车把车门锁了。

　　听见上锁的声音，关潮感受到了强烈的压迫感，扭头看向秦铭，尽量语气平和地问：“跟你来不是我乐意，而是不想太难看。有事说事，没事放我下去。”

　　秦铭把钥匙随便一丢，稍微仰起头调低座椅，闭着眼睛，脑袋靠在座椅上微微一笑，说：“急什么。”停顿少许，“什么关系能聊。”他又接着门口的话题问了。

　　关潮心想，说的好像我愿意我们就能无所不谈一样。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那么说就只是纯粹为了敷衍和拒绝接触，并不是真的有一个能不能聊的关系的定义。

　　他还在继续想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但是秦铭好像也并没有真的在等他回答。因为紧接着，秦铭又问了另一个问题。他说：“离开我你就把自己过成了这样？”

　　不假思索，关潮：“我哪样了？”

　　秦铭睁开眼转身靠近他少许：“去和鸣当服务生。这就是你要的？不管是工作还是人，你的喜欢都这么随便吗。”

　　关潮闻到微微的酒香，觉得这个人可能有些醉。“不用你管。”果然是酒精上头了吗，话多了些，更主动些，也只是为了嘲讽一番。关潮说道：“要是为了冷嘲热讽那就快点，我不想连外卖都吃不上热乎的。”

　　关潮在出更衣室前卡着时间点了外卖，想着打个车很快就能回家，简单收拾一番正好吃饭。可能是再一次的近距离接触让他有些心虚，说话底气稍微不那么足，竟然没什么能让秦铭放自己离开的十足理由，只能把吃饭拿出来说事，所以下意识用舌尖舔了下微干的嘴唇继而抿了抿。

　　这些小动作都落入了秦铭的眼底。秦铭的视线从关潮好看的双眼皮上移开，看了看他微微润湿的唇。目光直接而热烈，像极了十七岁那年热恋时候望向他的目光。关潮看着他，瞬间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这样的秦铭让他觉得之前分开的那七年好像没存在过，或许是一个梦，现在才是真实，眼前人还是他喜欢的那个爱使坏惹他生气但是会在他炸毛的那一瞬间咧开笑容哄他的男朋友。他在这样的眼神里短暂地迷失了，忘了离开才是刚才的理想。

　　秦铭抬起右手抚上关潮后颈，大拇指按压在关潮的左耳和下颌线交际的皮肤上，垂下颈偏头吻了关潮。鼻尖擦过关潮的鼻尖停在他左脸上，含着他上嘴唇吸吮，然后用柔软的舌撬开他的牙关舔舐。关潮有些呼吸不上，微微仰头。被亲的迷乱到差点就要给予回应的时候舌尖感到一丝微痛，秦铭放开了他。

　　拉过安全带为他扣上。秦铭说：“不是要吃饭吗。我送你。”

　　关潮被痛觉刺到回神了。心跳加快，身体血液好像一个劲往头上涌。懊恼，怎么就莫名其妙亲了呢，一切都莫名其妙！事情不应该这么发展，他有些不好意思。现在要求下车是不是太矫情。脸大概是红的吧，因为他感觉自己脸有点烫...不想被看见，赶快低下了头。

　　秦铭当然看见了。从再见，秦铭的眼神几乎就没离开他，不，以前一起的日子里，秦铭的眼里也是他，一直都是他。是爱是恨，只有关潮一个人弄不明白，秦铭清楚得很。没给他纠结的机会，给自己拉上安全带，关闭无人驾驶模式，挂档直接开出停车场。转角的时候秦铭说：“你指路。”不是征求他的意见，是祈使。

　　低头冷静一下稍微缓和过来，关潮才敢把头抬起来看路。

　　小区很近，没多久就到了。秦铭把车开进了小区，在楼下找了露天停车位停好以后和关潮一起下了车。刚才一路上除了转弯直走外，关潮没跟秦铭说别的，秦铭好像也知道他尴尬一样，没提一句除了路况以外多余的话。以致于在当下这个静谧的黑漆漆的只有微弱路灯的楼门前，关潮不知道应该要说些什么道别。他尽力把自己浑身装满了刺，看起来厉害得不行，营造出一种没个特殊关系一句话都问不得来着的形象。可是秦铭吻了他。秦铭是什么意思关潮不得而知，所以现在像失去了主动地位的羔羊，被动等待着用爪牙扒拉他的秦铭给出目的答案。

　　秦铭看着他纠结的那个样子，好像自己才是那个说放弃的渣男。他是很想吻他，从知道喜欢的那一刻起，从分开以后的每一次想起，从再见到的第一眼起都很想吻他。但不是刚才。失控了。会接吻，但至少不该是在什么都没弄明白的情况下。

　　刚才亲吻的时候关潮不像排斥，更没有丝毫厌或恶的表现，如果秦铭没感觉错的话。可仔细一想他其实也不确定了，毕竟当年某人也是言辞凿凿说喜欢，呵，最后呢。多少人喜欢的时候恨不得把心掏给你，想结束了连个理由都没有，单方面给一段关系判死刑，说走就走。也没多爱，他的喜欢也就那么一回事。

　　当年他以为关潮爱他结局就证明他错了，大错特错，现在他还觉得关潮爱他，真是贱的慌，上赶着找虐。道理谁不懂，多大的决心可是一看见就又把他拖拽回去了。老实说，等关潮下班就是想聊聊顺便试探一下，现在事情发展成这样秦铭也不知道现在怎么办。计划赶不上变化，所以还计划什么。秦铭现在就是跟着心走，看看关潮到底在搞什么。

　　站到楼门口没多久，秦铭盯着关潮毛茸茸的脑袋上的小发旋说：“带路。”

　　关潮内心松了口气，想着秦铭总算是说话了，还好没提刚才的吻，也没问自己为什么没拒绝。

　　好像怕再在这停留一秒会让秦铭想起什么似的，关潮立刻应好，转身在楼道门上开启人脸识别验证，走在前面领着秦铭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