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鬓微霜》鲸两

13、【12】

　　正当魏燊和孟霜笖两人在大榕树下休养生息的时候，忽然刮起了风。

　　魏燊和孟霜笖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后，魏燊站起了身护在孟霜笖的身前。

　　孟霜笖仍是靠树坐在树下，她的眼神下意识地向左下斜视着，一脸凝神沉思状。

　　掩藏在风声中，孟霜笖听见了踩枝踏叶而过的声音。

　　“东南，树上”，只听孟霜笖的声音响起。

　　说罢，魏燊便朝着那个位置翻身上了树。而后便只听见挥拳翻袖的声音。

　　孟霜笖此时慢慢的起身，双手拢在胸前，悠哉地靠在树上。

　　没过多久，只见一人落在了孟霜笖的面前。

　　那人穿着一身洗到发白的青灰长褂，头上的小破毡帽已经离了脑袋，可怜兮兮地趴在地上，他捂着腹部佝偻着身子。

　　见魏燊从树上下来，那蜷缩在地上的人更是佯装痛苦的大叫起来：“哎呦喂，打人啦！不行，我不行了。”

　　边喊着还不停地朝魏燊看去。

　　魏燊走到孟霜笖的身边，站定，而后冷冷地开口道：“昨日，便是你把我吊在树上的。”

　　那老者一听魏燊如此说道，连忙摆手摇头，“可不是我，是你自己吊到大榕树上的，我就是怕你难受，给你扎了针麻醉。”

　　说罢，老者还讪讪地低下了头。

　　孟霜笖走到老者身边，蹲下，“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

　　老者一脸无辜地看着孟霜笖，摆了摆手，说：“我什么也不知道，我来的时候这小伙子就被吊在树上了。”

　　说完，怕孟霜笖不信，又补充道：“你刚也看见了，我可打不过这小伙子哩。”

　　“你怎么到这儿的？”孟霜笖拍了拍老者的衣服，将他扶正。

　　“我……走到这儿的啊。”说着，老者偷偷地瞥了一眼孟霜笖，“我可不会轻功，这踏枝踩叶的，都是你们干的事。”

　　“呵”，孟霜笖不自觉地轻笑出声，逼问道：“你不会轻功？”

　　老者一脸警惕地看着孟霜笖，点了点头。

　　“将军，人交给你了，我不管了”说着孟霜笖便起身朝魏燊走去，“这老头嘴里没一句实话。”

　　见孟霜笖优哉游哉地走到树干旁，抱着肩靠着树，一脸的云淡风轻，魏燊明白了：这是让自己唱红脸啊。

　　这牢狱里审讯人的手段倒是知道不少，魏燊想着。

　　他沉了脸，故意一步一步慢悠悠地向老者走去，边走还边甩着手边的匕首玩儿。

　　老者见此，心中坠坠，膝弯一用力便从地上弹了起来，朝着大榕树的树冠方向就想跑。

　　只见魏燊翻了个身，便到了老者的面前，堵了老者的去路。

　　老者慌了神，刚想往后退，一转头便见，刚儿还在树下的孟霜笖已经到了自己身后，仅隔着一拳的距离，对上孟霜笖似笑非笑的眼睛，老者一不留神，脚下一滑，便又摔回了地上。

　　“靠！”，老者边拍着衣服，边在嘴里咒骂。

　　见魏燊和孟霜笖两人黑白无常般站在自己面前，尤其是孟霜笖，此时顶着一张百媚生娇的笑脸，戏谑地开口道：“您这，不是刚说不会轻功吗？这是一眨眼不见就打算飞上天啊！”

　　老者朝着两个人翻了个白眼，双手插在胸前一脸不高兴，“什么都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两人无奈，只能捆了老者的手，将他吊在了身后。

　　“咱们现在出去？”，孟霜笖朝着魏燊问道。

　　魏燊并未立即回答，相反，他看着孟霜笖，思索很久后才开口：“你会听山？”

　　虽是个问句，但魏燊却语气坚定。

　　孟霜笖转过头，微微回避了魏燊的视线，“会。”

　　魏燊听了后，从袖兜里拿出了刚才那副地图，“请带我去这个位置。”

　　说是请求，但魏燊的语气中并没有给孟霜笖留拒绝的机会。

　　其实，刚才孟霜笖看了眼这地图后就已经知道，魏燊要找的，就是自己祖父的“小宝藏库”。

　　“我可以带你去，但你得告诉我你要去干嘛。”

　　孟霜笖说完，便一直等着魏燊的回答，但是魏燊的声音久久没有响起，正当孟霜笖刚想说“算了”的时候，便听到身后的老者说话了：“你会听山！！！！”

　　老者的声音已是藏不住的惊愕，一看那表情，更是满脸惊喜并崇拜地看着孟霜笖。

　　接着，老者忙跑到孟霜笖的身边，双手亲切的抓住孟霜笖的衣袖，“姑娘可是孟家人？”。说完，还不等孟霜笖回答，便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哎呀，瞧我这老糊涂，会听山的可不就是孟家人吗！”

　　并不理会孟霜笖和魏燊的目光，老者自言自语地念着：“这一代的女娃中……会听山的……那不只有那位女君了”。

　　似是想通了什么，老者看孟霜笖的眼神更是热切了，“女君，你可算来了，这榕林道老夫已经守了够久了，你快把老夫找回去，拍个小年轻来这守边疆吧”，说完，老者还擦了擦眼旁并不存在的泪水。

　　孟霜笖和魏燊相顾无言地对视了一眼，以为这老头又在使什么计谋，孟霜笖抽回了被老头握着的手，双指并拢，一翻手腕儿便点了老头的哑穴。

　　留下老头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在二人身后跟着。

　　“其实，你想的方向很对”，孟霜笖开口道。

　　魏燊还未理解孟霜笖说的是什么，对孟霜笖表示疑问地挑了下眉。

　　孟霜笖见此，说道：“箭头”。

　　“那个箭头的确不是指向地图平面的方向，那个地图所画的位置就是我们现在的位置——这棵大榕树的位置，但那箭头实则是在指地，并非指天。”

　　说着，孟霜笖拿着匕首便朝着一侧树干的根部插进了地下。

　　“我们家有一条家训，叫做：看地不看天，宝贝在脚边。毕竟孟家可不是靠飞天出名的，我们靠的是——挖矿。”

　　“为什么这张地图会跟你们孟家有关？”魏燊问道

　　“你不知道？”，孟霜笖头也没抬，继续在脚下挖着，“那我就更不知道了。这回我是被你叫来的，所以要不是你，我是不会上峰云山的。毕竟这里什么都没有，除了……”

　　——一堆垃圾，孟霜笖在心中腹诽。

　　一心挖树干的孟霜笖并没有看见一旁的老头将头摇得飞起。

　　“唔……唔唔”，终于孟霜笖发现了老头的异状，刚想发问，便听见有机关扣放开的声音，紧接着便是翎羽破空飞来，“将军，小心机关”

　　说着，两人便运起了轻功，躲着箭羽，索性用来捆老者的绳子够长，三人皆是东跳西蹦地躲着。此时，老头身上的哑穴解开了，他大喊道：“女君，家主在生前改过这个入口，你要小心啊，万不能触发了机关。”

　　孟霜笖单脚刚踏上树干，转而又飞身向下，嘴里碎碎念着：“哦，我已经知道喽，而且我也成功触发了机关呢！我可真是了不起。我等下就要把这个老头给干掉，这种有辱孟家的事情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

　　终于，等到机关中的最后一支箭射完，孟霜笖和老者皆是瘫在了树下，只魏燊看起来毫发无伤，并且容光焕发。

　　孟霜笖累到手腕都抬不起来，斜眼瞥了一下老者，气弱地问道：“你是守山人？”

　　孟家世代皆有守山人。守山人顾名思义，便是用来守山的，孟家人于探矿一道上无人出其右，但是并不是每一个矿，孟家人都会去开的。所以对于那些被孟家人发现了却不打算去开的矿，孟家人就会派个守山人过去，并且重重设阵，便是要保证那些矿的安全。

　　但是峰云山没有矿啊！孟霜笖不明白为什么在峰云山上会有一个守山人。

　　比起孟霜笖，老者也没有好到那里去，喘着粗气，大口呼吸，堪堪回了个：“是”。

　　好嘛，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休息了大片刻功夫，孟霜笖看着老者起身走到刚被自己挖开的那块地皮处，用旁边挖出的土将这窟窿填了上，随后走到北面，朝着树干的中心处，扒拉了几层树皮，露出一条缝。只见老者在那条缝处仔细的摩挲了片刻，那棵大榕树就从中间裂开，将整颗大树分成了两半，向两边移去，树中间便出现了一条通道。

　　孟霜笖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想起了书上曾说过的“生死门”。

　　孟霜笖曾探过峰云山，她知道峰云山上没有矿，只有自己祖父留下的一个“垃圾堆”，所以峰云山上本不该有守山人，更不应该有“生死门”这样级别的阵法守着。

　　既然，守山人和生死门都出现了在这个，只能证明祖父的“垃圾堆”里真的有什么东西，或者说——这里藏了个秘密。

　　老者首先走进了通道，孟霜笖和魏燊紧随其后。

　　穿过长长的狭缝，眼前的空间终于变得开阔。

　　这里的布局与孟霜笖七岁时看见的布局并无二致，那张智龄学子画的猪头仍旧挂在一进入便能看见的地方。

　　孟霜笖仍沉浸在猪头带来的冲击里，只见老者屈身向魏燊行了个礼：“这位想必就是魏燊魏将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