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菲和僵尸旅》仍然无法描述

67、第64章 城内·约瑟

　　李傲跟在瑞贝卡身后穿堂过院，来到府邸的深处。在一处院落前瑞贝卡停下脚步，用手指抵唇，示意李傲噤声。两人蹑足潜踪进入院内，小心地避开监控，藏身在花丛的暗处。从这里，正好能看到落地窗内，奥利佛双手插在军装的裤兜里，靠在一张办公桌上，旁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个老者，他头顶稀疏的银发整齐地梳理向脑后，嘴角腮边的胡须也经过细心的修剪，显得精神矍铄，他一边和奥利佛交谈，一边摆弄着茶几上的水晶酒具，在他的面前，奥利佛的年少轻狂忽然全无着力之处，被消解无形。
　　李傲望望瑞贝卡，她不说话，只轻轻地点点头，李傲明白那就是奥利佛的父亲，诺亚和大卫的长兄，约瑟·林格总理。
　　落地窗内，约瑟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缓缓说道：
　　「这个家族从不挽回一个人的堕落……，事实是，当一个人开始下沉，家人们只是冷眼旁观。无论他们是父母，兄弟，还是亲信……」
　　「所以你们就制造了很多堕落对吗？」奥利佛针锋相对。
　　约瑟耸耸肩「你可以这么说，完全可以。现在的问题是，你会不会成为下一个。」
　　「我不认为我做错了什么，我确实刺激了那些麻木不仁的行尸走肉，我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清醒过来。」
　　「哼。」约瑟冷笑道，「让行为卑劣者继续声色犬马，难道不是很好吗？激怒他们难道不够愚蠢？」
　　「我想看到斗志！我不怕他们的敌意和反击，我怕这所城市，身边的所有人继续消沉。」
　　「虚浮。」
　　「可什么才是实际？……」
　　「我给你看些东西。」约瑟说着启动了墙上的屏幕，室内顿时传来一阵嘈杂的喧哗，他连忙降低音量。奥利佛侧过脸看着，一言不发。
　　李傲和瑞贝卡隐约能看到，银幕上一些浓妆艳抹的小丑正在做着马戏表演，动作难度高得令人匪夷所思，镜头给出各种特写，反复展示着小丑们麻木的表情，血红的眼睛，暴露的牙床——它们都是僵尸。
　　「僵尸天才秀。」奥利佛开口道，「这难道不是种挑衅吗？」
　　「当然是，可还有呢？」约瑟给自己倒了杯酒，「士兵们怎么看？ 」
　　「在年轻士兵中间很受欢迎。」
　　「这难道不是渗透吗？」约瑟抿了一口酒继续说，「你知道吗？这是Ai第一次为僵尸势力开放卫星通道。
　　「为什么？Ai和人类不是联手对抗僵尸的盟友吗？」
　　约瑟摇摇头「从来都不是，在协议中，Ai只是承诺不介入人类和僵尸的争斗，保持中立。在我们质询Ai的时候，它告诉我们它屏蔽了大量方舟城展示武力的卫星节目，还有那些「僵尸人智学」类的传道类节目。但是，它通过了这个娱乐节目，因为它认为与人类的并没有不同。」
　　「可它们对人类社会的心理影响不可同日而语。」
　　「你说得很对。Ai看似是中立的，但是当僵尸开始展示它们的技巧和智慧，毫无疑问会影响人们的心理。武力和思想都无法渗透的时候，僵尸势力指向了人类真正的弱点。」

　　「议会内部，主战派和主和派的。。。正处于一个微妙的平衡点。以前是没有人胆敢提出和僵尸势力合作的，但是在Ai此次表态，和渗透开始之后，「合作」成了一个经常被提到的词汇。」
　　「主和派已经达到了一定人数？」
　　「不，是合作派。现在两派很可能已经势均力敌。就在这个敏感时期，您这位贵公子大闹拉·凯伊，向那些鬼鬼祟祟的中间派说「你们不值一提」。」
　　奥利佛刚想辩解，约瑟抬手拦住他，继续说「实际是，已经有人明确提议和方舟城合作了，利用「廉价」、「充沛」的僵尸能源，重振人类的经济。实际是你的行为，将更多人推向了他们的阵营……」
　　「这么卑鄙？不会又是总统的提议吧？」
　　约瑟无奈地摇摇头「很可能是，可你也知道，他从不会自己站到台前。」
　　「那么你的意见呢？」
　　「我？当然反对。我如果赞成就会被推到台前，以诺亚·林格亲哥哥的身份，成为始作俑者，承担一切罪责。」
　　奥利佛「所以你反对也只是怕被连累对吗？」
　　「这些重要吗？你还是这么幼稚。政治只是一个选择，它的目的并不重要。甚至连结局都不重要。」
　　「我觉得重要。没有目的，不管结局，为政治而政治，那不是政治家，那是政治的傀儡。」
　　面对奥利佛咄咄逼人的责难，约瑟面不改色「那么政治家先生，面对这种局势，你又有什么解决之道？」
　　奥利佛脱口而出「要尽早出击，消灭方舟城！它们日渐壮大，再不剿灭，我们最终会被僵尸吞没。」
　　「噢，一个剿灭派。」约瑟淡淡一笑，「好，我们不妨做一个游戏，由我来质疑，你来反驳，就像你小时候一样。」
　　奥利佛耸耸肩，不置可否。
　　「你说到主动出击，可是你有多大胜算？」
　　「方舟城只有常规武器，如果我们动用所有库存的……」
　　「不不不」约瑟打断了奥利佛，「我们不能动用大规模杀伤武器，你知道「共同防卫协定」，幸存带的僵尸多于我们十倍，这还不算辐射带的僵尸，大规模武器只能留在危机时刻自救。」
　　奥利佛怒骂道「这是众多误事的狗屁协定之一！」
　　约瑟微笑「法律就是法律，不能推翻。没有大规模武器，保留防卫能力的前提下，你胜算几何？」
　　「即使如此，我们也还有空军和机械化部队的优势，如果我们倾力出战，有8城把握全歼方舟城的僵尸。」
　　「同样的原因，你最多只能调动一半空军和机械化部队。」
　　奥利佛冷笑道「我早知道这是个不公平的游戏，你不断地改变规则和条件，我根本没有胜算，从小你就是这样耍我们的。」
　　约瑟依旧不动声色「人生从来没有公平的游戏，这就是议会工作的方式，你不能指望改变他们，要战胜僵尸，你只能先战胜他们。」
　　「如果我们不能全力一战，恐怕只有40%的胜算。」
　　「非常有趣，你打算用一个不足半数的胜率说服议会吗？」
　　「在和僵尸的战争中，我们的胜率远远低于40%，何况我们只需要投入一半的兵力。」
　　「少校先生，您这是在诡辩，战争中胜利失败都是绝对的。」
　　「如果投入更多兵力，胜率会大大提高。」
　　「不不不，少校先生，除了一半空军和一半机械化部队，你将得不到一兵一卒。」
　　「其余的兵力……」奥利佛说着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我没说需要政府提供，政府只需要出兵一半空军，一半机械化部队。」
　　约瑟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你接着说。」
　　「我们将招募民间武装加入这次战役，只要他们能在地面拖住僵尸，我们就可以用空军和机械化部队发起突袭，全歼它们的有生力量。」
　　「民间武装？那都是非纪律部队，他们能有什么战斗力？你怎么知道那些散兵游勇见到僵尸不会望风而逃？」
　　「你错了。这些年，真正和僵尸不断交手的是这些民间武装，而政府军很少主动出击，如果说实战经验，他们很可能高于政府军。」
　　「你凭什么认为他们可以抵政府军一半战斗力？」
　　「实战案例。一年之前，伯纳德将军曾经率领几只民间武装，全歼了凤凰镇的僵尸军团，收复了城镇。这个案例已经被收入了军方的教案，每个指挥官都曾经学习过。我们只需要重新将指挥权交给伯纳德将军。」
　　「哦，那个犯了屠杀罪被降职的军官？」
　　「只是谣传和怀疑，并没有证据。而且，他在军队和民众中威望很高。」
　　「哼。」约瑟冷笑道，「你知道吗？他被降职并不是因为那些传闻。」
　　「那是为什么？」
　　「因为没有政治立场。他既不是自由派，也不是保守派。这样的人威望越高越危险，因为两派都担心他投奔对方。所以，一旦有不利他的传闻，两派会共同将他打翻，不会再给他翻身的机会。」
　　「龌龊。」
　　「现实。」
　　「可我觉得正是出于你所说的原因，他是最合适的人选。如果他胜利，没有任何一方占得便宜；如果他失败，任何一方也没有责任，反而可以将黑锅推给对方。」
　　「你成熟了。」
　　「对不起，这是你的逻辑。」
　　约瑟哈哈笑了起来「知道吗奥利佛，虽然你说的这些很荒谬，可我还是欣赏你一点，就是你终于学会步步为营和诱敌深入，使用智谋达到自己的目的。」
　　奥利佛听了有些激动「荒谬？难道我说了这么多都白费了？」
　　「我说了，这只是童年的推演游戏。政治比你想象的复杂很多，这其中的每一个步骤，都需要十倍于此的智慧。何况我们的对手不仅狡猾，还很无赖。现在「合作派」不是少数。」
　　「那就让军队参政，我不相信军方有这么多软骨头。」
　　约瑟摇头道「那样会被诬陷为发动军事政变，何况这翠城里有一半军队是保守派力量，听从总统的调遣。」
　　「能不能调动野战军回城？比如伯纳德将军？在军中，他就是胜利的象征。」
　　约瑟摆摆手「你要知道，虽然胜利是战争唯一的目的，可胜利一定不是开战的原因。」他说着放下酒杯，沉吟道，「要想开战，一定是另有原因。」
　　「你是不是已经有计划了？」
　　「这不是你要考虑的事。」约瑟岔开话题，「现在你要想好，面对即将开始的和谈，你应该怎么做。」
　　「和谈？什么和谈？」
　　「和方舟城的和谈。对方的使者已经在城外秘密隔离了。这一次是总统亲自授权，绕过了议会和军方。所以，你们城外守军也并不知情。」
　　「就没人能制止他吗？」
　　约瑟摇摇头「除非议会绝大多数反对，总统就有这个决策权。可是这次……大多数人都选择了沉默。」
　　「为什么？妥协能有什么好处？」
　　约瑟笑道「没有好处，他们只是乐于旁观。墙头草和中间派确实令人讨厌，甚至恶心，可当他们倒向一方时，他们就会成为决定力量。即使他们选择旁观，尤其是对明显荒谬的事情保持沉默，也会让你感到孤立无援。可是你偏偏不懂这个道理，去侮辱和激怒他们。」
　　「我只知道就是这些人导致了今天的危机，必须做出改变。那么你呢？你也选择袖手旁观吗？」
　　「从战与不战到与僵尸和谈，保守派那些变色龙已经取得了完胜。不过，这是一个微妙的时刻，天平随时可能再次倾斜，这个时刻，不仅仅是我，你也要保持冷静。」约瑟说着站起身，拍拍奥利佛的肩膀，「去找点乐子，声色犬马也许可以给你些灵感。」
　　说完约瑟走出房门，留下奥利佛一个人盯着屏幕若有所思。
　　瑞贝卡拉拉李傲，两人悄悄退出庭院。
　　「约瑟就是你说的怪物？」李傲轻声问道。
　　瑞贝卡反问「你相信他说的话吗？」
　　「听起来挺有道理。」
　　瑞贝卡轻叹一声「有些怪物看起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可以说服任何人。」说着她睁着大眼睛悠悠地望着李傲，「奥利佛虽然被他说得理屈词穷，却一直在顽强抵抗，你却不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