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菲和僵尸旅》仍然无法描述

18、第十六章 僵尸宫堡

　　第十五章僵尸宫堡

　　车队在病院外的林间路穿行，苏菲的脑海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说着，那不是伯纳德，那是诺亚——那天诺亚的每一句话都好像在为今天的对话做着注解。

　　苏菲必须停下来，因为心里的那架天平一直在向诺亚的声音倾斜。

　　树林中出现一座不起眼的两层建筑，主管示意停车。这栋灰色的水泥建筑看上去废弃很久了，灰色的墙壁上生着青苔，玻璃窗上覆盖着厚厚的尘土，像一所阴森的鬼屋。战士们纷纷下车，一个战斗组在门前准备破门，其他小组各自占据地形持枪掩护。李傲和伯纳德下车各自掏出配枪。

　　破门小组击毁门锁，猛地拽开铁门，众人纷纷举枪瞄准门口。门里静悄悄的，两个突击小组持枪进入，迅速搜索者整个建筑。

　　苏菲小声嘀咕着「我们有这么精良的部队，为什么不反攻？」

　　伯纳德铁青着脸反问「然后呢？每天在城市里巡逻？应付新出现的僵尸，消耗燃料和弹药？越大的据点，意味着越大的消耗。在工业恢复之前，我们只能各自为战，聚集在堡垒中，守住现有的人类。」

　　没过多一会儿，突击队的指挥官在窗口示意建筑安全。

　　主管带着伯纳德、李傲、苏菲，率先进入楼中，在楼梯间，有一个向下的斜坡通往地下一层，主管指着斜坡尽头的一个铁门道「就是那里了，我从来没有进去过，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做什么。」

　　破门小组再次凿开那个铁门，露出一条狭长的通道，冒着鼓鼓的阴风，黑洞洞的看不到尽头。

　　伯纳德让手下准备无人机，枪支和防毒面具，准备进入。

　　军人们开始来回忙碌，主管小心地凑到伯纳德身边，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片，怯生生地说「军官先生，诺亚留下一封信，让我交给准备进入这里的人。」

　　伯纳德狠狠瞪了他一眼，主管吓得缩了回去。伯纳德接过字条打开，苏菲也凑了过来，只见上面用隽秀的字体写着

　　「尊敬的先生/女士，通道的尽头收集着我对僵尸的一些想象和创造，它们源自我对人类自身弱点的认识。我尊重你们对挽救人类的努力，但很抱歉，我的创造也许会触犯你的骄傲。在这不愉快的过程之后，我真诚地希望你们和我一起思考：是消灭，还是共存？就像对待我们自身的缺陷。你真的可以战胜吗？」

　　——诺亚·林格。

　　闻听此言，伯纳德、苏菲同时沉默，大卫说诺亚的玩笑总是让人如鲠在喉，他似乎在扮演一个规劝者，只是他劝诫的方式实在让人恐惧。

　　伯纳德一眼不发地走向了无人机监视器，对军人而言，诺亚的言辞更像是挑衅和冒犯。

　　屏幕上，无人机沿着通道缓缓地向前移动着，通道中悄无声息，除了偶尔飞起一两只蝙蝠，完全没有其它生命的迹象，这就是一条普通的走廊，只是很长很长。

　　无人机飞出2000多米，前方出现了一道铁门，那应该就是医院下方的地牢，也就是实验室的入口。

　　伯纳德命令两组突击手进入，其他人守住通道口。他们以两队行进，僵尸旅的黑脚和推土机分别走在最前面，后面是李傲、拳师和其他士兵，伯纳德、苏菲和无人机操作员跟在最后，

　　大约10分钟后，大家停在了通道尽头，李傲击落门锁，示意大家隐蔽，随即在拳师的掩护下拉开铁门。

　　苏菲只觉得一股阴风扑面，紧接着是令人窒息的恶臭，她连忙掩住口鼻，和大家一起戴上防毒面具。

　　无人机先飞进了实验室，拳师和突击手们举枪守住门口，李傲转回来看着监视器。

　　只见地牢中密布着一间间囚室，无人机在其间缓缓穿行，它的灯光并没有引来攻击，地牢里除了漂浮的尘埃，只有一片死寂。

　　「看看囚室里面。」苏菲提示操作员。

　　无人机转向一间囚室，来回扫视，忽然一具僵尸面目狰狞地出现在镜头前，苏菲吓得倒退了一步。

　　无人机在牢笼前扫视着僵尸，它并没有任何反应。

　　「他被爆头了。」李傲说道。

　　大家仔细看去，果然僵尸眉心有一个弹孔，已经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打开音源。」伯纳德命令道。

　　地牢里传来悲怆的提琴声，那是维瓦尔弟《四季·夏》。

　　苏菲恶狠狠地嘀咕着「到底还有没有点正常的音乐！」

　　伯纳德回头看着她认真的说「维瓦尔弟哪里不正常了？」

　　骤雨般密集的提琴声伴着无人机在黑黢黢的牢笼间穿行，每一个激昂的小节都伴随着一具僵尸离奇的死状。

　　一个乐段过后，无人机扫荡过整个地牢，确认牢笼内外没有活动的僵尸。

　　「不行，有古怪，我要进去仔细看看。」苏菲说着忙不迭地要往里钻。

　　李傲一把将她拉住，交给身后的伯纳德，兀自走到最前面，指挥着突击手们按照攻击队形进入地牢。伯纳德又把苏菲拽到身后，快步跟上。

　　突击手们将荧光棒扔到四下，幽暗的绿光中，地牢内的轮廓微微显现出来。只见大大小小的牢笼经过精心地排布，按照某种规则形成独特的布局，它不像地牢，也不像实验室，到更像某种特殊的殿堂。

　　门口正对面是一个圆形的牢笼，里面横七竖八倒着一片僵尸，铁栅栏的上方赫然涂刷着一个单词「蚂蚁」。

　　突击手们分别从两侧绕过这个巨大的铁笼，它的后方密密匝匝排列着一间间独立囚室。

　　在一间牢笼里，一具僵尸的头颅紧紧嵌在铁栏杆之间，而它浑身健硕的肌肉都卡在铁栏间，手指粗的栏杆几乎变形，它好像是一直猛烈撞击铁栏，直至头骨破碎，然后死去。

　　苏菲的手电扫到囚室内的墙壁上有歪歪扭扭的黑色涂鸦「公牛」。

　　「上次我们见到过这种僵尸。」苏菲对伯纳德，「当时它们成群地向我们冲过来，要冲散我们的队形。」

　　下一间囚室里，一具僵尸匍匐在铁笼边沿，头颅已被击碎，囚室的墙壁上涂着「豚鼠」。

　　「上次我们也见过这一种，它们会四肢着地爬行攻击。」

　　再下一间囚室里，倒卧着一具肥硕的巨型僵尸，涂鸦中写着「猪」。

　　「这……也许就像僵尸旅的肉盾。」苏菲看了一眼李傲。

　　李傲冷哼了一声「不会战斗的肉盾。」

　　在整排十数间囚室之后，又是一间长方形的集体囚室，墙壁上喷刷着黑色的字迹「羊」。

　　「『羊』和『蚂蚁』，有什么区别？」伯纳德问道。

　　众人一片沉默，只有苏菲开口答道「蚁群象征着盲目，它们只会单纯的啃咬和搬运，就像最原始的僵尸；羊群也是盲目地聚集，但是它们更容易被驱使，就像在十五基地遇见的『幽灵僵尸』。这是一种……进化」

　　苏菲回头看了一眼将信将疑的伯纳德，继续说「研究人类行为，也要研究动物行为，因为，其实，人类大部分行为都是动物行为。」

　　说着她环顾着四周说「至于这里，我觉得它不像是一个地牢，更像是一个博物馆，一个关于僵尸的博物馆。这个展览的主题也许就是……进化。」

　　说着苏菲带头绕过囚笼，众人随后跟了上来。

　　后面是又是独立囚笼，但这些囚笼都互不相连，形状各异。

　　苏菲停在一间高大的囚笼前，一具僵尸的四肢被吊在半空，它睁着双眼仿佛要随时扑下来。苏菲的手电照相地面，地上喷涂着「水母」。

　　「水母？什么鬼？难道在水中活动吗？」

　　苏菲摇着头说「我们从没见过这一种。」

　　旁边是一间圆形的囚室，中间仰卧着一具僵尸，它四肢张开，腹部裂开一个大口子，却没有内脏，地上一滩腥臭的污水。墙壁上写着「乌贼」。

　　大家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这还有一个。」

　　众人顺着李傲的声音望去，临近一个一模一样的囚室里，同样有一具开膛破肚的僵尸，它的内脏流出，摊在地面上，布满了蛆虫。

　　苏菲感到一阵恶心，扭过头快速离开。

　　伯纳德念着墙上的字「孔雀？什么东西？」他不禁咒骂到。

　　「一只僵尸军队。」苏菲头也不回地答道，「我大概明白了，这些动物的行为方式，提示我们它们的攻击方式」，『蛮牛』是冲撞，『豚鼠』是爬行，『水母』……」

　　「难道是游泳吗？」

　　「也许是跳跃……我们需要把所有这些一一记录下来，带回去逐一研究。」

　　一片独立囚室之后，又出现一间弧形的集体囚室，里面却异常清洁，空空如也，好像从来也没有僵尸进入。墙壁上工工整整写着「企鹅」。

　　「攻击方式？你觉得企鹅这么蠢萌可爱的动物，有什么可以借鉴的吗？」

　　「我也有些奇怪。」苏菲狐疑道，「不过，企鹅也许笨拙，却谈不上可爱。阿德利企鹅也是自然界最为自私的动物。」苏菲的声音有些颤抖，「每到一个水域，它们会趁其不备将一个同伴推进激流，来测试水温，如果这个倒霉蛋被冻死，所有其它企鹅就会转往下一站。」

　　苏菲想了想说「也许是我错了，这里的主题并不是肌体的进化，而是意识的进化。从蚁群，到羊群，再到企鹅，从无意识的乌合之众，到被操纵的傀儡，到自发的群体作恶。」

　　众人继续前进，沿着地牢的墙壁，最后一排独立囚笼以扇形排列，但与企鹅囚笼一样，它们全都是空的。

　　「水獭。」李傲走到一只空囚笼前念到。

　　「又是一种可爱的动物。」

　　「不，又是一种看似可爱的动物。」苏菲纠正道，「水獭是自然界最残忍的情人。它们的攻击方式是咬住对手的鼻子，将它压下水面。公水獭在求欢的时候也会这样咬住母水獭，将它压下水面，直至它窒息昏迷，身体变软，公水獭才会行欢。10分之一的母水獭会在这个过程中死去。」

　　苏菲指着另一个铁笼说道「这里还有另一个极端的例子。」

　　大家循声望去，笼子上写着「海豚」。

　　「人们一直认为海豚聪明又善良。可其实，海豚也是自然界里最残忍的杀手之一，而且，它们尤其擅长虐杀同类。它们太聪明了，甚至会用自己强大的超声系统，引导同类的导向系统来伤害它们；有时它们会逼迫弱小的同类在水面高速旋转，直至对方的脊柱断裂，内脏爆裂死去；有时，它们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幼崽。」苏菲说着环视着沉默的众人，「海豚不吃同类，它们这样做不是为了生存或者繁殖，只是为了娱乐。」

　　「那么，这又是什么？」伯纳德打破了沉默，「蛞蝓？什么是蛞蝓？」

　　「什么？」苏菲紧走两步，愣在了铁笼前，「蛞蝓就是鼻涕虫。」

　　「鼻涕虫？不是进化吗？怎么进化成了软体动物？」

　　苏菲紧紧盯着那个丑恶的涂鸦，面如死灰「在自然界，蛞蝓象征着□□。它们雌雄同体，□□的时候宛如一场战争，一只鼻涕虫会尝试咬掉对方的雄性生殖器，这样就能以雄性的角色□□。在没有对象的时候，它们就自我□□。」

　　「这……象征着什么？」

　　「其实，在自然界，无论海豚，还是蛞蝓，它们的行为都只是物竞天择，再正常不过。我们觉得它们恶心、邪恶，是因为我们把它们看成了人类。毕竟……所有这些恶行，都是人类行为的一部分。」苏菲回望着伯纳德，「所以，我们全错了。诺亚最后是怎么说的？」

　　伯纳德摸出字条念道「你们真的能战胜吗？」

　　「他最后用蛞蝓告诉我们，他赋予僵尸的并非动物的技能，而是人类的邪恶，蛞蝓没有任何技能，却……代象征人类最终极的恶行，所以，公牛象征的也许不是冲撞而是『冲动』，豚鼠也许是『阿谀』，猪是『贪婪』，孔雀是『炫耀』，企鹅是『自私』……他要用僵尸……」苏菲说着停顿了一下，看了看空着的牢笼，「不，他正在用僵尸，写一部《启示录》。」

　　「《启示录》？」

　　「与我们作战的并不是僵尸，也不是动物，而是人类自身的邪恶。我们有两种选择，正义，或者更大的邪恶，如果我们以邪恶的方式胜利了，其实并没有消灭它，也许只是制造了新的邪恶，仍然是失败者。所以他说……」

　　「够了！」伯纳德厉声打断苏菲，「胜利就是胜利，不分方式。我消灭了诺亚，和他的僵尸，它们就永远不再唧唧歪歪，我就是要让它们绝对地消失！就是这样！」说罢他带着部下转身而去。

　　苏菲没有说话，也没有跟上去，因为她自己并没有答案。李傲并没有离开她，站在原地仿佛置身事外。

　　「你……有听到我们说的吗？」苏菲试探地问道。

　　李傲简练地答道「人也是『物竞天择』的一部分。」

　　「可现在有人在扮演『救世主』。」

　　「既然是人，就无视他。」

　　苏菲盯着李傲的眼睛，心头飘过一万个「帅呆」表情符。

　　士兵们在地牢内找到了一间实验室，只是已经被清空，除了一些物料的包装物，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找到什么？」苏菲问道。

　　伯纳德站在一片狼藉之前，脸色铁青「什么都没有。但是，唐纳一直在和诺亚合作，不是吗？那几十个空白文档，不就是这里的几十个怪物吗？难道不正是他帮助诺亚制造了这些怪物吗。」

　　「你冷静一点，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如果唐纳一心想和诺亚合作，为什么不直接找诺亚解救他？而是向多方求援？」

　　「但看起来他们在这里合作愉快，他可能已经帮助诺亚建立了一支军队！」

　　「也许他是被迫的呢？而且……」苏菲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

　　「我没有找到任何毒品、兴奋剂或者催情物的包装，我觉得他对诺亚有所隐瞒，也许一切只是权宜之计，他隐瞒了自己真正的研究方向，也许那就是解决方案……」

　　「够了！」伯纳德再次咆哮道，「还是爱情和春药吗？醒醒吧知识分子小姐，我来告诉你解决之道：战争！一场决战！让所有这些神神鬼鬼都露个面，我们就可以解决它们！」

　　说完伯纳德转身向外走去。

　　苏菲向他的背影大声问着「也许，那正是诺亚的目的呢？我们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是他送给我们的，不是吗？」

　　伯纳德没有再理会苏菲，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