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间老宅里的美食日常》下雨天吃泡芙

2、皮蛋瘦肉粥

　　白一水朝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岸边有一个黑乎乎的身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地任由河边的浪花拍打。

　　白一水壮着胆子走上前去。那应该是一个昏迷的男人，因为这个身影非常高挑，一般的姑娘家都不可能这么高。这个男人穿着黑色的夜行衣，还用黑色的面巾蒙着面，在这个暗下来的夜幕里几乎让人看不清这里躺着这么个人。

　　这让白一水想到了话本中经常出现又非常容易掉线的炮灰——盗贼。不过唯一不同的是，话本中的盗贼大多是大腹便便的猥琐大汉，而眼前躺着的这个年轻人却清秀得过分。即使有黑巾蒙面，却也能看到他好看的下巴和挺翘的鼻梁。他面色惨白，双眸紧闭，全身都湿漉漉的，好像在水中泡了很长一段时间。

　　白一水快步走到那个男子的身边，把那个男子拖离了岸边，放在干燥的地面上，又探查了一下他的鼻息。还好，虽然气息非常微弱，但这个黑衣男子还活着。

　　空中传来若隐若现的血腥味，白一水这时才发现，这个男子的腹部有一道刀伤，经过长时间的浸泡，已经发白，隐隐约约有一缕血水冒出。白一水本来准备像话本里一样，将衣袖撕下来给人做个简单的包扎，但是实际上他的上衣质量尚可，他并没有撕下一片衣袖。人命关天，白一水不敢再耽搁，将这个男子小心的放在背上，三两步地回到了老宅。

　　第二天约摸着卯时刚到，睡了一晚上地板的白一水被外面的公鸡打鸣声惊醒了。昨天晚上他把人放下后正准备去请大夫的时候，没想到这个黑衣男子突然睁开了眼，把白一水吓了一跳。

　　白一水犹豫了瞬间，上前问道：“你感觉怎么样，我马上去请大夫。”谁料到黑衣男子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不...不要...请大夫。”随即又昏迷了过去，还发起了高烧。

　　这可叫白一水犯了难，犹豫再三，想到他以前有段时间也在医馆干过活，于是自己给男子处理了伤口，包扎了起来，又拿热毛巾给人额头敷上，一晚上来来回回没怎么睡好。所以公鸡一叫，白一水就醒来过了。

　　白一水从地板上骨碌地爬起来之后，只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正悄悄摸摸地伸手去开那门，正是昨天晚上救回来的男子。

　　怎么着？这是想跑？白一水虽然是个好脾气的人，此时也不禁有点生气，自己昨天晚上辛辛苦苦把人背回来，又大半夜地忙活半天，才把人的烧退了下来，这人几乎等于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河岸的男子，现在又要莫名其妙地离开，于是他出声道：“你在干什么？你想跑？”

　　本来一个陌生人的死活白一水没必要这么关心，这个男子就算是从这出去死在了外面也不关他的事。可是白一水看到这个男子不顾自己的伤势就要悄悄溜掉的身影，他就是莫名地生气。

　　黑衣男子没想到跑路被发现了，伸出去开门的手尴尬地停在了空中。他转身看向面前的这个人，说不出话来。这事本来也是他理亏，两人大眼瞪小眼好半天，黑衣男子才小声地说道，“我没钱。”

　　白一水觉得好笑，自己救他又不是图钱。

　　这样看来，这人应该不是个坏人，于是双手抱胸慢悠悠地开口道：“噢，原来救了个不值当的，那你就更不能走了。”

　　“你先留下来养伤，等你伤好了，你得帮我做工来偿还。总不能让我白救一场吧。”

　　黑衣男子一怔，想了想只能点头答应。他今天早晨睁开眼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已经到了那地底下。昨晚的记忆涌上脑海，才惊觉自己身下是一张温暖柔软的床。他居然没死，像他这样的人.......

　　天大地大，黑衣男子却突然发现自己无处可去，好似一缕孤魂，本不该再存活于世。可偏偏，眼前的这个人把他救了回来。

　　“你还愣在那里作甚，给我回床上躺着！”黑衣男子游离的思绪被唤回来了，他有些迷迷糊糊地看着白一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白一水这时才发现昨天的晚饭，他还没有吃！那么，这个黑衣男子，也应该从昨天起就没有进过食了罢。思及此，白一水给人倒了杯温水后就退出房间，来到了自家厨房，手起刀落，备好食材，生起火来做今日的早食。

　　白一水先将大米浸泡两刻钟，这样熬出来的粥更软糯。然后捞出大米沥干拌入少量油，倒入砂锅煲煮。将煲好的粥底滚开，放入肉末和皮蛋，片刻后撒少许盐盛出即可。

　　考虑到屋里床上躺着的那位，白一水没有加姜片和葱花，不过好在猪肉新鲜没有什么腥味，而且肉末放得也不多。

　　粘稠的白粥里镶嵌着金黄的皮蛋粒和软嫩的猪肉末，白一水顾不得烫，连吃了两小碗，才觉得刚刚腹中空空的感觉消失了，整个人都舒服了。这才端起放在一旁晾凉的皮蛋瘦肉粥朝屋里走去。

　　床上的人仰面朝上，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两侧。明明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白一水却看出来几分拘谨和不安。昨天夜黑，白一水还没有仔细瞧见这男子的面容，这会儿一看，和白一水见他第一面还蒙着面纱时想象中的一样清秀。

　　薄薄的唇，挺翘的鼻，细长的眼，眼珠子挺黑，睫毛也很长，而且头发特别浓密。就是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而且皮肤特别白，不过应该是常年不见光的那种不健康的白，给人一种冷冷清清的感觉。

　　白一水心里犯起了嘀咕，“现在这年头，盗贼都这么好看了？这脸怎么看也不像是炮灰啊。”

　　看到白一水，他眼中的拘谨又多了两分，手不自觉地动了动。白一水将他轻轻地扶起，把手里的粥递给他。那咸鲜的粥一入口，黑衣男子的眼睛顿时睁大了。他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粥，他只喝过白粥，而且或许不能称为粥，只是一点米加很多水煮的稀饭罢了。

　　男子喝得很快，几口便没了。他刚想说对白一水道谢，就听到白一水冷不丁地说“你眼皮是内双诶，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单眼皮呢。”

　　什么？眼皮？他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望向白一水。不过白一水没再说话，只是将碗抽走放在一旁的案板上。男子也没有开口，任由白一水又将他轻轻地放下。

　　白一水拿着盛粥的碗往外走去，却感觉背后有一道目光一直盯着他，回头一看，就看到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一动不动地对着他。

　　白一水想了想，觉得对方应该是没有吃饱，想再来一碗吧。于是开口解释道：“你许久没进食了，这一下子不能吃得太多。”

　　黑衣男子一下子把头转了过去，盯着天花板不动了。就在白一水马上要踏出房门的时候听到了一句小得不能再小的“谢谢”，白一水一乐呵，觉得这人还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