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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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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炎风听到黄延讲这样的故事时提到‘欧家’这两个字眼,便醒悟过来,启唇:“我记得你的后院寝居-淇奥局,设计图便是出自欧家人之手,机关也是幸存的欧家人布置的。”
黄延答道:“没错!所以我欠欧家一份人情,如果欧家的继承人遇到危险,麟凤社就不得不去搭救了。”
朱炎风问:“你要派人去找欧家的继承人吗?那么小的孩子……”
黄延一脸可惜地答道:“来不及了,我收到消息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半年之久,而那时候的我只是金陵阁大卿。”
朱炎风听罢,便更加觉得可惜,只道:“不知道人现在是吃苦,还是有了依靠的人家?”
黄延劝道:“你在乎这件遥远的事情,不如在乎眼前的事。出来两个时辰了,冰雨弹用掉了几十颗,还是没有逮到猎物,应该说……都被你放走了。”
朱炎风抬起一条胳膊,环过黄延的后颈,挂在他的锁骨下方,这样搂着他,回道:“回去的时候,我听你的。”
黄延立刻起身,拎着冰雨铳说道:“这次不管逮到什么猎物,都要带回去。”
朱炎风也跟着立起身,与他同时爬上马背,策马冲进了小雪中,林中又响起几声‘砰砰’的巨响,让这场小雪不那么孤寂了。
两人一起回到麟凤社,演武广场上没有一个人,只有野生的仙鹤与大白鹭在打群架,身高比仙鹤矮二尺的大白鹭一点也不怕眼前的大家伙,两种飞禽拍翅互殴得如火如荼。
朱炎风扛着冰雨铳大步往前走,对那两种飞禽说:“在麟凤社的地盘争地盘,不太合适吧?”
仙鹤张开喙大声叫了起来,不知是否是听懂了人话,大白鹭也叫了起来,两种飞禽继续用翅膀和爪子打架,根本不听劝。
朱炎风用冰雨铳的银灰双管头分别推了推这两种飞禽,试图将它们分开,但它们又跑到旁边继续打。
在他身后负手旁观了一会儿,黄延不由启唇:“你这样也没用,没有点厉害的颜色,它们可不管你。”
朱炎风看着还在打架的飞禽,叹了叹:“再打下去,不知道会死多少只在这里。”
黄延不回答,走上前,从朱炎风手中夺过了冰雨铳,然后举起来,随意瞄准远处的天空,扣下了扳机,一阵巨响发出后,飞禽都惶恐了起来,都争相展开翅膀四散分开飞走了,落得一地羽毛在广场。
朱炎风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
黄延将手上的那一副冰雨铳还给他,然后继续带着几个帮忙拿东西的弟子横穿广场。
朱炎风只好垂下冰雨铳,缓缓跟在后面走,穿过楼阁首楼的大门和后门,沿着曲折向上的石阶继续往上走。
自从山顶的那座祭祀剑龛藏入了青山明鉴,让神鸟麟凤有了一个家,便也吸引来了许多仙鹤与大白鹭以及其他灵雀在这附近的林子里安家,可谓是‘百鸟朝凤’。
刚打猎回来,黄延便去沐浴歇息了,泡泡温泉水,缓解一身的疲惫,理所当然的,穿过的衣服即使没有脏没有臭,也要换穿别的了。他隔着遮帐,吩咐侍女去取来一两件,趁着坐在温泉水中放松之际,思索起跟巧千岁有关的事情。
朱炎风仍是穿着藏蓝交领袍,腰系着蹀躞革带,白红渐变的龟甲织金纹的广袖长衫子罩在交领袍外边,衣领只挂了一条毛领,与黄延出去打猎那一趟足够让他暖暖身了。
他大步流星地穿越曲曲折折的回廊,适逢两名侍女端着木托盘缓缓从前方走过来,见了他都停下来,恭敬地向他寒暄一声‘朱先生’。
瞧了一眼托盘里面那些整齐的衣服,朱炎风知道这些皆是黄延所穿的,但突然隐隐闻到一股新的香气,便随意挑了一件,凑近细闻,稍稍想了想,问道:“这真是掌门的袍衫?”
侍女答道:“是!”
朱炎风只道:“没事,送过去吧。”便继续往前走,来到一座楼阁,张望一番不见人,又绕过屏风,也不见人,便干脆坐下来等人。
不知过了多久,屏风外面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朱炎风立刻抬眼望向屏风旁的通道,只见黄延换了银灰道袍,以及玄黑渐变苍绿的广袖长衫,星星点点的烫金渲染在玄黑与苍绿之间,就好像天地间洋溢着光明,而他的银白发髻上戴着一个流云底托、仙鹤为装饰的发冠。
他将怀里的蓝白花猫轻轻丢在弥勒榻上,又坐在了弥勒榻的边缘,伸手摸了摸刚打了哈欠倒下来蜷缩成丸子形状的猫。朱炎风稍稍凑过去,问他:“你好像换了香物?”
黄延抬眼,轻轻勾起唇角:“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
朱炎风好奇:“月季兰香不用了?”
黄延只轻描淡写地答道:“谁都知道那是闻人无极爱用的香。”
朱炎风似是懂了,回道:“所以你才换了梨花茉莉小苍兰?”
黄延夸道:“大师兄嗅觉不错。”两根手指却从茶案上捏起了一只干净的茶杯放在离朱炎风不太远的位置。
朱炎风瞧了瞧杯子,晓得这杯子大概不是给自己的,便拎起茶壶,斟满一杯热茶,再轻轻送回到黄延面前,继续说:“山脚下有很多野生梨花树,附近的镇上也有卖上等的干茉莉花,小苍兰精油也是世芳斋才刚出的新品,被你买断货了。”
精油浸泡干花,再将干花研磨成粉末,放入香薰炉压成形状,焚之熏衣,香气淡雅而久久不散。朱炎风也曾巡视过香库,见过配制香薰粉的那一幕,心里便有了一个底。
黄延拿起杯子,满意地抿了一口茶,朱炎风为他打开了八宝漆盒的盖子,看了五颜六色的荷花酥一眼,才对上他的眸光,含笑问他:“你喜欢哪一个?”
“龙井雪梨。”黄延想也没想便脱口答道。
朱炎风立刻拿起当中一个红皮包着绿皮的荷花酥,大方地递了过去。黄延瞧了瞧这荷花酥一眼,没有马上接,只纳闷道:“一整个给我,不怕我噎着?”
朱炎风便沿着荷花酥的开口,将荷花酥掰开了,又递了一半过去。黄延才算满意,但还是没有接,只是凑过去,微微低头,就这般轻咬了一口。朱炎风生怕碎屑落下,忙用另一只手,在他的下巴下方承接碎屑。
黄延又抿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
不多时,莲幂自外面进来,站在屏风外面,恭敬地禀告:“听从掌门的吩咐。”
黄延二话不说就拿起茶案上的一封信,干脆地扔了出去,信函越过屏风顶,准确落在了莲幂手中。他吩咐莲幂:“送到登风楼总舵,尽快。”
莲幂稍稍迟疑:“那……掌门的马车?”
黄延回道:“本座暂时没有出门的计划。”
莲幂恭敬地应了一声‘喏’,便带着信函离开大屋。手中的信函,背面用一半赤红一半银色的火漆蜡封口,印着一只九尾狐与凤凰,呈八卦形状,十分惹眼。
莲幂自从回归麟凤社,果然办事勤快麻利,趁着还没天降大雪,便披上斗篷,骑马赶往广陵郡国中北部的一座紫鸢城,过了城门便下马,向守城的侍卫问路:“劳驾,登风楼怎么走?”
侍卫刚要启唇,便被一只突然伸出来的大手拉扯到一旁,军头取而代之地站在莲幂的面前,满面严肃道:“这位英雄,一看就是当侠客许多年了,去登风楼做什么?”
莲幂自然不敢太老实地交代,只答:“上头派我来送信。”
军头好奇:“你哪家的?”
莲幂答道:“麟凤社。”
军头听罢,立刻吓得不由往后退了一步,嘴边支吾:“麟……麟凤……社的?”
在军头身后立刻扶住军头双肩的那名侍卫听了,也不由道:“这不就是那个魔教吗!”
军头回头瞪了侍卫一眼,扬手就往他头上狠狠一拍,教训道:“你知道你还说出来!你不怕死啊?”回过头,便嬉皮笑脸地面对莲幂,问道:“这位大大大大大大英雄,刚才是要问……?”
莲幂只好再重复一次:“登风楼怎么走?”
军头立刻指路:“如此一直沿着这条街走,走到尽头就看到一座楼,插着一面黑布旗子,你去到那里就知道了。”
莲幂立刻牵着良马往前走,身后有几个百姓议论纷纷也无暇细听。
“喂,听到了没有?武林第一魔教麟凤社的人居然来到我们紫鸢城!”
“先前的第一魔教是暮丰社,但已经被青鸾城干掉了,那掌门也被处了极刑。这麟凤社与之是何干系?”
“听说是暮丰社的余孽在青鸾城刑满以后,被放虎归山,就迁到另一座大山新造了门派。”
“谁教那暮丰社余孽人数众多,在青鸾城地牢里都快坐吃空山了,哪能不放虎归山。”
“不是说那暮丰社余孽个个一顿饭要吃一大缸的,青鸾城的和尚为此天天化缘到肾虚,已经无力给饭才放虎归山?”
“我听说现任掌门是个白发魔女,叫什么西方不败,使的武功是什么九阴白鸡爪啊通菊神剑的可牛掰了!据说师父是大名鼎鼎的鬼谷子!”
“我还听说那白发魔女掳走了青鸾城最帅的和尚做压寨夫君,还生了一个很帅的女儿做少掌门,我妒了!”
此时,一路镖局的人牵着推车骡子经过这条大街,堆成山一样高的麻袋和箱子上插着一面黄绿旗子,旗子上写着‘道听途说差太远,我们镖局最实惠’这几个字。
莲幂来到一座楼宇,抬头看到那一面黑布旗子,便拦住一名刚从屋里出来的壮年男子,问道:“劳驾,这里可是登风楼总舵?”
壮年男子打量了他一眼,答道:“这里是登风楼外务处,你是什么人?要去总舵干什么?”
莲幂答道:“奉本派掌门之令,前来给贵派掌门送信。”并拿出麟凤社腰牌让壮年男子瞧上一瞧。
壮年男子答道:“你先稍等。”便转身回到屋里,看了看屋里的身影,随后抓住其中一名兄弟,问道:“欧怜心和庆岚他们人呢?”
那名兄弟答道:“我不知道啊!兴许有事出去了。”
壮年男子只好走出楼宇,对莲幂说:“看来只能由我送兄台上总舵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