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山 影阳传》Sherrya

10、第十章

　　南方也正式入冬，外军过江的消息终于传到了寺里。天堑失守，南方就好像自家的前院进后院，门槛都低了一截儿。朝廷也名存实亡，各地城池只能相互联络，想要踞守陪都以南的山城。
　　闻远法师开始有些激动，似乎觉得人力已经不能掌握目前的局势，往后的事态也不知会如何发展。他将寺里大小事务交给师兄弟，自己则频繁地派人联络在外寻香的弟子。难民和败军涌入寺里的越来越多，一众僧弥更加恐慌，甚至有人开始羡慕起那些北上寻香的，毕竟相比被圈在此处的自己，不可预知的未来反倒还能提供点希望。

　　这日，一落难的赤脚僧来寺中留宿，绘声绘色地向众人说起了北方过江战役的种种。
　　外军本势如破竹，一路攻至江边。奈何三渡失利，不但人物损失惨重，而且气势日渐低迷。直至第四渡前，一名金发上将提出要开坛做法，请求北王庇佑。北王教虽然古怪，但外军联盟中信徒不少，金发部族更甚。
　　于是乎，五牲备齐，彩带结网，半个时辰过去，外军旗帜依旧低垂，并无丝毫预兆。上将当机立断，追加生祭三人，放热血浸旗，献自己心头血三滴，又再诚心祷告。忽而寒风骤起，外军旗帜逆风猎猎而舞，扬起血花漫天，裹挟出一红衣少年，正是北王教红衣圣者。
　　外军士气大振，鼓声擂擂，一涌而出。连排战船上，只见那红衣少年稳踏船身，剑花舞起，我南国将士血染江水，漫出两里有余。
　　如此这般三个日夜，外军终究过得江来，尘埃落定。

　　“所以说，外军这是妖法。”一位缺了左臂的老翁打破了众人的沉默，“北王教虽邪，那红衣圣者更邪。”
　　“北王教我只听说，金发军的契余王是北王临世。“一个年纪不大的农夫问，”老人家，红衣圣者到底是何人？“
　　“是唯一能够发挥圣果神力的人，也是北王在人间的象征。翩翩少年，飘飘红衣。那都是人血浸出来的啊……要不是我当时昏死在死人堆里……”老翁看了眼自己的断臂，定了定神，
　　“北王教原本信徒不多，人人都只是想求圣果治病免灾。但半年前，燕晗山中有位红衣少年翩然而出，手捧十枚圣果，说北王派他协助契余王一统天下；每下我南国一重城，便赐圣果一枚，食之可位列仙班，拥有同自己一般的神力，追随北王永享太平。
　　“起初外军也有许多人不信，但那红衣圣者每次吞食圣果一小口便能在万军丛中取人首级，就连百仞城墙都如履平地。人们对他笃信日深，他一路辅佐契余王不出几月便拿下襄阳、安庆，后才悄然离开。但每每有祭坛召唤，便会裹挟血花而来。”

　　“施主可知道这红衣圣者的相貌？”闻远法师不知何时站在了屋内，向众人施了一礼。
　　“啊，大师，这个确实无人知晓。”老翁起身还礼，“都说不过是二十几岁年纪，红衣红斗篷，皮肤白皙，感觉贵气却邪性的紧。”
　　“小女子听说过……他吃人。”细声细语的，是城里新来大户的丫鬟，“我从闽邑逃难出来前，听说龙黔将军一队抓了个金发的少年进山，结果几日后，人们在燕晗山发现了那些军士的尸体，全都泡在血水里，野兽都不敢靠近。蒙少卿将军心痛不已，便散了那影阳将军的队伍。”
　　“影阳？”闻远法师大声疾呼，“那红衣圣者是影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