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狂》尐薯▓蔸

23、清雅睡颜

　　遣退了梅香和柳色二人后，云衍闲庭信步般观赏着宫中的假山池沼，心底却一直思忖着各种逗弄息然的法子。
　　不过，她的思绪很快便被打搅了。
　　“公主！”从远处急急忙忙跑来一名暖云殿的宫女，向着云衍行礼后，立刻通报道，“公主，绮妃娘娘派人邀公主去绮罗殿小叙。”
　　“小叙？”云衍冷笑一声，挥了挥罗袖，“袖儿你当知我意，绮妃那儿便由你和息然去打发了。”
　　“是，公主，明袖明白。”明袖会意地欠了欠身，与息然一道跟着那宫女先行回了暖云殿。
　　“公主，那您还回不回暖云殿了？”困惑地望着明袖离去的背影，一个随侍太监小心翼翼地询问。
　　“本宫除了暖云殿还有何处可去？”云衍好笑地扫了眼那不住颤着身子的小太监，视线悠然落向荷塘里怒放的白荷，红唇轻勾，呵呵，她现在倒是想起了个好去处，“摆驾吧，本宫想去雪轩瞧瞧。”
　　“是。”小太监抹了把脸上的冷汗，扯开嗓子大声喊道：“摆驾——雪轩！”
　　云衍水眸凛凛，收回视线，盈盈望向天际的云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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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衍行至雪轩时，阁内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她低声吩咐身后的侍女去熬些提神的汤药，又令侍从候在雪轩外，而后才独自步入阁中。
　　除了那夜招寝，她宿于雪轩外，这将近二十日来，她就再无踏入这雪轩半步，也不曾见上雪殇一面，当然，她是刻意而为的，她既然帮他选了那么多部好书，那他也应当费些工夫好好研读。
　　可今日看起来，雪殇似乎比她想象中还要认真几倍啊！
　　绕过屏风，云衍一眼便望见了坐在书桌边上的雪殇，他阂着眸，只手枕着脑袋，另一只手上则牢牢握着一卷看到一半的兵书，桌案上陈列着两摞厚厚的书籍，他本就白皙的面色显得更为苍白，鬓角的发丝有些凌乱。
　　想来，他定是彻夜不眠地在这书桌边看书了。
　　轻轻拧起眉心，云衍转身抱起榻上的薄被小心地盖在雪殇单薄的身子上，但雪殇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微微地侧了侧身子，刚好将那绕在他面前想替他拢上前襟的云衍紧紧圈在胸膛和书桌之间。
　　云衍无奈地低叹了口气，索性就抵着书桌，低眸细细打量起雪殇清雅的睡颜。
　　他的确很美，但却美得如那易化的春雪，分外纯净通透，似乎只要一个闪神，他就会融入明媚的日光中，无所羁绊地离开这尘世。
　　可是，她却生生将这样一个唯一而独特的男子困在了身边，让她时时刻刻看清自己的污浊，这，究竟算是他不幸还是她的？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藏月舫内，十二名男子中独他一人抬眸对上她的视线时，是清澈而镇定的，仿佛她不是云国公主，不是天下第一美人，不是他今后服侍的主子，而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也许就是因着他那干净的眸子和笼罩在他身上的淡淡光芒，她才会不由自主吟出那句'散作上林今夜雪，送教春色一时来。'
　　可是，雪殇，她不信，不信你会甘愿清冷寂寥地度过一生，不信你的心会似春雪般平静无澜。雪殇，你骗得了任何人，却独独瞒不了她！如果你不曾让她遇见，或许，你还能逃得了，可，既然你遇上了她，还挑起了她的兴致，那么雪殇，你逃不开了！
　　更也许，你是甘愿放弃逃避的！
　　云衍专注的望着他，望着他那被清风吹散的发丝，望着他长睫投下的一排淡淡青影，望着他睡得并不安稳的俊颜，一点点，眸光更为深邃难测。
　　“哐啷！”清脆的瓷器撞击声响起，打破了阁内的静谧。
　　“公，公主……”端着汤药的侍女胆颤地垂下头。
　　刚刚一进门就瞧见公主和雪公子暧昧的姿势，心里一慌，托盘就抖了起来，瓷勺便狠狠地击向碗壁，引发了恼人的声响。
　　“放下吧。”注意到身前人转醒的微动，云衍扫了眼那惊慌失措的侍女，有丝不悦却也不曾责备些什么。
　　小心地在圆桌上放好汤药，侍女在暗自松一口气，连忙退了出去。
　　“醒了？”再回眸，云衍红唇轻勾，对上雪殇朦胧却已显惊愕的视线。
　　“公主……”雪殇扯了扯唇角，处变不惊的脸上露出不着痕迹的慌张与窘迫。
　　云衍目光不瞬地将他不易觉察的微变脸色收入眼底，轻挑柳眉，她俯下身，魅人地朝着咫尺之距的雪殇妖娆一笑：“雪殇可有梦见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