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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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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时梓锐服侍陈芊芊又喝了药,不多时,她便渐渐清醒了过来,体温也跟着降了些下来。
有些疑惑地问梓锐:“你给我喝得是什么?”不是说黑陀罗的毒只有星流花能解吗?
“是小范大人开的药。”梓锐答道。
“范闲他来过了?”陈芊芊扶着还有些昏沉的头道。
“小范大人来了两次,先前那次是上午来的,一直待到下午,相府的人来后,他才走的。等从相府回来,就给三公主新开了药。”
所以她睡梦中看见的那个人果真是范闲吗?
“你说相府的人来过?”
“对,说是林相有事找范大人,小范大人本不想去的,但听了林相的人带来的三个字后,就匆匆去了相府。”
“哪三个字?”陈芊芊忙问道。
“黑陀罗。”
黑陀罗……
陈芊芊闭上眼叹了口气。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陈芊芊有些疲惫道:“范闲给我开的药方还在吗?”
“在的!”梓锐忙将药方拿了来。
陈芊芊扫了一眼,里面并没有星流花。
梓锐在一旁道:“小范大人说这药只能暂时治标,要治本还缺一方药引。小范大人还说,叫三公主你安心休养,那味药引,他会替你去取来的……三公主!你怎么哭了!”
陈芊芊抹了抹眼睛,冲梓锐笑道:“病得头疼,有些难受。”
梓锐忙道:“那我去冰窖凿些冰来,给三公主敷一敷。”
“不用了!”陈芊芊一把将人拦下,只问道,“范闲他现在在哪?”
“这我也不知道啊。小范大人没说,我也没问。”梓锐说着想了想,突然道,“对了,范大人在给公主你写药方时,滕梓荆在边上催他快些,说是还要去喝酒,迟了酒楼就没座了。公主是想见小范大人?要不要我去找他来月璃……”
“不用!”陈芊芊打断道,“我自己过去就行,梓锐,你去替我备马。”
“三公主!可你还病着呢!”
陈芊芊扶着床沿坐起,坚定道:“去备马!”
梓锐无可奈何,只得去照做。
陈芊芊前脚离府,后脚裴恒便来到府上。
梓锐苦着脸道:“裴司学,三公主不在府上。”
“是谁将她带走的!”
梓锐道:“不是谁,是三公主自己出去的。”
“芊芊还发着热,自己如何出的去?”
“三公主喝了小范大人的药后,身体好了许多。她得知小范大人在酒楼后,就自己驾马去了。”
裴恒原地立了一会,眉头紧拧,然后毅然转身,也向着酒楼去了。
*
陈芊芊赶至酒楼时,范闲已与滕梓荆喝得高了,但还是一杯接着一杯倒酒,一杯接着一杯痛饮着。
范闲身体里的残毒本就没有彻底根除,加之酗酒,边喝还边咯着血。
陈芊芊本是在边上看着,待看到范闲咳血,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酒杯:“别喝了?”
范闲已然喝得有些迷迷糊糊,酒杯突然被抢,也只是有些懵地抬头看向来人。
待看清是陈芊芊后,眨了眨眼,也忘了心头诸多的愁绪,只是深情凝视着她:“你怎么来了?”
他本就生得俊美,一双眼睛神采十足,如今因着醉酒的关系,面颊泛红,眼睛湿润,更显得乖巧可人。
陈芊芊心疼不已。
范闲却是拿过一旁备用的空酒杯道:“来了也好,一起喝上一杯吧。”
陈芊芊再次将酒杯按下:“你不能再喝了!”
范闲笑看向她,眉眼弯弯:“公主关心我?”
陈芊芊侧过头去,嘴硬道:“我没有!”
范闲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猛了,又带着咳了几咳:“是啊,公主心中恨我都来不及,又怎会关心我。”
说罢拎过酒壶直接便灌了一口,酒水顺着他的下颌淌了下来。
陈芊芊只得松开酒杯。
范闲自顾往杯中倒酒,喃喃自语:“你我皆是无情之人。”
陈芊芊见此,知道林相必是将自己主动服毒的事告诉他了,忍着心中的酸楚道:“既然如此,你让我一个人死了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去寻药引?”
范闲闻言放下了酒壶,静静注视着一方桌角,然后横手擦去下巴的酒水,苦涩道:“到现在你都不明白你在我心中的地位吗?”
“什么地位?”
范闲不答反道:“今日我去了相府,林相问我了我一个问题,说是要公主活着,还是要这天下。”
陈芊芊明明知道他的答案,却还是问道:“你怎么答的。”
范闲噗嗤一笑,伸手小心地捏了捏陈芊芊肉嘟嘟的小脸:“我的小公主啊,天下从来不是我想要的。”
陈芊芊猛吸了一口气,眼眶快速湿润,她仰起头想将泪水逼回去,可泪水偏偏沿着脸颊落了下来。
范闲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柔声哄道:“别哭,你哭我会心疼的。我已经和父亲说了,要暂时离京几日,他已同意。到时候,林相便会助你恢复陈氏江山,你该开心才是。”
陈芊芊却哭得更凶了。
范闲微微蹙眉,刚要说什么。
陈芊芊就一把捉住了他的衣角:“不要走!不要去羽族,不然你会……”
关键时刻裴恒突然赶到:“芊芊!”
陈芊芊原本想说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而范闲看着裴恒,只觉得十分碍眼。
他本就因芊芊与裴恒有婚约而吃醋,若不是杀了裴恒会让芊芊恨他,也不会只是将他赶出京城。谁知对方居然不识好歹地私自回京,甚至此刻还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范闲眯眼,心中已然不悦。
裴恒却先开口骂道:“乱臣贼子!三公主是绝不会喜欢你的!”
“他不喜欢我,难不成还喜欢你?”范闲气笑道。
“我与芊芊从小一起长大,有着十五年的婚约,她自然是喜欢我的。”
范闲冷笑一声,刚要上前动手,却被陈芊芊一把拉住了衣袖。
范闲苦涩道:“你要为他拦我?”
“让他走吧。”陈芊芊道,“我不喜欢他。”
范闲满肚子的恼意与委屈,因着那句“我不喜欢他”而烟消云散。
“芊芊……”裴恒不可置信道。
“听见没有,芊芊说她不喜欢你。”范闲得意道,然后凑过去低声笑道,“我就知道,你只喜欢我一个。”
陈芊芊已经无力再去纠正了,只又重复了遍:“让裴恒走。”
范闲对滕梓荆道:“送裴恒走!”
滕梓荆刚要上前,范闲就又小声叮嘱了一句:“放走后偷偷跟着,在无人处套他麻袋痛揍一顿,别搞出人命就行。”
“好!”滕梓荆一把拎起裴恒就出了酒楼。
裴恒一介文人,被滕梓荆拎着无法反抗,只得最后冲着陈芊芊喊道:“芊芊,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是花垣城的三公主,是先帝最宠爱的女儿啊……”
人渐行渐远,声音也越来越小,直至出了酒楼,便再也听不见了。
范闲此时酒已经醒了大半,对陈芊芊道:“你先前要与我说什么?我去羽族会如何?”
陈芊芊忍着泪意道:“一路平安。”
范闲勾了勾嘴角,立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行了个君臣之礼:“臣,定不辜负公主期许!”
翌日,范闲出使羽族。
而陈芊芊在林相的扶持推翻了伪帝,登基称帝。
三日后,新帝行登基大典。
就在登基大典上,边关传来了范大人在羽族禁地遇刺身亡的消息。
陈芊芊面无表情,继续一步步登临大宝。
在群臣的一片山呼万岁声中,新帝却背过身去,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