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阳光的黑夜》王家二狗

5、第 5 章

　　眼前这男生，高高的个子，一头中等长度要卷不卷的头发，本来这发型搁正常人身上就是灾难，但是配上这男生一张过分好看的脸，竟然加了分。眼前的男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周正的好看，而是有点儿女相，但是整个人一点儿也不娘。一双凤眼，不笑时阴沉，一笑起来又能勾人。
　　温瑶逐渐把眼前这人与小时候一位朋友对上了号，还是有点儿迟疑说：“小哥哥？”
　　两个人都这么大了，这个称呼一开口，两个人也意识到了有点儿尴尬。
　　男生弯了丹凤眼：“是啊，现在我叫司南与。”
　　温瑶从善如流：“南与哥，你过得怎么样啊。”
　　司南与：“还不错啊，你看我住在这里，能差到哪儿去。你呢？”
　　温瑶：“我也挺好的。你要干嘛去？”
　　“本来打算随便逛逛，现在打算请你吃饭，有空吗？”
　　“我现在要去咖啡店兼职，要不先欠着吧。”
　　“那我送你回去吧，正好在你咖啡店待会儿，好久不见了，有空偷懒跟我聊天啊。”
　　“那行，走吧。”
　　司南与回家开了车，一路上两个人互相调侃，知道温瑶现在在打两份工，司南与提出要温瑶都辞职，过来给他当小跟班。温瑶当即教育了司南与这是社会主义社会，让他这个土地主小心行事，避免广大人民群众奋起群殴之。
　　就这么一路聊着笑着，两个人初见时淡淡的尴尬也消失不见了，很快就像小时候一样无话不谈。
　　当温瑶把司南与领进咖啡店时，小糖简直要对温瑶这个美男精准雷达体质羡慕得巴不得夺舍。
　　自然是免不了一番介绍。不一会儿，上厕所的沈清出来了，看到司南与那一刻沈清神色突然复杂起来，温瑶疑惑地看向司南与，司南与则是意料之外的一脸玩味。
　　温瑶向司南与介绍：“这是我老板，沈清。”
　　又转头对沈清说，“清姐，这位是司南与，我小时候的朋友。”
　　司南与脸上笑意加深，对沈清道：“幸会。”
　　此时沈清已经调整好情绪，笑着说：“既然是温瑶的朋友，那么喜欢什么随意点，这次我请了。”
　　温瑶瞧着两人之间的气氛，八卦之魂熊熊燃起，想知道他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眼睛里的好奇被沈清捕捉到，沈清忙催她带司南与选座位和食物。
　　在准备食物的时候，温瑶还是将自己的困惑问了出来。
　　沈清一言难尽地望着温瑶，搞得温瑶觉得是有什么不能说的事儿，刚想说要不算了，沈清就勉勉强强开了口：“嗯......就是大概一个多月以前吧，那天下着大雨，有人帮我安排了一场相亲，我拒绝那个人的理由被你那个朋友听到了......”
　　温瑶睁大眼睛，感觉疑惑没被解决反而更疑惑了，什么理由？为什么她知道他听到了？
　　沈清一脸羞愤地继续说：“当时那个相亲对象还想继续发展，我为了将他拒绝得狠一点，就一边装哭一边说，其实我喜欢女生，也有喜欢的人了，还说我对他也比较满意，但是除了爱情我什么都给不了他，最后问他愿不愿意以后三个人一起过幸福生活.......”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旁听的小糖捧腹大笑，温瑶也忍俊不禁：“后来呢？”
　　沈清微窘，“后来，后来那人就跑了。然后你朋友就从旁边的座位歪过头来，”沈清大为尴尬，“那人一脸看笑话地说他其实也有喜欢的男生了，问我要不要四个人一起幸福生活......然后我跑了......”
　　温瑶顿觉一阵无力，这太像司南与能办出来的事儿了，他就是个喜怒随心的疯子。小时候为了整一个他不喜欢的老师，才十三的孩子，就开始天天装乖巧，害得那张老师以为司南与转性了，对司南与好了很多。然后这疯子某天故意在王院长即将经过的路口前对张老师说，“老师，你别对我这么好了，我还这么小，咱们是不会有未来的！”
　　一席话吓得王院长找张老师谈话，告诫张老师不要影响青少年的三观。可谁知道，这苗就是自己歪的，然而这歪苗却像个正经哥哥一样，不管自己多荒唐，却不允许孤儿院里唯一会带给他温暖的小妹妹行将踏错一步。那年温瑶十二。
　　温瑶在沈清一脸“你说你朋友是不是有病”的神情中，将司南与的食物端过去。店里人不多，温瑶就在司南与对面坐下了。
　　司南与右手支起整个头，左手搅拌咖啡，然后端起来喝了一口，朝温瑶呲出了他一口整齐的小白牙，放下杯子，开口：“说说吧，这几年怎么过来的。”
　　在车上的时间不长，多数时间都在聊小时候的事情，两人默契地没有聊离别之后的事情，这时闲下来了，两人有大把的时间叙旧。
　　温瑶低下头，复又抬起看着司南与，说：“当年你走后不久，老家一个受过我爸妈恩惠的一个叔叔找到了我，把我接走了。”
　　司南与眸光沉沉，“我后来去找过你，可是你不在那儿了。”
　　温瑶心中感动，小时候说要保护她说要回来接她的小哥哥并没有忘了她。
　　“赵叔叔一家都很好，家里有个弟弟，他把我带回家，向淳朴的阿姨说了这就是恩人的女儿，阿姨就笑，”温瑶想起了从前，不由笑起来，“乡下人嘛，心思善良单纯，阿姨会给我做好吃的饭，叔叔工地干活回来早的话会给我们买村北头的烧鸡，弟弟对我这个不速之客也没有不满，他听了太多叔叔讲的恩人的故事。你知道的，当时的我抵抗不了这种温暖，在知道我明明就是给这个不是那么富裕的家一定会带来负担的情况下，还是厚颜无耻地住下了。”
　　小时候听温瑶说起父母时，司南与听过这个故事。农村出身却又刻苦学习的温父温良善，是较早抓住机会并且经商成功的那批人，与活泼有趣的教师温母张笑相遇相爱。在带着小温瑶回乡祭祖的时候，遇到了同村四处借钱给母亲做手术的赵大有。
　　因着小时候的交情，而且温良善手头很宽裕，同张笑商量，夫妻俩立刻借给了赵大有五万。那个年代的五万可是相当值钱的。温良善当时只说：“不着急还，反正你也知道我老家在哪儿。”
　　赵大有就不废话，赶紧给老母亲换了县城的医院，把手术费缴清。等医院里的事儿忙完，跟媳妇儿说一声照顾好老娘，他就赶紧回家里拿着家里鸡下的蛋，跑到温良善家，此时温家三口早就走了。赵大有回到医院，想着还了债，交了手术费住院费还剩两万多，后续老妈治疗也得花钱，儿子前年就该上学了，家里没有早就积蓄了，跟媳妇儿商量，恩人那么有钱，也说了不着急还，就以后慢慢还，先把现有的日子过好，以后再还给恩人。
　　没想到，没过几年，就听到村里人闲聊说温家夫妻车祸去世了，剩个小女儿没人照顾。赵大有赶紧回家跟媳妇儿说了声，然后拿了钱直奔邻省。毕竟连一个省份都不在，赵大有还在农村，消息严重滞后，此时距离温瑶父母车祸去世已经两年多，赵大有在这边又没有人脉，只通过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花了四个月，几经辗转，才打听到温瑶在孤儿院，赶忙将温瑶接回了家。这年温瑶十五，在孤儿院住了三年。
　　温瑶沉浸在了过去，忽然感到头顶传来的重量。司南与满眼的心疼，像小时候温瑶哭泣的时候摸了摸温瑶的头，想着，小时候是他没有能力，现在、以后都不能让他的小妹妹再受苦了。
　　温瑶看到眼前司南与同小时候般别无二致的心疼又自责的神色，差点委屈到止不住汹涌的眼泪，赶忙吸吸鼻子，转移话题：“哥，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