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阳光的黑夜》王家二狗

2、第 2 章

　　人总是不想自己难以启齿的事情说与人知，但有时候，又想宣之于众，或发泄负面情绪寻求安慰，或近乎小心翼翼地试探别人的看法。沈桀便存了这样的心思，莫名的，他想问问眼前这个刚来的姑娘，她是怎么看他们这些......爱好小众的人。如果......即使他也不知道如果什么。
　　温瑶怔了一下，然后惯常俏皮的笑意也爬进了眼睛里，对沈桀说：“你眼光不错，”然后偏头对季言礼说，“你眼光就差点儿。”
　　眼光很好的沈桀:“......”
　　被反调侃了也是让沈桀万万没有想到的，这小丫头真是活泼过了头，不过，没有恶毒的歧视和刻意的安慰，反倒让沈桀感觉舒服，对这个新来的小美女的好印象一路飙升。总归是想要被祝福的，哪怕只多一个人，这样，辱骂他们不正常的就会少一个人。
　　季言礼无奈地牵过被噎了一下的沈桀。季言礼性格不温不火，他的脾气仿佛都长给了沈桀。他温柔得仿佛你朝他破口大骂，他都能笑着递给你一杯水，让你慢点说。而沈桀，却像是个顽皮的小孩，他俩这样，却也能凑个相得益彰。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沈桀二人落座后，温瑶去给他俩送咖啡。走回吧台时，温瑶看着门口沉思了片刻，叹了口气，终究是放心不下那个男孩，转头对小糖说：“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然后拿伞走出门口冲向公交站，没有顾得上小糖疑惑的眼神。
　　在公交站里，那个男生果然还在，虽然坐在里面，但是雨势不小，身上还是无可避免地湿了大片。
　　温瑶撑伞站定在男孩面前，温声道：“同学，进我们咖啡店躲躲雨吧。”
　　那男生的眼神依旧没有聚焦，仿佛灵魂出窍了一般。
　　温瑶只得小心地抻了抻男孩衣服，大声再问了一遍。
　　男孩终于回过神来，看着面前女孩撑着一把浅蓝色的伞。在阴雨蒙蒙的天气和只有他俩的公交站里，那把伞就成了闯入他灰暗世界的特别明亮的一抹颜色。比伞更耀眼的是温瑶的眼睛，好看的眸子里满是明晃晃的担忧。其实今天想把“娇弱美艳”的顾淮安拐走的人太多了，搭讪的人层出不穷。但是顾淮安一直没有理会外界叵测的居心。而现在，他虽然对温瑶仍存有疑惑，但还是选择接受她的好意。多半是因为，雨太大了。
　　顾淮安起身同温瑶走进咖啡店，店里很温暖。顾淮安随意做了个靠窗的位置，然后不动声色地打量起了这家店。这时候，温瑶已经忽略了小糖满腔即将喷出的八卦，拿来了一条干净的新毛巾，递给了顾淮安。
　　“擦一下吧，干净的。”温瑶说，“想喝点儿什么？热牛奶？”
　　其实在咖啡店点牛奶画风着实清奇，但是也不能怪温瑶这么想，因为顾淮安虽然是有着宽肩窄腰大长腿的一八五美貌壮汉，但是抬头看着温瑶的时候，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那张脸太幼了，仿佛就是一个发育很好的高中生，让人想要散发母爱。
　　显然顾淮安也惊了一下，但是也懒得多说话。便点了点头。
　　然后温瑶并没有立刻就走，反倒是有些犹豫要不要再说些什么。
　　顾淮安见多了这种人，大概是要微信的。虽然有些不爽和失望，但是碍于人家刚刚对他展示了善意，边想着，如果她问了，给也未尝不可。
　　“怎么？”顾淮安沉声道。
　　声音竟是低沉悦耳地好听，看来不像是高中生了。其实顾淮安虽然面庞显小，但是在他不从下至上盯着你看的时候，甚至有种冷酷的感觉，很矛盾，又很融洽地出现在了顾淮安身上。
　　温瑶觑着顾淮安稍冷的神色，还是忍不住把刚才的话说了出来：“一共十二，咱们这儿都先付款，您是现金还是扫码？”
　　顾淮安：“......”所以你拉我进来是有业绩要完成是吗。
　　顾淮安感觉有些好笑，方才的不爽和失望都没了，从兜里摸出二十，递给了温瑶，说：“不用找了，剩下的就当是毛巾的钱，够吗？”
　　温瑶：“哈哈哈多了。”毛巾是批发的，哪儿有那么贵。
　　顾淮安敲定：“就这样吧，谢谢。”语气不容置喙。
　　温瑶也没有多做解释，转身去热了牛奶，想了想又端了一块她们自己烤的少糖少奶油的小蛋糕。
　　顾淮安见了蛋糕，又准备掏钱包。
　　温瑶急忙道：“这蛋糕是留给我们自己吃的，少糖少奶油，不值钱。”
　　顾淮安想，她似乎不怎么想欠人什么。便点头道谢收下。
　　温瑶回到吧台里，拨冗回应了小糖八卦的目光，便不怀好意地胡说八道：“其实我是人牙子来的，我上线说再拐个貌美如花的就让我升级！”
　　小糖：“......”我想听的是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不是大傻子拐卖小美人好吧！
　　然后温瑶就瞥见不远处沈桀活像个二百五一样疯狂朝她挤眉弄眼，仿佛在说哈哈哈哈我撞破奸情了有封口费考虑堵住我的嘴吗我很贵的！
　　这二百五。
　　目睹了一切的季言礼朝沈桀嘴里投喂了一口大蛋糕，沈桀登时被塞得瞪向季言礼，无暇顾及温瑶。
　　干得漂亮。温瑶幸灾乐祸。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困住了不知道多少有家不回和无家可归的人。然而咖啡店里的人，各有各的人生，各有各的情绪，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虽然不觉得你吵闹，但是我也并不理解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幸福。
　　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约莫半个小时之后就停了。店里相熟不相熟都礼貌道别后相继离去。顾淮安临走前，郑重地朝温瑶道了声谢。
　　温瑶温声道：“多句嘴，我们得朝前走。”
　　顾淮安愕然，她知道些什么？
　　但是温瑶只是笑笑，看着门外说：“雨停了，太阳也就快出来了。”
　　顾淮安听了这话收起愕然，深深地看了温瑶一眼，点了点头，转身走进还没出太阳的阴郁环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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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淮安再遇到温瑶是在快一个月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