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橘子皮味》白江菱

14、秋千的伤疤

　　自从加了梓林的微信还没有与他聊过天呢？橘落刚想着，便鬼使神差的给他发了一条消息“你大二了吧？”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时间一点点的就这样过去了，橘落还是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连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都没有。橘落后悔了，想把消息撤回来避免尴尬，可是已经晚了。看着手机屏幕里孤零零的几个字，橘落点了删除，想着眼不见心不烦，这样就假装自己没有发过这条消息。
　　突然微信弹出了消息，橘落激动得赶快把正在追的剧给关了，点进微信。原来是乾多多发消息问她饿了没有，一起去小吃街搓一顿。橘落没有回乾多多的消息，她从板凳上起身，来到乾多多的床下，伸手小声敲了敲床沿说，“走呀！”
　　乾多多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拉开窗帘说：“等着我马上下来。”橘落用食指竖在嘴边：“嘘，我们小声一点，她们还没醒。”
　　今天下午没有课，所以她们上完早上的课后，回到寝室便躺在床上一直睡到下午都还没醒。橘落也不是特别饿，只是想顺便出寝室透透气。饭点时间还没到，所以小吃街的人并不是特别多。橘落卖了一些水果，与乾多多逛了一下精品店，然后她感觉自己好像是真的饿了，就问乾多多，“不是说好来吃饭的吗，怎么你好像逛得很起劲。”
　　“其实我本意就不是出来吃饭的，我是想出来偶遇小哥哥，然后顺便吃饭。”乾多多拿下货架上的耳坠对着镜子放在耳边回答道。
　　“你没有男朋友吗？我以为我们寝室就我一个母胎单身呢！”橘落看了看乾多多讶异的说。
　　“怎么可能，我寝室是班里单身人数最多的一间。”乾多多回头看向橘落。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有我们班所有人的扣扣，他们的空间都被我逛烂了。”乾多多放下耳坠，又从货架上拿下另一对。接着又说，“而且我还摸清楚了他们所在的寝室，我们寝室只有小仙女一个有男朋友，我再不努力不是丢我们寝室的脸吗？”
　　“咦，你好变态哟，还清楚别人的寝室。”橘落一脸嫌弃的看着她。
　　“你想什么呢，我只是向班长要了一份寝室分配名单而已。”
　　“好吧，我就假装相信你一下。”橘落又说，“那你选好了没有？我饿了”
　　“没有，下一家。”
　　“我真的饿了，要不你先逛，我先去吃饭。吃好后我们正大门集合。”
　　乾多多看了一下手机说，“好吧，现在也正是帅哥们出来吃饭的时候。”
　　橘落无奈得看着她，“出来吃饭的男生一般都是有女朋友的，不是陪女朋友吃饭的就是给女朋友带饭的。没有女朋友的一般都是窝在寝室吃外卖或者去食堂。”
　　乾多多一脸无所谓，“管他呢，好看的我通通要了。”
　　吃饭时间到了，饭店也都排起了队。橘落二人来到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饭店，刚准备坐下点菜，就发现价格不菲。于是橘落机智的说了一句，“这里没有粉吗？我想吃粉，你呢？”
　　“没有粉吗？”乾多多会意的看了几眼菜单，“还真的没有，那我们走吧。”
　　她们又来到一家饭店，人不是特别多。乾多多准备点餐，橘落打断她说，“我真的想吃粉，我看到旁边有家酸辣粉店，我去打包过来与你一起吃。”
　　“那好吧，我等你”
　　最后两人都没有在店里吃，均打包带走了。来到寝室只有周沅在桌子上吃泡面，看到有人回来，委屈道：“呜呜呜，你们终于回来了，我醒来的时候寝室一个人都没有，你们怎么可以抛弃我。”
　　“子芸不是在寝室吗？”橘落说。
　　“才没有，你们不知道一有时间他就去隔壁学校找她男朋友了么。”周沅又是一通委屈。然后她又吸了吸鼻子，说，“你们带了什么，好香。”
　　橘落指了指桌子上的酸辣粉说：“诺，酸辣粉。”
　　“真香！”周沅走到橘落桌前，一脸馋像。

　　小仙女正在厕所与他男朋友煲电话粥，小可爱开着语音在玩和平精英，橘落微信突然弹出消息“嗯，大二了。”
　　橘落激动的从床上弹起来回了一句：“我听你妈妈说你在湖南读？”
　　“嗯”
　　嗯，这叫橘落怎么回，身为聊天小能手的她也自闭了。过了几分钟橘落强行尬聊：“我留在了本省。”“要是我不留级的话也与你一样大二了。”“对了，外面好玩吗？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出过省呢。”“……”
　　“还行。”发过来的消息不会超过五个字，真是惜字如金。
　　橘落一脸落败，是不是自己打扰他了，还是说对方根本就记不得自己了，毕竟这么多年了。自从这次聊天失败后，橘落也不勉强了，就节假日发发祝福。每次看到对方的寥寥话语，橘落心里就不是滋味，总感觉自己是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于是橘落把对方发的消息都删除，在页面只留下自己发的消息，也没有什么原因，就假装对方是个记事本，这样心里还要好受一点。

　　国庆假期，正是核桃成熟时节，妈妈带弟弟与橘落去外公家打核桃。橘落满心欢喜，不是因为可以吃到鲜美的核桃，而是因为有可能会遇到多年不见的江梓琳。
　　不过来到外公家看到偌大的核桃园时她自闭了，这么多核桃得打到什么时候啊，还以为是来享福的，没有想到母亲是带他们来充当壮丁的。
　　核桃园是外公从他人处接手过来的，收成还不错。外公是个闲不住的主，可是他又不太喜欢到处忙，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接手了这么一大片核桃林。
　　外公有一只眼睛不太好，给人的感觉是一个恐怖的老头，他不好的那只眼睛总是眯着，黑色的眼珠看着有些泛白给人感觉像是睁眼瞎。眼皮上还有一条长长的刀疤，有点□□人的感觉。虽然外公长得不太招人喜欢，但他可是一个善良的老头，有些倔强有点可爱。
　　核桃林里的外公很忙，一下要嘱咐工人核桃品种不一样要分开装，一下又要指挥人搬运核桃……来到核桃林的弟弟与橘落看到如此忙碌的场景，瞬间就泄气了。
　　他们两个提着一个小竹篮，来到树下捡已经被打下来的核桃，他们还专挑已经裂壳的捡，不一会儿小竹篮便满了。不要以为他们是来帮忙的，被母亲撵来之前他们就商量好了，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享用核桃的美味。
　　起身刚要走的他们被人叫住了，“干什么呢，你们两个，满了就倒在麻袋里啊，麻袋在这边。”
　　他们两个缓缓转身：“叔，我们不是工人，而且你看我们还是孩子，怎么可能是来干活的呢？”
　　“这里也有小孩子捡的呀。”面前的大叔用手指了指另一边。果然在大叔指的那里有许多与他们年龄相仿的人蹲在地上捡核桃，有的用竹篮，也有两两用畚箕抬的。
　　橘落在内心骂了面前这个大叔千百遍，要是告诉他自己不是来捡核桃的而是来吃核桃的，这要传到母亲耳朵了还不得骂死自己。于是橘落开口到：“我们刚来不太清楚。大叔，口袋在哪呢？”
　　把自己千挑万选的核桃倒入口袋时，橘落的内心在滴血，倒完核桃的橘落回头微微一笑：“对了，叔，我们这个一天是多少的工钱啊？”
　　“你们捡核桃的小孩只有80，搬运的与打核桃的好像是150与200吧。总之，下午老板结工资的时候去领就行了。”
　　明明是来吃核桃的，现在却在捡核桃，一天下来，橘落感觉腰酸背痛，特别是脚，蹲得好麻的，她问在旁的弟感觉怎么样，叶钰一脸自豪：“还行吧，一点也不累，是你太弱了。”
　　每次听到弟损自己时，橘落都特别想一巴掌呼在他的脸上。不过橘落还是故意酸酸的恭维：“哇，真的吗？你好厉害哟！”
　　橘落抱怨：“说好来吃核桃的”
　　“反正我又不喜欢吃，还有帮一下他们怎么了。”
　　“呃……”橘落居然一时语塞。
　　领工钱的时候，橘落自然地跟着排队领工资的队伍后，到橘落时，对面低着头看名单的老头问了一句：“什么名字？”
　　“叶点芯”
　　老头依旧没有抬头只是在名单上找了一会儿说：“没有。”
　　“没有？捡核桃的啊，八十块钱的……哈哈哈。”橘落实在忍不住了就笑出了声。
　　老头听见笑声抬头，看到笑得放肆的橘落惊讶道：“小点芯，怎么来了，你妈妈没有给我打电话啊？”
　　橘落脱离队伍站到老头旁边，“我来吃核桃的，只不过被我妈抓来当壮丁了，你看我的手都被捡乌了。”橘落把被核桃汁染黑的手指伸到外公眼前，虽然戴了手套但核桃汁还是在手上留下了记号。
　　“你捡核桃了？来外公给你工钱。”外公递过来八十块钱。
　　“不要了，外公拿核桃抵吧。”
　　“好，说要几口袋？外公都给得起。”外公也是不含糊。
　　“我要外公园子里长得分叉厉害弯弯的那棵核桃树。”
　　“你要那树干什么？明天外公给你选一棵好的，那棵不仅不怎么结果，还是一棵夹核桃树”外公有点看不透身旁的外孙女。
　　“我要用他来荡秋千啊。”
　　外公也不意外：“好，那棵夹核桃就给你荡秋千了。”
　　小时候的橘落就很喜欢荡秋千，荡上一天她也不会嫌累，可是以前栓秋千的那棵树已经被砍了。在捡核桃时，橘落就注意到这棵丑丑的核桃树了，它分叉弯过来的树枝刚好可以栓秋千。
　　以前的秋千是笨手笨脚的橘落用麻绳拴的，每次坐上去都特别勒屁股，于是橘落总是用书本垫在屁股下，而每每这个时候大舅就会打她。一般这个时候橘落都不会去找外婆，因为外婆也帮不了她，于是她把目标转向了正在砍猪草的外公。
　　“公公，大舅要把我打死掉了。”
　　砍猪草的外公则会抬头吼道：“小华也真是，她要玩就玩她的嘛，弄得‘鸡妈辣叫的’。”
　　大舅拿屡教不改的橘落没办法渐渐的就不管了，自外公把木板栓在了麻绳上后，橘落就再也没有用书本当坐垫了。
　　有了舒适的秋千，橘落不再与梓林他们混在一起了，自从熟悉上学的路线后，橘落也不愿与梓林一起上下学了，一有时间她便来树下照顾自己的宝贝秋千。当梓林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过了好久了。
　　当他发现橘落的秋千时毫不犹豫地霸占了它，不过他也得有一个好理由。于是他对橘落说：“叶点芯，这棵树是我家的，你不许用。”
　　橘落则是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有些惊慌的说：“真的吗？我不知道。”
　　江梓林趁热打铁：“不过你也不是不可以用。”
　　橘落瞪着她圆鼓鼓的眼珠子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除非你分我玩。”
　　橘落很自觉的从秋千上下来，让了秋千还不行，梓林还要求橘落给他推秋千。橘落忍了，默默的用力推着秋千上的小胖墩，不过越想越憋屈的她作气的推着，把推秋千当作自己发怒的表现。
　　“嘭……”
　　“啊”
　　回过神的橘落看着摔在地上的梓林。趴在地上的梓林用手捂着头，哇哇大哭。橘落也慌了，因为她看到梓林满头满脸都是血。
　　橘落飞奔回家，在门口假装镇定了一下，故作很平常地走进屋子，拿了一卷纸塞在衣服下。来到秋千旁，梓林还是抱着头哇哇大哭，橘落从肚子下拿出卫生纸，一股脑地全包在了梓林的头上，一边给他止血一边还埋怨的说：“你小声一点。”
　　没想到哇哇的哭声马上就变成了抽搐声，这一点橘落也有些诧异，不过这都是一瞬间的事。见血已经止住的橘落居然呵斥到：“别哭了，都没有血了。”
　　橘落看着满地的纸屑与血渍，查看了一下地上，原来地上有一个小树桩。橘落用手在树旁刨了一个小坑把地上的纸都埋了，“清扫”了一下“战场”橘落递给梓林纸说：“你赶快把你的眼泪揩干净，眼睫毛上也要揩。”还不忘警告，“你不许告诉我婆婆，也不许告诉你妈，总之不可以告诉别人你被我推倒了。”梓林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用纸认真的拭擦自己的眼泪。
　　与外公回到家后，橘落打来了水，用鞋刷刷着自己乌黑的手指，可是根本刷不下来。她用上了一切去污方法，洗洁精、肥皂、洗衣粉、牙膏等等。这是她想到可以去除污渍的唯一办法了，看着一盆什么都有的水，又看了看自己乌黑的手指，橘落放弃了。这污渍会一直在吗？还是说它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被人忘却？

　　给别人的伤害会永存吗？如果会的话，那是不是也说明美好也会永存。如果不会，那美好也不会永存吧。它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被人淡忘，直至消失不留一点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