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和女巫》桃月见喜

1、她们的下午茶

　　叶老先生清了清嗓子，一拍醒木：“今个小老儿就给大家伙儿来段新鲜的，诸位客官听还是不听？（众人：听！）好，据说海的那边有国家，有一个国家以领土上太阳不落而著称，这个国家的统治者是个女王，我们今天就来说说这个女王——”
　　一
　　女王不是和平时代被小心宠爱的玫瑰花苗，她率军队回国后被拥立为王，她不会让自己落入“九日女王”的下场。
　　女巫是黑袍女巫，苍白瘦削，行走间，群鸦相随。
　　最可笑的幻想症患者都不会把她们联系到一起，哪怕她们有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庞。
　　女巫诞生于女王十七岁时的自画像，这是她们的小秘密。

　　身穿浅蓝色丝绸裙的宫廷女官姿态曼妙，她在女王面前放下一些小甜饼，一些去皮取核的水果，一些盐面包并一壶纯净的红茶，还有几支刚刚从花园里面剪下来的红蔷薇。
　　年轻的女王微微颔首示意她退下。这是女王雷打不动的下午茶时间，多数时候她会和执政大臣、海防大臣或者其他贵族妇人一起享用。
　　可偶尔女王也希望一个人安静的呆一会。
　　在心里默默计了个时，女王毫不意外的看着对面座椅上的人影由虚转实。
　　兜帽下的女巫因为不见阳光而苍白到透明，可她的唇色却比桌上的蔷薇更红更艳，这张唇开开合合，吐出的不是平日里兴风作浪的咒语而是一句问候：
　　“日安，陛下。”
　　“日安，既然来赴约可有带什么礼物？”
　　女巫似乎早知道有这个为难（这也许早就是她们之间心照不宣的小游戏），她不慌不忙的将平日里藏在宽大黑袍里的双手伸了出来，手心里扣了一枚欧泊宝石，“这仅仅是一个小戏法，我称呼它为‘昨日花开’。”
　　只几个动作，一串简短的龙语发音，失去魔力的宝石化作粉末飘散，一连串明火从那白玉般的手腕延绵到指尖，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花骨朵（它是那么小让人怀疑它究竟能否熬到春天开放）。
　　花才不会在意人的想法。它蓄了蓄力，就一鼓作气的绽放开来，一层又一层。它开的是那么的热烈，像是黑夜熄灭的炉火中最后迸起的一点火星，它是反抗；又像是一整个春天的先行者，它是希望。
　　“真美啊。”女王伸出手指小心翼翼的想要轻轻点一下花苞，只有这个时候，她才有了些少女的模样。
　　女巫却轻巧地一转手腕避让开去，“小心，这是火焰精灵的花，它比宫里的烛灯更烫。”
　　女巫用不急不躁的语调开始讲述这朵花的来历：“这是最西边被称为“灰烬死地”的峡谷里的一朵花，我和它的邂逅并不在我的计划之内。”
　　（女王饶有兴趣的插嘴：像是一场美丽动人的意外？）
　　“意外？不。我更愿意相信那是一种天意。我恰好进了那片森林，它恰好在那天开放。灰烬之地生长的花啊，虽然只它一朵，却开出来一片辉煌与热闹。”
　　（女王抿嘴小小的打趣道：你总是和我说天意啊，命运啊。她是不信这个的。）
　　“天意和命运的确存在，只有一小部分人可以看到。可它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小东西，像是一曲已经完成的歌或者是一首落笔结句的诗，只允许旁人看与听却不允许改变……哦，我们不说这个，说回那朵花吧。”
　　“那朵花开出了我所能想象到的欢腾喜悦，如果生命力有具体的模样，那它一定是这朵花。”
　　“我突然特别想念您，想要您看看这朵和您相似的花。可是我又不想摘下它。”
　　“我若因喜爱它的生命力而毁灭它，这不是一个笑话吗？”
　　“喜欢是很美好的一个东西，它永远都不应该成为伤害的理由。”
　　“最后？最后我用一支歌的代价拜托火焰精灵帮我留下花的影像，它们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的画家。”
　　女巫优雅的一行礼。
　　“它是一朵开在昨日的花，它是一朵开在永恒的花，它听过女巫的歌，又被火焰精灵珍藏。而今我把它带来，将它献给您，我的陛下。”
　　女王听了一个满足少女所有浪漫想象的故事，显然是满意至极的。可她故意做出一个矜持冷淡的表情：“那么，我接受你的进献。”
　　可女王的眼睛却一点儿也不配合她的这个玩笑，它亮晶晶的充满笑意。
　　接下来就是她们的闲谈时间，没有主题的，不用斟字酌句，女王甚至说起了她最近的小手段，“他们想要伊丽莎白的，我呀不肯给，她还小呢，用我的婚约意向吊着。怎么说一个女王的婚姻也比一个公主的值钱，不是吗？”

　　“好了，没有一朵花能够留住春天，欢乐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我的朋友，请允许我先行告退。”女王的一个击掌便结束了（可以说是近一段时间最愉快的一场）下午茶。
　　出了这扇阳光房的门，她就又是高高在上的女王陛下，和国外贵族与神权拥有者左右逢源，在国内心思叵测的大家族间虚与委蛇，她甚至还要挖空心思在生产力如此低下的时代里去喂饱她的人民。
　　女巫目送着女王离开，临走时带走了桌上一支红蔷薇花。

作者有话说

　　魔幻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