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总而言之，合理 ...
-
「你会成为从执念中爬出的怪物，而神明将在人子的爱中死去。」
“够了，”我说着，一手布下禁止外人入内的屏障，“若是只针对我而做出的预言，剩下的话语便仅由我们彼此来好好谈谈吧。”
十三岁，莫名其妙成为奇怪家族的奇怪家主的第二年，我遇到了一位善于占卜的魔术师——他坚称自己为咒术师，但我实在不觉得他那无用的能力能对咒灵做些什么。
不擅长战斗、性格软弱，能力还不稳定。
在无星无云的月夜下，他告知我所有有关于我的预言，并希望以此换得自己孩子一条生路。
虽然如此鲁莽地找上我，就已经相当于为他自己定好了死期。
我知道他口中所说的一切都有可能是假的，毕竟从一开始就把所有筹码都交出来的人十分少见，但那位父亲抱着自己儿子的求死姿态是如此美丽，为了孩子并不被确定的未来而选择牺牲自己——我着实敬畏这份生死间透露出的深深爱意。
于是爪牙穿过腹腔，我杀了他，留下了他的孩子。
一命换一命，以物易物，正所谓最合理的交易方式。
魔术师的孩子有着同他一样的天赋，同他一样性格软弱、能力也一样的不稳定，家仆问我要如何处置他，我思考了片刻，走上前把他从地上扶起，待到他站稳，我便收回手，直接向着他背后的房门离开了。
“八俣家养的闲人也不少，”我说，“随他去吧。”
我饿了，但他们永远只会给我最好看的供品。
「空姬、空姬……」
“嗯，我一直在这，‘爷爷’。”
猪崽就是猪崽。
一周又三个小时后，我再次与他相遇。
“…？……是吗、很好，不错的善意，我收下了。”
无聊的感谢、牛犊的傲慢、猪崽的行为。
“那么，就请你为了我，再对你父亲的那份预言占卜一次吧。”
我憧憬那份美丽，因此选择了盲从。
「你将在人生最无趣的时候，遇上那位重要之人。」
“嗯，不错，很优秀。”
“那么之后呢？所谓具体的时间？”
“我对你的父亲报以信任，所以在如此等待着。呵呵、每一天、每一日每一时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情难自禁地想着——”
“那个人怎么还不出现在我眼前呢？”
若是见到了、若是能见到……
……就把那个人杀死。
以物易物，这是最公平的交易。
>>>
“……uya！”
我蹲下了身，然后直接坐在了地上。
——左脚的小拇指、撞到桌角了。
这是十分难以形容的疼痛，以至于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五条君被我发出的声音吸引了，趴在沙发上向我探头，接着飞速从沙发上窜下，来到我身边。
“怎么回事？”
他有些紧张地看了我一眼，了解了真相后又颇感无语，年轻人很有活力，思维转的也很快，他看起来兴致勃勃，似乎打算去挑战一下桌角。
“不，悟君，”我拉住他的衣服，用经验劝告道，“不可以，这是不一样的。”
“只有当你没做准备的时候，生活的毒打（小指撞桌角）才具有真正威力。”
五条君将信将疑地望了我一眼，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把一件小事上升到如此，但我只是毫不犹豫地抓紧了他。
“是真的，虽然我不怎么经历，但是相信我吧，五条君，我听多了、也见多了哟。”
“？为什么用哟。”
“自然是因为听起来更有前辈的感觉，安心感赛高。”
他当机立断地嘲笑了我一声，抱我回沙发上，一会后又没忍住，过来亲我的眼泪。
……像头小犬、悟好可爱。
“有那么痛吗？”
“有哦，”我伸出手抱紧他，缩在他的怀里和他讲话，“我很怕疼的。”
他陷入了若有所思的沉默中，总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我又听不到他心里的声音了——仰起头正想看他，我就听见五条君接着说。
“帮你把咒式解除吧。”
？
“缺钱的话，我养你就好了。”
？？
“为什么？”我脱口而出。
他则毫不犹豫：“你不是怕疼吗。”
我：“…？？”
他：“……”
他：“？？？”
我：“……”
他：“……”
我：“！”
理解他的意思确实花了我一段时间，我在五条君怀里坐直身子，几乎是有些好笑地摸上他的头发，一下一下地顺着。
“那个不会痛的。”我说，“而且也解除不掉。”
五条君的态度十分自信，言语中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冲劲。
“不试试怎么知道？”
“试过了，但和身体锁上了，想解除的话至少也得等我死掉才有可能的。”
他啧了一声，不太高兴地环紧我。
……听不见。什么也听不见。怀抱也紧得过分、他在生气吗？
电话铃声在这时突然响起，心情不佳的五条君一本正经地并紧双腿，我顺流而下，跑去接电话了。
管家询问我的出行，问我今日约会是否要备车，我转头看了一眼五条君，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底气不足。
“……不必。”我说。
想和五条君一起赖在家里。
冬天就该哪也不去，呆在温暖热乎又安心的地方。
挂掉电话后、大概是因为社畜人的刺激，我想起了另一件事。
“五条君，”我问，“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上的术式的？”
他沉默了一会，先是用难以置信的“挑眉”看了我一眼，随后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露出了莫非如此的表情。
大概吧，隔着那个墨镜总是很难看清楚。
五条君：“……都副、不是，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业——专、专门学校？”
我：“？”
他：“…京都府立专校？”
我：“？？”
我：“技校？”
刚才是说专业学校、那就是技校了吧？为什么说得那么复杂？
我：“是五条君就读的学校吗？”
倒是看不出来五条君是读技校的…一开始还以为是哪路明星，不、等等，五条君、现在脸上那表情该不会是在想着要怎么瞒我……？
“我看见的。”
短暂的沉默后，他突然从心虚变成坦荡，用理所应当的态度这么回我道。
因为他的态度很理直气壮、很嚣张、显得好像我不懂的话会很奇怪，所以我假装懂了一样地点了点头，说悟君和我真是天生一对。
五条君对我的态度十分满意，他点点头，用比方才更嚣张更理直气壮的态度叫我过去，还问我我们到底有哪里天生一对。
从见面开始就超喜欢被夸奖的五条君，现在好像连不存在的尾巴都竖起来了。
……但思考了片刻，我觉得他恐怕还是比较适合独自美丽。
是的，我们不能叫天生一对，因为他太奇怪了。
五条君听闻此言恼羞成怒，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追杀我至厨房。
他真的太奇怪了，这场追杀战简直就是猫耍老鼠——老鼠当然是我——追到一半的时候、他就连生气的样子也不装了，DK气十足地挥着他的云朵抱枕，一边配合着我的速度一边用没有任何威胁力的东西威胁我。
我懒。
不想跑步，也不想走路，就干脆躲了起来。
倘若说五条君愿意像之前一样和我贴贴的话，那我还是会努力往他那边走两步的，但他这副趾高气扬追击我的样子就显得投降的我很鶸，只能被弟弟辈分的小孩子追着打。
虽然我现在确实很弱，但我不想咽下这口委屈的气。
——五条君就是很奇怪嘛，哪里说错了。
柜门一扇扇地被打开，他的脚步声也一点点接近，我缩在光照不到的暗处里，跟着他开柜门的动作往旁边爬，感谢我的厨房一向空空如也，否则我一定会被堵死。
结果不知不觉就爬到了尽头，中途甚至还转过两个弯，离我最近的那一扇也被打开，下一扇就是无处可躲的我了。
短暂的停滞之后，我迷茫地睁开眼，五条君坐在地上，离我有一段距离，他从方才打开的那扇柜门边外望我，不知道看了多久。
“你爬的都比跑的快。”
见我注意到了他，五条君嘴上不停，一边笑我一边跟着钻进来，他手动合上柜门，和我一块呆在半亮不黑的柜子里。
人类的温度抚上我的手，我下意识地要后退，却撞上柜门，于是整个人又被他一只手拉过去。
“我哪里奇怪了，嗯~？”
他在故意用拖长的尾音勾引我。
我没有大意，坚不可摧地抵抗住了，随后我推开柜门，勇敢地蹿了出去，眼前口字形厨房下方的柜门通通大开，仅只剩下五条君身前的那一处尚得一丝安宁。
……在逃跑和逃走间稍微犹豫了片刻，最后我放弃了，因为躲在柜子里的五条君说他会抱我过去。
他自信满满地从柜子里钻出来，像是摸清了我的底线一般的要我主动过去贴他。
DK这种生物真是幼稚，我当即就贴了过去。
五条君抱起我颠了两下，听到了、他在借机称重——
“不是一百二，”我立刻反驳，“是一百一十四斤。”
“……不是有说左右嘛。”
“六斤都可以四舍五入了，怎么能算左右。”
他又连颠了我好几下，这很过分、我用手揽住他的脖子，警告他说如果他再这样做我就要反抗了。
“怎么反？”他兴致勃勃。
我：“…………”
糟糕、有被为难到。
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威胁他的。
思考了一会，我犹豫着说。
“…杀、杀了你哦？”
……五条君从厨房一路笑进了卧室，这是对我的极大挑衅。
他居然还嫌弃我爬的姿势不够标准。
“生气了？”
“生气了。”
悟一直在笑，都没停下来过的。
“噗…行，睡衣在哪？衣服都给你爬灰了。”
“右边衣柜里。”
“……唔哇、这件怎么样？”
“不要。”
“这件？”
“不要。”
“？你都没看。”
“都不要，你拿的就是不要。”
五条君闻言直接一把把我冬季的睡衣抱入怀中，转头无辜又得意地看我：“那你现在不就没衣服穿了吗。”
我被他可爱的无耻行为震惊了。
我：“你下作。”
要不是怕弄脏床，我绝对不会搭理他，哪里还这么老实地坐在床头——早就闷进被窝里睡觉去了，谁管这世界上有没有惹人嫌的五条君啊，我今天都没有午睡呢。
“真的生气啦？”
“……是真的生气了的。”
他重新挑了一件秋装的白睡裙，绕回我身边。
“再说一遍，要不要？”
“不要。”
“我在你眼里不可爱了？”他反问。
“……可爱，悟很可爱，悟一直都很可爱，但是我生气了，所以再可爱都很讨厌。”
“那难道我这么快就没有迷住你让你消气的魅力了？？”
“消气了就有了，”我闷闷地说，“劝你现在不要不知好歹。”
“我是在给你逃生的机会。”
他趴在我床上笑，不知道哪里的笑点被戳中了，笑得超级大声，五条君笑完后又从床上翻滚着过来，拽我的衣角，毫无改错之意地叫我负责。
“我都快痛死了，”他轻拍着自己的脸，朝我说，“你不打算负责吗？”
真是下作。
我想着，伸出手去帮他揉他笑痛的肚子。
“……还痛吗？”
“你再多揉会。”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总而言之，合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