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缘》》何何何年

9、第八章

　　洛楚扬御着剑在这坡上搜寻着，本就心急如焚，偏偏还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打着，暗叹一声靠。背后突然响起一声‘子清，停下’，洛楚扬背一挺，回头一看，洛楚尧正踏着荆楚剑，剑眉星目，衣袂翻飞，神情严肃地跟在他的身后。
　　“何时紧急召剑？”
　　洛楚扬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焦急地道：“初一滚下断崖坡，我来回找了数趟，均寻不见他。”
　　洛楚尧闻言心下一沉，绷紧下颌，“莫慌，云门断崖坡边缘一段师祖设了结界，初一落不到断崖内。”
　　言语一顿，又道：“我寻下处，你寻上处。”
　　洛楚扬略微安心，与其眼神一对视，随即散开。
　　洛楚尧结束出山任务，刚回到云门，底下小师弟便偷偷摸摸地来禀报，说是看到洛楚扬房内闪出一道碧光，带着凌厉的剑气，往后山飞去，也不知是否看花了眼。云门境内不可御剑飞行，更别说带着如此凌厉的杀气，召剑飞出，子清虽略不靠谱，却也规规矩矩地守着门规。他又仔细询问了云门今日有何异常，得到的答案却一切如旧，各位师尊也在位。思来想去，洛楚尧还是决定自己前来探察一番情况，却没想到竟是初一出了事。
　　他担心着初一，心下却也担心着洛楚尧。五年前，那时初一才十岁子清也才十三岁，偷偷摸摸带着初一来后山云河摸鱼。却不想刚下过雨的云河水流湍急，两人脚下一滑，双双掉进河中。情急下初一和子清握住飘来的浮木，可一根短浮木又怎么承受地住两人的重量。初一放了手的瞬间，立即被湍急的水流冲了出去，不一会儿便没有了人影。可当时云门的众弟子都在操练，任子清怎样焦急地呼救，都无人应答。亏得望苍君外出归来，途径后山寻桃花，望见在河里浮沉的人影，初一才能得救。
　　即便如此，昏迷的初一被望苍师叔抱回后还是大病了一场，七天七夜中神智浑浑噩噩，不断地高烧，险些没命，把云门上下都吓坏了。他和楚涵在房里轮番守着，师尊和师祖也时不时来看看阿一，但总是眉心紧锁。而子清在祠堂受完罚，便呆坐在初一房外，任由谁劝都拉不走，也不肯进食，直到七天后初一苏醒才松下一口气，敢进北院看一眼初一，吃一口饭。俩人都是煞白的小脸，初一病了一场，子清也跟着病了一场。
　　等到二人都康复了，子清虽然照常带着初一插科打诨，摸鱼打鸟，但却从不让他干任何危险的事情，高处自己爬，云河自己下。可是不久后，初一被查出神智有损，三魂七魄有缺，一生可能都只是六岁小儿时，子清虽未说，可他能感觉到，楚扬将所有事情拦在自己身上，觉得定是自己的过错，阿一才会如此，觉得自己亏欠阿一。
　　其实初一的病大概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他劝解了楚扬几次，却都没什么效果。从此以后，子清便对初一更好了，时时事事都想着他，念着他，不准任何人欺负他，出山归来也是第一个跑回来看他。
　　可是这回初一出事又是在他身旁，子清定是又要和自己过不去了。洛楚尧叹了口气，初一这厮福大命大，现在又恢复了神智，这回定也不会出事的。刚思及此，他耳边就突然传来了飘荡的几个字。
　　“洛…清…扬”
　　洛清扬？洛楚扬！是初一的声音！楚尧的面露喜色，他就知道初一定不会出事，立刻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行而去。但是随着离初一的距离越近，他的声音也就越清晰，楚尧脸上的喜色也就愈发暗沉。
　　“王…八…蛋”
　　“你…大…爷…老…子…”
　　听到这最后一句楚尧踏着剑，顿时就想掉转回头，让这厮在这断崖坡再呆上个几日。楚尧觉得自己带他下山的次数还是过多了，竟学会了骂人，回去定得罚抄几遍门规，好好学学规矩。
　　“洛初一！”
　　楚尧停在秃地上的半空，看着扒拉着松树上的初一，沉声道。
　　初一吓得一惊，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抬眼望去竟然看到了楚尧的身影。他不由得确认几番，这臭脸果然是他的大师兄！大喜之下，扬眉高呼：“大师兄！你怎么会在这！”
　　“来救你的小命”
　　楚尧的声音毫无感情，可此刻在初一的耳里却是异常地悦耳动听，这可是救命的声音啊，多么美妙。初一嬉笑地望着洛楚尧御剑缓缓降下，心下感叹，啧啧啧，这英俊潇洒的身影，肃杀波涛的剑气，也只有我们无寄师兄才能拥有了。
　　初一嘿嘿一笑，显得有些许滑稽，“师兄。”
　　“把手给我”
　　楚尧踏在剑上，停在初一旁边，看着他通白的校服满是泥泞，束发也变得歪歪斜斜，笑意盈盈的脸上挂着几道刮痕，眼睛肿了，嘴巴还破了，向外渗着血，心里不由塞满了酸涩，早就没了要罚他抄写门规的心思，声音也柔和下来。看这小子以后还敢乱跑！
　　“你等一等！我腿有些麻了。”
　　初一有些不好意思地张口，又将那朵白花小心地揣进怀里，轻拍了两下，确保无疑后，慢慢地放松了腿上的力度，随后握住楚尧的手。楚尧手上一提，初一就被带到了剑气上，剑虽窄，剑气波动的范围却颇大，也算站得住。但初一还是惊呼了一声，楚尧睨了他一眼，道：“你还知道怕！”
　　初一浑身有些虚软，扒拉着树的时候注意力都在使劲上了，一放松下来浑身的痛意都袭上神经。他从小最怕疼了。
　　初一白了脸，道：“师兄等会儿飞慢点，我怕扒拉不住你的腿。”
　　眉心紧拧，楚尧蹲下身来，“上来。”
　　初一一瞧，软趴趴地便趴上他的背去，像小时候那样围住楚尧的脖子。说起来，师兄有好久没有背过他了吧，起码有两年了。
　　初一开口道：“三师兄呢？”
　　楚尧心疼道：“子清在断崖坡上处寻你，我在下处寻你。”
　　似乎想到什么，初一又道：“他定又十分着急自责了吧？”
　　想到刚刚楚扬的神色，楚尧低声嗯了一声，便紧紧护住初一往洛楚扬的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