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缘》》何何何年

4、第三章

　　这茶也喝了，书也听了，糕点也买了，洛楚尧将东西放进乾坤袋里，提起初一便御剑往烟云山飞去。初一抱着洛楚尧的大腿，一脸闷闷不乐甚至还有些挫败之感。
　　“唉”，初一叹了一口气，惹来洛楚尧一睨眼，初一就像一只猫一样扒拉着自己的大腿，他往前动了动腿，初一神色慌忙的赶忙也往前挪了挪。别说他那么没出息，这可是高空御剑，白绵绵的云朵就从身边飘过，自己要是一个不抓紧，掉下去可就完了，初一抬眼，“师兄，你是不是要谋害你的亲师弟。”
　　又是三道线飞过，洛楚尧不说话，默默提了速，他感觉到腿上扒拉着的人劲儿更大了些。
　　初一又叹了一口气。
　　“再叹气，我就把你踢下去。”
　　初一一脸泄气，他一想到茶馆里的绸扇姑娘碧玉清秀、乖巧可人的模样就难过。烟云镇上，他和师兄打包好了茶叶和糕点，拎着剑，正准备回云门的时候，就听见身后一声清脆的‘公子，请留步’，他当时就感应到了定是茶馆那绸扇姑娘追他到大街上来了。他立马拉着师兄回头，果不其然就是那位姑娘！他一脸笑眯眯地询问姑娘何事，正等着姑娘向他表达爱意，他还在惆怅该怎么拒绝，却没想到那绸扇姑娘竟径直往他那面无表情的大师兄走了过去，还将自己的簪子拿下，说是要送与他。而他那师兄面对那么可人的姑娘虽说也微红了脸，却只是谢过好意，未接簪子，就拖着他走了。
　　我的个天爷啊，毫无天理，初一一憋嘴，“师兄，你说我明明如此英俊潇洒，如此玉树临风，她咋就喜欢你呢？”
　　此刻的洛楚尧是真想将初一从剑上踢下去，“那只能证明那姑娘很有眼光，一眼就戳破了你的华而不实。”
　　一箭双雕，一句话即夸了自己又嘲讽了他，若不是在天上，初一想为师兄鼓掌，嘿嘿嘿便笑出了声，又转念一想，这明明就是在损他，他干嘛笑那么开心，话锋又一转，“看着那个绸扇姑娘伤心的样子，我都心疼了，师兄以后不要那么冷漠，你这样迟早孤独终老。”
　　“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洛楚尧冷漠至极。
　　初一突然想起来，好像每次和师兄出门，妹子都只和师兄表白，他顿时便窒息的难过，以后不和他一起出来了，要出来就和三师兄出来，不，还是二师姐比较好，这样没有男性在身边，自己就是最夺目的那一个。
　　“你若是不和我出来，就只能是一个六岁小儿。”
　　洛楚尧好似初一心里的蛔虫，一张口就知道初一在想什么。可他这话也对，他要是和别的师兄师姐出来，定要装作六岁小儿，哪有现在如此潇洒自在，自己神智恢复还是少些人知道的好。这么一想，初一又迎来了一波新的窒息难过。
　　要问他为什么偏偏就告诉了洛楚尧这个消息，初一也非常无奈。那日他在洛楚尧面前还是装作岁小儿的心智，要他带他到烟云镇上吃红烧肉。他缠着洛楚尧许久，洛楚尧才勉强答应，偷摸着带着他下了山。一顿酒足饭饱，洛楚尧说是外出买些桂云糕点，让他乖乖在酒楼二层包房接着吃些点心等他，哪知他一去便是一个时辰，这买糕点半个时辰也就足够了，他心下奇怪交代了小二后只得外出寻他，却没想到他这师兄被烟花楼给缠住了。这烟花楼是个什么地方，寻花问柳的地界。他在远处看到洛楚尧被一群袒胸露乳的姑娘围住了，他这师兄黑红着脸，被人推搡调戏着，面对着一群姑娘又动不得武，只得傻呆呆地站着。他装着傻过去找他，要他带他回云门，那些个姑娘却反咬说是他这师兄没给钱，要留下来做一夜的苦力，让他也留下来当小苦力。洛楚尧彻底黑了脸，迈着步子拉着他就往前走，却不想前面又多了几位姑娘，周围也围起来人群，看没给嫖资的热闹。他知道这些姑娘定是看上自家这英俊的师兄了，这种情况下师兄的话自然没人信，他瞧着天色已晚，怕赶不上云门宵禁，无奈只能暴露，张口质问这些个姑娘，他师兄几时做客他们这儿烟花楼，又点了哪位姑娘，做了什么事，最后还拉了酒楼的店小二和糕点店的老板作时间证人，才得以脱身。
　　他如今想起师兄看见他侃侃而谈的那个呆若木鸡的样子就想大笑一番，想不到他是如此聪颖机智吧！
　　“傻笑什么，到了”
　　洛楚尧踢了踢依旧蹲在他身边的初一，他们落在距离云门近三分之一路程的山路，按照云门的规矩从这起剩下的路得靠着腿走上去，洛楚尧将手里的荆楚剑收好，又将脚下的初一提溜起来，便往山上走去。
　　初一被人提着衣领，软趴趴地迈着步子，“师兄，你说这剩下的路为什么不能御剑飞上去呢？还有三分之一的路呢，用腿多累啊。”
　　洛楚尧面无表情，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初一只得快步划动起来，“懒死你得了。”
　　洛楚尧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道，“我们毕竟是炼道修魂一途，这是师门对上苍的敬重，对术法仙道的敬重。”
　　“如此？走两步路就可以敬重了？”初一莫名地挠挠头，显然是感觉这个规矩有些可笑，“这敬重应是心中坐，若心不敬，走两步又有何用？”
　　“若连走两步都不愿，又如何谈敬重，又如何能上云门习术法。”
　　初一被洛楚尧冷语一噎，觉得他的话有些道理，又没有道理，不由开始沉思，这走路与敬重到底有劳什子关系。就如‘佛在心中坐，吃酒吃肉又何妨’与‘禁酒禁肉都不愿，又何谈佛在心中坐’的观点一般，二者看似冲突，实又都有些道理。初一眨巴眨巴眼睛，一时也找不到回他的话。
　　难得见到初一安静思考的模样，洛楚尧放慢了脚步，两人一路无言，在黑浚浚的山间荡着荡着终于是在宵禁前赶回了云门。
　　洛楚尧对着恭敬地喊着师兄的守门弟子点了点头，又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小袋的桂云糕点递给他们，叮嘱他们，守门这活颇累，晚间饿了可以拿着糕点解解乏。
　　守门弟子见到这桂云糕点早就亮了眼，道谢完，慌忙取下，恭敬的护在怀里，开心的不得了，今日轮到守门也太幸福了些！见到一旁的初一，想着大师兄会下山买糕点定是初一的功劳，就对站在一旁眯瞪眼的初一抱了个满怀，其中一个守门弟子拿出袖里的一个自制的弹弓放到初一手里，道：“初一这是前几日答应送你的弹弓，今日刚做好，到处都找不到你，原是和大师兄外出了。”
　　初一看到手里的弹弓，一扫眯瞪，咧嘴便像个孩童一般笑了起来，“初一最喜欢城城哥了！”说完就拿着弹弓眯眼隔空弹射起来，嘴里还发出咻咻的声音，欢喜得不得了。
　　洛城见初一如此喜欢，便安下心，也开心的笑了起来，摸了摸他的头，道：“初一喜欢就好，若是坏了，城城哥再给初一做一把。”
　　一旁的洛楚尧黑着脸，心里也实在佩服初一这装傻的本事，便开口，“初一，还不要谢谢洛城师弟。”
　　听到洛楚尧的话，初一立刻不再乱动弹，将弹弓小心翼翼地插在腰带上，双手抱拳，有些别扭却又恭敬地作揖，道：“初一谢谢城城哥的弹弓”。
　　洛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初一真乖。”这洛城其实与初一一般大，且初一是云门宗家本系弟子，又是已故悠行君的独门弟子，余下的人应当称其一句四师兄的。只不过初一是六岁小儿的心智，云门的师兄弟都将其看作疼惜的小孩，久而久之就都省去了四师兄的称呼，一声‘初一’叫的也颇为宠溺。
　　初一将眼神瞟向一旁的洛楚尧，小心翼翼地瞅着，好似在等洛楚尧发号。洛楚尧自然注意到了这个贼眼神，无奈道，“乖。”
　　初一一瞬又嬉笑起来，潇洒地拔出弹弓，珍惜的把玩着。
　　洛楚尧真想一掌拍死他，若是从前，他肯定觉得初一懂礼节又可爱，可如今这小子简直鸡贼。嘱咐了守门弟子几句，他便拖着装傻充愣的初一回了落云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