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缘》》何何何年

31、第二十九章

　　第二日一早，整个齐府都被几声通天巨响惊醒，府里的丫头婆子被吓破了胆子，后院的各处都能听见隐逸的哭声。
　　初一也是被吓得一个骨碌便从地铺上爬起来，冲去查看阿若的情况，见到阿若仍然无恙的躺在床上，方才定下心来。
　　“怎么回事？”
　　洛佀拄着拐，匆匆地从门外踏进来，道：“小阿一莫怕，昨日无寄君和子清君为齐府设下的封界似乎出了些问题，现下已经赶去异动处查看了，洛城则去查看府里各院人的情况了。”
　　初一道：“异动？”
　　初一话都还没有说完，天空中便又传来了两声‘轰轰’巨响，这回整个地面都跟着巨响颤了几颤，桌上的茶碗也乒铃乓啷的响着，初一立刻回身护住阿若。等到一切都平稳下来，才小心直起身来。
　　洛佀一手拄拐，一手持着剑，护在初一身前，沉声道：“好像是有人攻界！”
　　初一眼中一凌，这城中什么人能破楚尧和楚扬二人的界，还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思忖片刻，如此坐以待毙，不知道外界情况，倒不如出去一探究竟。他道：“佀大，我出去探探情况便回来，你护好自己和阿若。”
　　洛佀摇头，道：“不，阿一你还小又没有灵力，和小阿若乖乖呆在这，洛佀哥出去看看就回来。”
　　闻言，初一一愣，我还小？
　　“佀大！我不是只比你和洛城小两个月吗？而且你腿伤了行动不便，我跑得快又有无寄师兄的灵气护体，定能安全回来的。”
　　洛佀‘啊’了一声，又呆滞地思考了以下，似乎觉的初一说的话有道理，这才点头道：“好像是哦。”
　　初一苦笑,随即走出阿若这落魄的小院子,又回到了齐府那个雕栏玉砌的院子里。在一众白晃晃的夜明珠中挑了一个大小适宜的珠子，揣在怀里就往前庭走去。穿过来时的那条长廊，打斗的声音越发的清晰，初一猫着身子，将夜明珠裹在袖子里，只让其透出一点点的光照亮前面的路。
　　‘嘭’的一声，他猛地脚下一歪，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初一大着胆子，摸到前庭，躲在石碑之后，祈祷着，邪祟什么的可千万别这个时候出现。
　　蓦地，眼前闪过一道翠光，他心下一惊，身子迅速往后一闪才堪堪避过这道杀气十足的剑气。
　　“这剑气…莫不是楚扬的碧柔吧？”
　　初一喘着气，又趴了出来，往上瞧去，果然瞧见楚扬停在半空中，墨发翻飞，手擎着碧柔剑，眼神凌厉的望着一个方向大声喝道：“来者何人？”
　　那人并未作答，只见两道黑影向楚扬飞驰而去，楚扬手舞碧柔，剑里开花，听到锵锵两声便将黑影挡了回去。
　　洛璟元眼中露着怒火，踏空飞上，脸上的血痕渗出血来，“有种就站出来，躲躲藏藏的算什么本事！”
　　竟然将洛璟元的脸伤着了！要知道这厮最爱惜他的脸了，平日里被蚊子咬了个小红包都要叫唤个半晌的，无论是谁，这梁子算是结下了。不过竟然能在两人联手之下把洛璟元给伤了，来人着实不简单。
　　初一将袖中的夜明珠裹紧，这黑洞洞的煞气漩涡之下，要是突然冒出个亮堂的东西来，他还不得成为众矢之的，想着他又将夜明珠往里塞了塞。
　　“楚尧和六六去哪里了？”
　　正当初一四下寻找楚尧的时候，头顶上炸裂一声，雷火电光四射，将整个天空照得恍若白昼，吓得他又忙不迭地缩回石碑之下。
　　楚尧咬牙，“竟是雷火？可是司音门的人！？”
　　司音门？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这司音门也叫暗门，其辖地在中原，擅长的是暗器，以银针、短刀与雷火为主要的暗器，因为历届家主都是女的，所以家主一脉的女性还会被传授长绸秘技。他们喜欢藏匿在隐蔽之处，擅长猎物于无形，世人都在通传比起邪祟和老鼠更喜欢黑色的就是司音门。
　　司音门的人大多数都罩着黑披风，穿得也是黑校服，每逢修会，他们就如同黑云一般黑黢黢飘进来，成为大会中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因为他们怎么看都与其他仙气凌然，端方雅正的修仙世家们不是一条路子，所以只要他们一进场，气压都会都低不少。
　　不过，这也不影响现场爬墙追星的百姓们，特别是那些小姑娘一看到暗门中的冷脸男修们都要尖叫个三声，仿佛自己下一刻就要上演霸道男修爱上我的故事。
　　初一向上望去，又探了探四周，暗自庆幸自己还好是躲在封界之内，不然冷不防一个回头，那攻界之人就躲在自己边上，可就真是撞大运了。
　　“呵！”
　　黑暗处传来一声冰冷的嗤笑声，楚扬双目幽深，身子一侧，将洛璟元挡在身后，左手一翻，碧柔泛着碧光嗡嗡啸着。
　　“既然知晓司音门，就把人给我交出来！”
　　楚扬前方的暗处慢慢地踏出一个人影，身着黑衣，面带银色的狼纹面具，面具下的一双眼睛漆黑阴鹜，冒着阴测的杀意。
　　闻言，楚扬冷笑，“坏我云门封界，倒是不分青红皂白地和我要起人了！我还要问你要人呢！将我师弟还来！”
　　初一心间一惊，师弟？难道是六六？眼睛立马四下探去。
　　楚扬单手捏决，霎时间狂风骤起，吹的天地簌簌作响，还没等初一反应过来，‘嘭’的一声，骤然出现的飓风便已经猛然打在那人身上，八方高速旋转的卷风之间现显出吓人的电光。
　　初一手心微汗，仔细观察着被卷风重击的黑衣人，这就结束了？初一不由得眯起了眼，瞧着电光闪烁的中心点。
　　片刻过后，初一眼底微沉，暗道不对，刚要出声，便见一道黑色长影突破卷风的围攻，朝着楚扬和洛璟元所在之处猛然攻去。
　　楚扬目光犀利，暗道有意思，就在众人都以为黑影都朝着楚扬去的时候，黑影一转想这洛璟元直擒而去。
　　初一大呼道：“璟元，下面！”
　　闻言，洛璟元眉心一跳，迅速翻身，挥起手中的长元剑，对着下方向自己袭来的黑影便是一剑。那黑影如绸缎一般被断出一节，却猛然发力向着洛璟元袭去，对着他的身侧便是猛烈一击。楚扬眼神一凌，立马拉住被击飞的洛璟元，往回一甩，舞着碧柔便与黑影缠斗起来。
　　在下方的初一瞧准了被甩飞回封界中来的洛璟元，抽出缚仙索，将缚线索的一头朝着洛璟元掉落的方向一抛，那缚仙索就缠绕在了洛璟元的身上，手下再用力一拉，洛璟元便朝着他的方向横飞了过来。
　　就在初一还在思考该如何将洛璟元安然接住不至于摔得太惨时，长元剑似乎感受到了自家主人有危险，剑身绕起紫色的剑气，架着自家主人安稳地落在初一藏身的石碑之处。
　　初一忙接过洛璟元，将他拉到石碑之后，又欣赏地瞧着长元剑，低声道：“你小子，干得不错啊！璟元一日三擦你，待你若珍宝，不亏！”长元剑似是回应一般，又亮了一下，然后才乖乖地躺在初一的身边。
　　初一查看了一下洛璟元的伤势，确定他没有大碍后，便拖着他换了一个藏身的阵地，然后才拿起长元剑以作护身之用。虽然他无法用灵力催使剑，但普通的剑道他还是不错的。毕竟是致远师尊和无寄君共同调教出来的剑术，来个近身战，他也不会逊色到哪里去。
　　楚尧还在与那黑影缠斗，剑花翻飞，碧光和黑影交缠又分开又交缠，楚扬似乎打到了兴头上，连归来剑都跟着主人在低吟着。蓦然间几道光影闪过，黑影被碎成几节，落下空去，楚扬扬着眼，灵力外现，擎着归来形成一道剑光，朝着八方卷风处刺去。
　　此时，被困在其中的黑衣人似乎也积蓄够了灵力，电光之间黑影四窜破风而出，打得八方卷风四散而去。黑衣人周遭黑色长绸翻飞，形成了一个防御的屏障，他袖中滑出长剑，由长绸带着，也朝着楚扬的方向疾飞而去。
　　就在两人即将交锋的瞬间，一道银白相间的光由下而上劈入两人的剑锋之中，‘锵’地一声巨响，楚扬和那黑衣人被震地后退三尺，初一躲在下处捂着洛璟元的耳朵，脑壳被震地嗡嗡直响。
　　接着，只见那道银白相间的光化作一把长剑和一把白色的斧翻飞而出，突然出现在上空的两个身影，长臂一探，便各自将长剑和白斧牢牢地握在手中，脚下凌空一踏，又将手中剑斧一挥，一个回身就挡住了又要提剑进攻的两人。
　　初一稳下心神，定睛一瞧，来人是楚尧和一名穿白衣锦服的男子。挡住楚扬的自然是楚尧，而挡住面具男的是那名男子。
　　看这人用的是斧，修门当中以斧为器的只有长白叶家，莫不是叶家的人？
　　接着，那面具男似乎看清了挡在自己身前之人，单手迅速一扯，便将带着利剑的黑色长绸收回袖中，身子又往前一跃，手握着那把杀气腾腾的长剑便站到了华服男子的身前。
　　那白色锦衣的男子回过身，看着楚扬二人，忙道：“二位，是误会。”
　　楚尧踏上荆楚剑，也沉声道：“子清，先停手，是误会。”
　　闻言，楚扬仰着下巴，眼底微红，手里的归来剑翠色电光缠绕，“误会？他掳走六六，伤了璟元，这可真是好大一个误会！”
　　白色锦衣的男子连忙上前，歉声道：“子清兄，十分抱歉，在下的朋友以为我被贼人所掳，一时性急才会出手伤人。”
　　楚扬哼气一声，“呵，别和我近乎。你的命便是命，我师弟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白衣男子被如此对待，站在他身后的面具男袖中立马献出一抹黑绸，带着隐隐的杀气。见状，白衣男子连忙挡住他，收起自己手中的白斧，随即道：“寒音，这是云门的无寄兄与子清兄，我小时候与你提过的。”
　　楚尧则开口道：“子清，你还没有看出他是谁吗？”
　　楚扬眼底的红色稍稍褪去，听见楚尧的话，原本冷沉的双眼打量起了眼前拘着手，带着温润笑意的男子。
　　良久过后，楚扬睁大眼睛，唔了一声，惊道：“你…”
　　白衣男子眼中笑意更大了，慢声道：“看来在下与子清君的友情薄如蝉翼啊。”
　　楚扬咧嘴，腿下一跃，便和白衣男子来了一个热烈的熊抱，“叶思量！你小子什么时候被放出家门的！”
　　叶思量道：“我又不是牲畜，什么叫被放出家门啊？”
　　就在两人还在寒暄的时候，叶思量身后幽幽地响起了一声“哥…”。叶思量这才反应过来，他和楚扬两人间的还抱着呢，遂道：“子清兄，再抱下去，我都怕是要窒息了。”
　　楚扬一愣，哈哈一笑，放了手，道：“五年了！连你的一个影子都未曾见到！烈瑶君来参加修会也只道你在养身体，不宜出门，现下身子如何了？”
　　叶思量笑道：“若是不好，家父又怎可让我出门。”
　　楚扬道：“哈哈哈，那倒也是！烈瑶君那个儿子控，自然不肯的。”
　　叶思量哑然失笑，道：“无寄兄，子清兄这嘴还是和五年前一样没个正形啊。”
　　楚尧点头，五年前叶思量在云门修学那会儿，楚扬就因为成天吊儿郎当，没个正形挨罚最多，而且每次挨罚后就鬼哭狼嚎。
　　楚扬清了清嗓子，对着面具男道：“我们俩也算不打不相识了，我师弟六六呢？”
　　六六听到巨响后第一时间便赶往破阵之处，他和璟元紧随其后，楚尧则是去查看昨日布下的阵法的异动之处，可等他和璟元听到兵刃相接的声音赶到之后，却不见六六踪影，还未来得及寻找，就被四下而来的银针夹击，接着就和这面具男缠斗了起来。
　　闻言，面具男摇头，并未说话。
　　楚扬正欲发作时，楚尧道：“六六已经被我和思量送回后院了。”
　　楚扬皱眉道：“后院？”
　　叶思量道：“嗯，我们本是途径此地，见此处有异，便想进城看看。入城后见此番景象，就一路探察源头，刚寻到齐府，却没想到一阵邪风四起，将我吸入了阵中。当我醒来时，就发现与六六一起躺在你们布阵之处，我见他昏迷不醒，手上还带着伤，四下探察了一番，恰好遇到了前来查看阵法的无寄君，便于他一同将六六送回后院了。”
　　楚扬道：“如此，怪不得他不分青红皂白地便上来要人。”
　　楚尧问道：“璟元如何了？”
　　楚扬不语，冷笑一声。正在下方竖着耳朵，努力地偷听的初一，蓦然间一颤，察觉到危险的来临，立马回身抄起洛璟元就想跑。
　　“洛初一，跑哪儿去？”
　　初一身子一僵，果然是两条腿的跑不过御剑的，他回过身，身后赫然站着楚尧和楚扬两尊大佛，叶思量和面具男也缓缓地御剑落下。他眯眼笑道：“这不，想带璟元回去躺着吗…”
　　楚尧道：“临行前，我怎么说的？”
　　初一瘪嘴，“万事都要听师兄的。”
　　他抬起眼，楚尧那双‘凌厉’的眼里分明写着‘回去罚抄门规一百遍’几个大字。他又求救的瞧向了一旁的楚扬，可楚扬却将头转向一边，打定主意不帮他。
　　初一一把鼻涕一把泪，委屈道：“你们在这打的砰砰响，后院的封界再牢固也都被吓地快乱成一锅粥了。城城哥和佀大又有伤在身，只得我来查看一下情况。”
　　话毕，他又忙不迭补充道：“我这也不算偷溜出来。”
　　虽然，来得过程有些鬼鬼祟祟地…
　　叶思量瞧着眼前背着人的人儿，身量清瘦，活泼灵动，一双清澈十分的瑞风眼甚是熟悉，出声道：“小…阿一？”
　　初一眼前一亮，救命的来了。
　　他扬起嘴角，“思量君，是我！你的天下第一小胖球儿！”
　　初一话音刚落，这厢叶思量便笑出声来，这嘴巴甜得不像话的人的确是小初一，悦声道：“如今的阿一可不是小胖球儿了。”
　　各大世家有个传统，就是每隔几年都会送一些弟子去一个门派修习一番，比如说今年去的是千秋派，明年去的就是风离门，意在学习学习别家的长处，同时也找找别家的短处。
　　而云门是几大修仙世家里最为悠久的一派，因此心法、术法等都是历代积累下的集大成者，并且云门门风规整肃然，弟子各个雅正清致，因此云门对弟子的教导在世家中来说颇有声誉。再加上有距离飞升临门一脚的寄思师尊坐镇，云门又坐落在灵力最为浓郁的烟云山，故此各大世家每轮到往云门送弟子的时候，往往都会派本宗弟子前去，请云门代为教导，一为修习，二为正身，三为各族联络感情。
　　叶思量，字思量，名浮生，为人温润清雅，是叶家家主的掌中宝。十四岁隐世养身前，便被人送‘翩翩公子美如玉’之称，在粗狂豪爽的长白叶家中出此一人实属难得。
　　遥想五年前，初一还是个胖球的时候，叶思量与千秋派的青阳与归、风离门的风锦霆还有一些其他世家的子弟就一道被家里人送上云门修学。长白叶家与千秋派处北地，分别分管北地的东北部与西北部，北部的人向来豪爽，因此使的兵器也和性子一般颇为豪气，长白叶家以斧功闻名，千秋派的一手好枪法享誉修仙界，塞外的风离门则是鞭术颇为精湛。三家也是沾亲带故的，叶家的烈瑶君与千秋派的前家主是故交，所以叶思量与青阳无忧也是至交好友，风锦霆则称叶思量一声表哥，所以他们三人在云门修习的时候也是同住一间院子。
　　叶思量自幼身体就不好，在云门修学的时候便常常告假在房中休息，再加上吾恩君特意准了他带着从小负责自己饮食的厨子上云门修学，所以他住的院子里总会备着各种各样的好吃的，没有的还有师傅现场做好。初一嘴馋，时常会偷偷溜到他的院子闹他。他也不恼，在初一被楚尧和楚扬抓包的时候会护着他，还会让厨子每日都做些他喜欢的糕点，等到他圆滚滚地来的时候就可以吃，身子虚弱的时候，就让初一陪他看看书、写写字，身子强健些的时候，就会给初一讲讲故事，说说长白的风土人情。
　　风锦霆与初一同岁，又是叶思量的表弟，因为见自家表哥对初一那么好，就觉的初一夺了自家表哥的一部分宠爱，便总是会和他争玩的、吃的东西。那时候的风锦霆一见到初一就和炸了毛似得，初一每次都马上跑到青阳与归的身后躲着。说来也奇怪，风锦霆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青阳与归，后来才知道原是风锦霆小时候跟着母亲回叶家，恰好青阳与归在叶家修学，因为口出狂言，被青阳与归抓着暴揍了一顿，从此便如同耗子见了猫一般，即使两人住在一个院子里也会躲着青阳与归走。每到这个时候，叶思量就在一旁看着，无奈地摇头。
　　那时候他还时常说要将小初一偷回长白去，陪他每日闷在房里读书写字，胖球初一只问，那会有好吃的吗？他便会弯起眼睛道，我们小初一可真是世界第一小胖球儿，只想着吃。
　　可惜两年的修学时间太短了，风锦霆因为耐不住云门清修的寂寞，早就央着他爹将他接走了，青阳与归和叶思量两年一到也就都走了。风锦霆和青阳与归在修会上还能见到过几次，可叶思量因为身体不太好，不常出门，也就都没见过了。现如今初一还会时常想念院里糕点的味道，自己当初那么胖，其中也有思量君的一份功劳。
　　他将洛璟元往上提了提，骄傲道：“不仅不胖了，还变聪明了，是不是？”
　　叶思量道：“阿一自小就聪明伶俐。”
　　楚扬道：“得了吧，思量，你再夸他，他可以尾巴都给你翘到天上去。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致远师尊的哪个土法子生了效，给他招了个油嘴滑舌的神智。”
　　初一道：“哪儿的话！还不是子清师兄教的好！”
　　楚扬一听，嫌弃道：“别，我可没你滑头。”
　　初一道：“小爷这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叶思量笑道：“阿音，你看他们俩是不是一样滑头。”
　　闻言，初一和楚扬都转向了一旁黑洞洞的男人，只见他银狼面具后的眼睛一瞥，便不着痕迹地‘嗯’了一声。
　　楚尧道：“还未问，思量，这位是？”
　　叶思量回神，道：“瞧我这脑子。”
　　他立马拉过身边银狼面具的男人向二人介绍道：“这是司音门的苏寒音，字以承，是家主清悠君之子。”
　　楚尧三人道：“以承君。”
　　苏寒音仰着头，隐在面具下的双眼见楚尧三人并未露惊奇之色，原本生冷的气息倒是柔和了不少，冲着含笑的三人点了点头。
　　早间听门里师兄弟门讲各派故事的时候，就听闻过司音门家族清悠君有一子，只是清悠君也极少提到过这位少主，这位少主从来都没在外露过面，故以鲜少有人见过他。今日倒是被自己见着了，初一暗道，这一遭出门可真是见了不少人，就差千秋的无忧君了。
　　初一露出了自己标准的虎牙，“我刚在下面瞧了许久，以承君的面具可真帅气！”
　　闻言，苏寒音似乎一愣，看了一眼一旁眼中含笑的叶思量，才对着初一不自然地勾了勾嘴角，算是给了个回应。
　　叶思量道：“怎么没听阿一夸我帅气？”
　　初一眼中一亮，又提了提背上死沉的洛璟元，道：“思量君的白斧倒是第一次见。”
　　楚尧道：“你倒是眼睛尖。”
　　初一嘿嘿笑了一声。
　　叶思量将白斧现出，众人眼前一亮，竟是一把白玉斧！那白玉斧的斧刃锋利，玉身状若凝脂，莹润有泽，通体发着银蓝的微光，叶家家纹冰凌花自银色斧柄蔓延至隐隐透着浮云花絮的斧身之上，栩栩如生，精妙至极。
　　叶思量道：“此斧是家父托了匠人所造，于我十六岁生辰的时送的生辰礼。”
　　楚扬道：“可是通南白玉？”
　　叶思量点了点头。
　　楚扬扬眼道：“听闻几年前玉市上出了一大块质地极佳的通南白玉，千家竞买，最后被一人高价竞得，之后便了无音讯，原是被烈瑶君买去造成这白玉斧了。”
　　叶思量腼腆地笑了笑，“前几年也没有什么机会可以用，现在终于可以拿出来见见光了。”
　　楚尧道：“世传通南白玉若造成器，可削铁如泥，看来此言不虚。”
　　闻言，初一多瞧了两眼白玉斧，玉可通人性，是一把价值连城的好灵器。他道：“白玉温润，正好衬的上思量君‘翩翩公子美如玉’之称，叶家主还真是用心良苦。”
　　苏寒音默默地点了点头。
　　叶思量想到十六岁生辰时，自家父亲拿出这把白斧，兴奋地对他说，‘佳玉配君子，好斧配好人，我可算给我儿子打造了一把称心如意的兵器’的模样，便笑道：“阿一聪慧至极，一语便道破家父之意，不过这美如玉的称号思量可承受不起。”
　　初一道：“思量君承受不起，天下便没有几个能承受得起了！”
　　叶思量道：“我们小胖球的嘴还真是从小甜到大，抹了蜜饯都没你甜。”
　　初一道：“我说的是实话，不信你问以承君！”
　　突然被叫到的苏寒音一愣，眼神从叶思量一侧离开，又瞧了一眼背着人走在前方的初一一眼，见他眼中清亮，喉咙里才冰冰凉凉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