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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一人生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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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到达云南的飞机时,已然是到了裹紧羽绒服都会瑟瑟发抖的天气,《野嚣》的拍摄又多是外景,以至于当时每个演员在脱下羽绒服开拍前,都要做很长时间的内心自我挣扎。
“你怎么才到啊!零点都过了!”
邢嘉尔倚着门沿,指着手机对姗姗而来的杨商羽愤愤不已,一双小鹿眼圆瞪着。
刚去洛阳录完节目赶回来的杨商羽无奈地走进邢嘉尔的房间把手机插上电开机:“不就刚过了几分钟嘛,我下飞机才发现手机没电开不了机了。”
打开手机一看,奔涌而来的各社交软件99+的信息全是在祝福他的二十四岁生日。
“啊……原来今天都1月18号了。”
“不然呢!机票信息上面写的日期你都不注意,还说我不细心,你看看你自己……”邢嘉尔瞪着杨商羽,嘴里不依不饶。
杨商羽早就练就了一番自动屏蔽邢嘉尔废话的技能,自顾自打开微信,直接忽视了前面的一大堆信息,巧妙识别出其中一个人的点开。
小屁孩:[回来没?我们今天提早收工耶!]
小屁孩:[哦对了,我才想起来你这个时间还在飞机上呢。]
隔几分钟后。
小屁孩:[哈哈,我到酒店啦!累死了你快回来啊啊啊啊!]
又过了几分钟。
小屁孩:[好无聊……怎么还有半小时你才下飞机啊。我先打一盘游戏哈你可别怪我不等你一起!]
半小时之后。
小屁孩:[叮咚!到点啦!下飞机了吧!快开手机回我信息!]
小屁孩:[啊喂,怎么不理我,上车没啊?]
又过了二十五分钟。
小屁孩:[怎么还不到哇,11:50了,还有十分钟就是你生日了!]
小屁孩:[……还有两分钟!]
小屁孩:[三、二、一!]
小屁孩:[杨商羽生日快乐!二十四岁啦!]
小屁孩:[快点回来啊呜呜呜我要做不成第一个祝你生日快乐的人了!]
小屁孩:[气死我了,刚刚看到了一辆车还以为是你就跑下楼了,结果不是!冷死我了!生你气了!]
之后一大版的信息最终停留在了五分钟前的一句[不理你了哼!我睡了!白白!],杨商羽抬头瞥了一眼分明完全不像要睡觉的样子、仍旧跑下来迎接他的、还在唠叨个不停的邢嘉尔,突然抬手揉了揉邢嘉尔的头发。
“我选择性眼瞎耳聋,没看没听任何人的祝福。”
“?”邢嘉尔怔住了,一时竟没拍开杨商羽的手。
所以你还是第一个祝我生日快乐的人......
是这个意思吗?
“什么嘛……”刚刚还絮絮叨叨不停的邢嘉尔被杨商羽一句话就打回到了1.0版本的邢小乖状态,低头瘪着嘴把杨商羽推出门口:“你都奔波一天了,赶紧去洗澡睡觉吧!臭死了!”
“哪有推开寿星的道理的?”杨商羽活了二十四年第一次被人嫌弃,揪起邢嘉尔的耳朵:“倒是你赶紧睡觉才是,我在飞机上都睡饱了。”
“我明天可没有早戏,睡到日上三竿都没问题!”
“是是是,你就看我明早起床敲不敲你门吧。”
把门合上隔绝开邢嘉尔的嚎叫,杨商羽打开微博点赞了某条零点二十四分准时发出的生日祝福微博,并送上一条评论:“明天早上欺负你的那场戏官尾仙会以实际行动感谢阿意的!【抱拳.jpg】”
对方那边回得也快:“系统提示:阿仙已被钟是意屏蔽,宿主不睡够八小时不予解开!”
“这小屁孩……”
然而在杨商羽忽略的评论区一角,不少已经激动到只会高呼“啊啊啊”的女孩们不约而同地在一个话题里嚎叫。
话题的名字,叫#商好嘉#。
杨商羽的“商”,邢嘉尔的“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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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第二天的邢嘉尔八点整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下午是场大戏,他必须得抓紧时间做准备。
下午的戏和之前杨商羽不在时他集中拍摄的时晚的剧情,以及再往前拍摄的案子的剧情不同,讲的是在耒阳官尾仙最终发现了钟是意的真实身份,锦衣卫上头也派了人马前来捉拿钟是意即时晚进京。
然而其实一切都不过是官尾仙与钟是意不约而同配合出的一场戏,目的不过引出国公的秘密让全天下人皆知,让时杰一案不翻案不得已平民愤。
钟是意走上朝堂面对国公与皇上那刻,他内心竟异常平静,数十位曾与他父亲共事过、最后在诋毁他时同样不曾留情面的大臣们也聚集在此。
“你就是时晚?”皇上抬眉仔细扫了一眼钟是意,内心复杂:“你和你爹……长得还真不像。”
“是不像。至少我不会像他那样,到死还愚忠着不明白自己所罪为何。”
钟是意把话接得很快,嘴角故意勾起的一抹笑意连官尾仙都不忍细看。
他老是这样傻,不疼的时候总会装作可怜的样子,可真正疼的时候却从不喊疼。
“那你就知道他所罪为何?”
钟是意看着微笑着眼神却锋利的皇上,说出了当年老夫子告诉他的那句话:“怀璧。”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阿意!”站在官尾仙身边颤颤巍巍的老夫子着急得不得了,想开口制止钟是意不断的挑衅行为却一张口就咳嗽个不停。
就在这时,钟是意的身后有一个人被缓缓推上来,那是钟是意设计留下来的当年最后一个证人——一个经受多年折磨快不成人样的老仆人。
“陛下,我爹无罪。”
时隔多年,当钟是意终于把这句埋藏心底十载的话说出口时,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声音里隐隐的颤抖。
可叹命运不公,谁也没有想到,国公竟为了销毁证据派人提前一晚上逼疯了证人,老仆人掀开眼帘看见国公的那一刻竟当堂发了疯。
“护驾!”
御林军包围住了已然失心疯的老仆人,老夫子却趁官尾仙不注意走近了包围圈,站在了老仆人的视线范围之内。
“阿理……”
老仆人回首看见老夫子的那一刻,泪水早已溢满了眼眶:“是你……你还活着?”
“是……是我!我还……”老夫子正激动得想靠近,却被国公的一声命令所打断:“还愣着干什么!上啊!”
御林军立刻动身围捕,原本好不容易被旧友老夫子的出现所安抚下来的老仆人顷刻被惊吓到,抽出身旁一人的长剑便与御林军厮打起来。
那老仆人年轻时,也曾是威风凛凛的少年将军,就算是退休后做了恩人家的老仆,那手头功夫也是丝毫不差的。
可堂前并不只有习武之人,当钟是意与官尾仙赶来疏散人群,想要找到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夫子时,一声熟悉的闷哼引得钟是意回了头。
明明就一眼,却好像过了十年。
钟是意就这么亲眼看着教养自己半辈子的老师为替老仆人——他的旧友、时杰一案最后的证人挡住利剑,中剑倒在了自己面前。
鲜血洒了钟是意一身,白袍顷刻变了颜色。
轨道的传送缓缓停下,何祺命令三号机位的摄像机推近焦距,切到了钟是意的特写镜头上。
钟是意瞪大了双眼,眼睁睁看着官尾仙赶来扶住老夫子,并命自己手下的人制服住了老仆人,他却是怔怔地站在那,眼睛一阵生涩的疼。
钟是意徐徐回过头,失神一般苦笑着环视了一圈惶恐退后的大臣们和大惊失色的皇上,眼里布满了血丝:“……这就是……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结果吗?”
人群中有一位老臣惶恐地开口争辩:“这……这……这老夫子又不是我们杀的!是他自己愿……”
“是!你说的对啊……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钟是意喃喃着,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你们……你们当真是正人君子啊……好一个正人君子!!真让我……真让我恶心……”
钟是意拖起地上的长剑,满脸血污地走向人群,一个个熟悉或陌生的脸庞都恐惧地后退,只有官尾仙还站在原地,哪怕身后有几个怕死的让他赶紧远离这个魔怔了的男子,他也不动分毫。
钟是意一步步终于站立在了官尾仙跟前,泪水迷蒙的目光对上官尾仙的一双眼:“阿仙……”
官尾仙蹙起眉,眼尾发红,垂着的指尖像是被刺了一般生疼:“我在。”
钟是意颤抖着握紧了剑把,就在众人惊恐地以为他要伤害官大人时,两行热泪却从那双被血糊住的眼里簌然滚落:“阿仙……我连老师也没有了……”
“只剩下……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握住剑把的手幅度极大地颤抖着,他最终支撑不住,以剑撑地单膝跪了下来,另一只手则轻掩住自己的脸庞,也不知滴下的温热液体究竟是清是红。
众人愕然,官尾仙却虚虚伸出一只手似乎想要抚摸钟是意的发,又心知无用,只得姗姗把手放了下来,而后再往前踏了半步,把钟是意的脸轻靠在了自己的飞鱼服上,让眼前的人——那个在孤独中奔波了十年的人——能够仗着自己的存在最后脆弱一回。
直到导演喊了停,邢嘉尔这才不再控制自己的情绪,跪落在杨商羽怀里肆意大哭起来。
他们不是专业演员出身,要想把戏演好,最有用的捷径就是把自己变成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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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戏足足拍了大半天导演和演员们才都满意,等到下戏时,已经十一点多了,何导当机立断决定先帮杨商羽把生日过了。
生日蛋糕被推上来时,不少演员还没完全出戏,加上不少被感染的工作人员和群众演员,即便在生日蛋糕的烘托下气氛也仍旧有些说不出的低迷。
邢嘉尔抹干了眼泪,赶紧站起来整理好情绪,挤出个笑脸来:“阿羽,愣着干啥呢,赶紧领唱生日歌啊。”
杨商羽看得出邢嘉尔的强颜欢笑,加上自己也心里难受着,无奈只下也只得笑着和现场工作人员一起唱歌。
“来,许个愿!”
杨商羽着一身染上血浆的飞鱼服再戴上生日帽,双手合十闭上了双眼,明明是很滑稽的扮相,场面却看起来给人种分外温柔的错觉。
“快许愿快许愿!”一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杨商羽心里安静下来开始许愿。
一愿,家人、朋友、粉丝身体健康。
二愿,《野嚣》拍摄、播出顺利。
三愿,未来万事顺遂。
杨商羽刚睁开眼的一瞬间,邢嘉尔的身影就捕入了眼帘。
杨商羽赶紧趁所有人不注意重新合上了双眼,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嗯……稍微改一下第三个愿望——
愿未来万事顺遂,邢嘉尔也一样。
杨商羽把切好的蛋糕递给还是没能完全脱离角色的邢嘉尔,在他身旁坐下:“好啦,我过生日呢,开心一点。你看,今晚星星多亮啊。”
邢嘉尔抬眼,却没看夜空,只看着杨商羽的眼睛,最后浅浅一笑。
“哪止今夜的星星啊……星星什么时候都是很亮的,只是鲜少有人愿意抬头看看它们而已,更多的人选择将爱偏颇于皎洁的月亮。”
杨商羽盯着邢嘉尔看了一眼,在邢嘉尔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把蛋糕上的奶油分别抹在了邢嘉尔的两边脸颊上,然后饶有兴味地看着愣在原地的邢嘉尔。
“!!!!”
邢嘉尔正想发作,杨商羽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你想让他们看见你现在的脸啊?”
邢嘉尔果然不动也不说话了,微微低了点儿头,一边瞪着杨商羽一边拿起镜子照了照,眉头一皱。
“怎么样,抹得均匀吧?”
?还要我夸你不成?
邢嘉尔才不理杨商羽,看着镜子两秒钟,突然伸出三根手指分别左右脸各划了三道——一只邢嘉尔牌小花猫就这样诞生了!
杨商羽抬起眉,嘴角险些收不住要勾起的趋势,但胸腔还是憋得不住颤抖了几下。
邢小喵恶狠狠地瞪着杨商羽:“你是不是早想这么做了?”
“也没多早,大概在你十八岁生日那会儿要给我块蛋糕的时候吧。”杨商羽认真思考了一下:“但那会儿我们第一天认识,这样做不太好,我怕这个小朋友被吓傻了退队了怎么办,葳姐想提刀砍我很久了,我怎么能白给她这个机会呢。”
你说这人怎么能长得跟从希腊神话里走出来一样,干的倒尽是些不人道的事呢!欺负人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的,那张冰块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背诵物理公式定律呢!太过分了!
虽然能从希腊神话里走出来的十有八九也不是啥正经人类吧……
邢嘉尔鼓着脸藏在杨商羽身后疯狂擦着脸上的奶油:“杨商羽,你等着!”
“好~我等着。”
杨商羽揉揉邢嘉尔的头走出摄影棚,对终于把小朋友哄出戏了感到非常满意。
“噢,两周之后的新年直播,你可得练好答应粉丝要唱的歌啊。”
“放心吧,好歹是和你一起直播,怎么也不能给杨老师丢脸啊。”邢嘉尔随便抹了抹脸就蹦蹦跶跶跟了上去,搭上杨商羽的肩边笑边道。
当天晚上跟组拍摄的站姐在产出修图时无意间发现邢嘉尔脸上竟然有残留的一点奶油,一时间,#商好嘉#话题里一片嚎叫。
“绝对是邢嘉尔玩奶油抹脸的幼稚游戏来逗杨商羽大寿星开心!”
“我萌的cp绝对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