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见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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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到了，梁文茵自然坐不得上座高位，起来起身退到一旁。
听顾怀先让曲嫔敬她这一杯茶，梁文茵有些震惊。
这是当着大家的面前让蒋芯给她难堪？下她的威风？陛下怎会如此？
虽然她的脸是... ...与皇后多有相似，也不至于如此偏宠吧？
顾怀先一手揽着蒋芯的腰，与她一起往上座走，两旁坐着的宫嫔齐齐行礼。
蒋芯看着，眉眼舒展，眸子里泛着的水光晶亮地闪烁。
顾怀先突然垂了点头，一阵温热湿气拂过她的脖子。
“你愿意看这些？”
蒋芯侧首抬头看向他，他的下颚线条没有绷得很厉害，微微有些缓和的线条入眼，倒是亲善了很多，有种温文儒雅大哥哥的感觉。
这种感觉窜上来的时候，蒋芯觉得自己可能有些疯，被顾怀先传染的！
视线立马挪开，看着两旁俯首的‘姐姐’们，她自然开心。
“阿巳不来，我可要一一给她们行礼敬茶。现在这样偷个懒，狐假虎威一下，能不喜欢嘛！”
声音清脆俏媚，带着暖阳般的和煦闯进心涧。
没有秦宛秋那样娴静沉稳，但是有一种需要疼惜保护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在秦宛秋身上从来没有过。而此刻却如同一个突如其来的大浪，将他拍得晕头转向。
顾怀先臂膀收紧，勒得她呼吸断层，只好被迫求饶得看向他。
含水的这一个眼神，顾怀先心里漏跳。
“是欢。”
他懵懵意识中的一声深情。
蒋芯听着这样的声音，很清醒的想转开脸，心里痛骂顾怀先十八代祖宗。但是她没有，咬着舌尖继续被迫和他对视。
我给足你幻想，再打破它，那才是美妙。
顾怀先，你一定要等着那一刻！
蒋芯视线在这一声缱绻轻唤中，没办法完全保持情绪平稳，眸子里不自觉地翻涌出血色和寒凉地距离感。
慢慢，顾怀先也从沉浸里清醒三分。
此时正好走到梁文茵身边，他松开手，将蒋芯放在梁文茵面前，自己独独坐下。
“给贵妃安座，曲嫔也坐朕的身侧。”
两张椅子放在顾怀先一左一右，梁文茵是贵妃，自然坐在顾怀先右手边，而她... ...
椅子虽然放好，但是蒋芯并没忘记自己需要敬茶。
手朝下招招，“端上来。”
自己步子缓到梁文茵身旁，顾怀先看着这一幕，没说什么话。
倒是梁文茵见着端茶的婢子，眼神突然犯冷淬毒。
看向蒋芯的神情更是像蛇信子一样，危险感密密麻麻的，让蒋芯手突然颤了一下。
陛下面前，那婢子也不敢随意的跌倒作假，只好硬着头皮将茶水端上来。
蒋芯看着愈来愈近的茶，微微笑了笑，空中像是破了个笑音。
庄圣太后在远处有些蹙眉，想着蒋芯度量也小，当众烫梁文茵一盏茶有什么可乐的。
结果却并不是这样。
蒋芯指尖碰触铜壶的时候，指尖瞬间就红了，但是她就像是没有感觉一样，一把握住铜壶，慢慢倒了一杯茶。
自古茶七酒八，蒋芯生生倒了九分满。
然后双手端起盏子，稳固的很，递到梁文茵身前。
从头至尾，手已经烫红蹿了白泡，但是她的手依旧稳，晃都不曾晃一下。
梁文茵见她的手都这样了，还敢接？身子慢慢往椅子里缩了缩，嗓子里灌了凉风。
“已经认识妹妹了，这杯茶算... ...”了。
她的话都没完，只听顾怀先声音生冷打断。
“这是让朕端给你喝？”
梁文茵头皮一麻，嗓子里倒灌了许多气息，堵塞的胸口发闷。
双手打着颤去接蒋芯手中的茶，蒋芯手上的血水顺着铜盏子滴下去，吓得梁文茵尖叫了一声。
顾怀先准备起身去拉蒋芯，却被她一步闪开，拉了个空。
“是欢，放下！”
蒋芯充耳不闻，将茶水往她身前一抵，含着冷笑。
“姐姐，请喝茶。”
梁文茵目光不用斜视，就已经知道了顾怀先是如何得看她！
再不动手，可真是要失宠了... ...
瞬间权衡之后，梁文茵伸出手接过。
蒋芯没有一盏子泼出去，而是直接硬塞到梁文茵手上，顺便还一把捏住她的手，死死按在盏子上。
梁文茵哪被这样对待过？登时被烫的眼泪直掉，小声呜咽出来。
蒋芯一手撞开茶盖，声音幽幽，“姐姐，喝茶。”
茶汤滚沸的厉害，这才倒进去的水就已经青黄，茶叶舒展得飘在水中。
这一撞，不少水洒出来，烫在梁文茵手上，登时又是红了一大片手背，眼泪掉的更厉害。
明明是和秦宛秋一模一样的婉转莺鸣，怎得在曲嫔口中出来的，总带着一股子萧瑟杀意？让人害怕的紧。
蒋芯力气大，握着梁文茵的手往她嘴边凑，梁文茵吓得直摇头。
“妹妹，妹妹，姐姐收到心意了，收到了... ...”
蒋芯目光冷涩，手转个力道，茶盏被扔出去，泼了一地。
雾升腾起一阵白色的烟。
满殿上下，蒋芯也不好得寸进尺。
不然现在就不是恐吓威胁，而是让她们凝聚一心了。
梁文茵吓得瘫坐在椅子上，双手又红又肿，掌心中间和指尖都已经出了水泡，隐隐渗出血水。
满脸的妆都花了，尽是眼泪和着脂粉混在面上。
蒋芯哼笑一声，模样森然，再一次让梁文茵心神恍惚。
站在她面前的真的是人？不是地狱里爬出来的冤魂？
蒋芯转过身眼睛一弯，嘴巴一瘪，双手伸出去给顾怀先看。
“阿巳，我疼——”
顾怀先看着这手，血泡破了不少，血水沾满了半手，看上去可怖骇人。
恼怒蹭蹭得上头，一脸凶相，站起身就举起了手，像是要一巴掌劈下来一样。
蒋芯嘴巴瘪得更厉害了。
“你要凶我！？”
顾怀先瞪着眼睛真是吓人，蒋芯撑着背后地薄汗与他‘对峙’。
他举起来的手，猛地落下，将她一把揽进怀里，手揉着她的头发。
“快宣御医，来看看曲嫔有没有事。”
没有贵妃梁文茵，只有曲嫔。
阖殿上下，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梁文茵的啜泣直接停止，像是没有听清楚一样。
脑子里轰鸣，陛下刚才说的是什么？让御医来看谁？是她还是曲嫔来着？
顾怀先下颚蹭着她的发丝，突然勾身将她横抱起。
“等御医太慢，朕抱你去。”
才腾空失重的蒋芯用腕子按在他的肩上。
“贵妃说让我一一见过宫中姐姐们... ...”
顾怀先步子一顿，看了一眼梁文茵，又看了看殿中诸位。
所有人... ...齐齐脊背发凉，感觉怎么都不安，心口停跳。
要是能说话，她们真想一起说：曲嫔您走好，我们不需要您见过。
顾怀先不知怎得，抱着她突然退了一步，坐回椅子上，将她放在自己腿上。
“你是要见过宫中诸位，既然贵妃这样说，那就今日见过吧。”
蒋芯突然愣住。
？？？
怎么顾怀先这个发展路子她摸不懂呢？
她这样做是想让他往死里心疼她，怎么一下子‘不心疼’了是怎么回事？
顾怀先看着她脸上的疑问，自然也是知道，便柔声解释。
“朕不能次次好好护着你，你学不会护住自己，朕有时候也会无力。譬如五年前你被人下毒毒哑了嗓子，譬如你的离去。这一次，你要自己护住自己，朕不想每次都是事后去杀人补过，你在朕的身边，终究难逃这些。变强大吧是欢，与朕势均力敌的站在一起... ...”
眼中的真挚期盼让蒋芯看得出神。
秦宛秋不会再活一次，学会护住自己的，愿望是挺好。
心里泛起鄙夷。
蒋芯轻声道：“好。”
顾怀先将她拥得很紧，下颚垫在她的肩上，模样很亲昵。
他眉眼中已经冷淡起来，帝王的威严浓重起来。
“你是朕相伴一生的人，自然轮不着你来见过她们。”
蒋芯扭过头，短时间没听懂这句话，脑袋稍微侧了侧。
顾怀先冷声，“一一上前告诉曲嫔你们是谁。”
蒋芯听完，心里真的是恍然跳动变慢，这样的声音过于真实得出现在耳边。
他这么宠爱‘是欢’？
底下的宫妃们皆是一愣。
陛下说的什么？
她们一一拜见曲嫔？位份在她们之下，进宫时间没她们长，一点资历和靠山都没有。
让她们觐见一个嫔位？
岂不荒唐？
宫中是完全没有规矩可言了吗！？
梁文茵听罢也觉着荒唐至极，宫中从未这样不讲规矩过。
即便先皇后在的时候，那般备受宠爱也没到曲嫔这个程度。
“陛下，这太没规矩了。”
顾怀先指尖在蒋芯的腰上动了动，声音突然含远起来。
“宫中规矩就是朕，难道不是？”
梁文茵额角沁汗。
殿中寂静了不足一息时间，大家已经懂了，什么话都不必说... ...
最末的谢嫔、惠嫔已经双双起身，走到顾怀先和曲嫔身前伏下深深一礼。
“妾身谢嫔，拜见陛下，曲嫔。”
“妾身惠嫔，拜见陛下，曲嫔。”
蒋芯突然扑哧一笑，梁文茵带来的下马威最后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她以后在宫中还如何召集人？
顾怀先听到这个声音，将她又往怀里拉了拉，整张脸贴到她的面颊上。
“怎么？”
蒋芯摇头，两个人的面颊一起摇|动起来。
“没，没见过罢了。”
接下来，殿中四十余位妃嫔一一到她面前行礼，这样的拜见真是史无前例，且毫无规矩。
史官笔下一墨，判了她个妖妃祸国。
从嫔到妃，再到... ...贵妃梁文茵。
梁文茵最后站在她面前的时候，脸色都是白的，双手藏在袖中还在发抖。
脸上绷紧肌肉，挂着泪，湿了妆，也是一副惨兮兮的模样。
十分不情愿地站在蒋芯面前，身子板直，一点要屈下去的样子都没有。
蒋芯歪着眼睛只是轻笑，一只手撑着下颚，不少血水粘在下颚上。目光跟看什么戏子表演一样松乏状态。
这个让梁文茵看着非常不舒服！
顾怀先见她久久不拜，声音略带提醒，“贵妃许久没给朕行礼了。”
梁文茵身子一抖，上次见陛下还是三个月前... ...
咬咬牙，身子一屈。
“妾身梁文茵，拜见陛下，曲嫔。”
这声音真是忍着咬碎牙往肚里咽。
但是蒋芯十分畅快！
作者有话说第6章 见过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