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尾声.梅香如故 ...
-
窗外的春水淅淅沥沥，唐三从睡梦中悄然转醒。
他过了一会儿才把脑袋从身旁人的前襟上挪开，这个“毛病”伴着他数不清多少年。无论躺下时是怎样的姿势，斗罗神界的执法者熟睡后一定会无意识蹭进爱人怀里，以至于月关常常调侃自己睡觉要多穿一件衣服。
然而想来月关也是心甘情愿，否则此刻唐三肩头的手是从哪儿来的？
天色蒙蒙亮，微弱的晨光被窗帘拦得严实。唐三在昏暗中端详安眠的枕边人，月关睡得很沉，羽扇似的长睫都不曾颤动。万物回春的时节他并不比伴侣清闲，昨夜更是比前者晚上床。但他并未因此显出惫态，百花之主拥有极旺盛的生命力，在繁忙的工作下他却看起来比唐三还要光彩照人。
他们像这样共枕无数个春秋，光阴眨眼而逝，改变了太多，也带走了太多。首先是七宝琉璃宗的两尊守护神，尘心与古榕分别长眠于宗门的两座山头，遥遥相望，继续镇守着此生的丰功伟业。
独孤博一直撑到曾外曾孙发出啼哭才撒手而去，纵使忘年交曾助他消除本命剧毒带来的痛苦，毒素早年对他骨骼的侵蚀依旧令毒斗罗在生命最后的时段只能借助轮椅出行。
但他是笑着走的。玉元震也是，三块魂骨承载着偌大的家业与厚重的责任尽数传给玉天恒。
另一位安然合眼的封号斗罗是鬼魅，月关独自陪伴他三天，又与唐三在他墓碑前守过了头七。而后他们并肩作别一代巅峰斗罗的故土，“你好好的，我很放心。”逝者留下这最后的嘱托，漫漫岁月中海神再没有令挚爱有所愁苦。
大师被神灵的血液洗礼过，这使得他的寿数远超预期，他见证了唐门四堂堂主的轮换，又见证了昊天宗新任接班人的上位。柳二龙痛失所爱后不久便溘然长逝，四眼猫鹰笑呵呵数着金魂币送一届又一届学生毕业，最终同两位挚友一道葬在校内。
往昔顽劣的四皇子最终成就天斗帝国首位太上皇，他以六十年勤政铸造变法大业。朝堂上涌现出大批没有魂力的人才，崭新的教育体系为他们照亮他们前行的道路；女子开始有了脱离夫家的权力，在婚姻中不似先前那般被动……黎民传唱雪崩大帝的功德，星罗畏惧他的威严，他的肖像被悬挂在皇族祠堂的墙壁上，与列祖列宗齐驱并驾。
胡列娜终身未婚，她曾被狐仙选中，却终是选择躺在自己倾注心血的土地上。天狐王所有的遗产皆用于捐赠平民魂师，六块魂骨一块传予其弟子，剩余五块由联盟珍藏，等待有缘人启封。她的灵柩由四位公爵、八位侯爵抬入陵寝，兄长和少时的爱慕者在那里等她，他们是她一生的支柱。
接下来是小舞，如同月关失去了兄长，唐三也永远告别了他的妹妹。小舞自愿以天斗太皇太后的身份与丈夫同寝同穴，她热爱人间，短短百年远充实于过去的十万载。
还有……白沉香，阴阳永隔摧磨了凤凰之神马红俊对于生命的大部分热情。
象甲宗与圣龙宗错失良机，曾经的七大宗之二逐渐跟不上时代的潮流，规模几度缩减直至人丁寥落，无可奈何湮没于历史的尘埃中。取代他们的是唐门，以及胡列娜亲传弟子所建的九尾灵狐宗。
千仞雪不再执着胜负，她热衷于游历不同大陆并为其驱散邪祟。天使神或许不是最强大的主神，但一定是最尽职且最受欢迎的那位，她的美貌深受拥戴，她的智慧足以令人忽略那微不足道的傲慢。她洒脱、自在且浪漫愉悦，无论走到何处都是光明的代言。
十年可证春去秋来，百年可证生老病死，千年可证盛衰枯荣，万年可证斗转星移。大小宗门不断传承，王朝被推翻再重建，高山低陷成幽谷，海洋干涸成沙漠。人类一个繁花似锦的春天，不过神明享用下午茶的片刻，他们仿佛被定格在油画里注视万物，可天道对神同样残酷又仁慈，它总是夺走大部分，只施舍少量可供珍惜的。唐三清楚自己仍然幸运，他父母健在，五位旧友皆荣登神界，更重要的是这世上总有一人，与自己背负同等荒唐而美妙的命运。
春雷在外头做了声咳嗽，唐三探手去捂月关的耳朵，不料对方却轻轻拢住他，睁开了狭长的明眸。
“没事。”他说，声线中尚透着慵倦，软绵绵使人不由联想到桂花糖糕，“做了个梦，便醒了。”
伴侣为他理开搭在眼帘的碎发，问道，“梦到什么了？”
“梦着过去了。嗯……好像是还在大陆上散修那会儿吧，有次碰见个算命的硬要给我来一卦。说什么我今后将从千万人中脱颖而出，飞黄腾达成为人上人，但是务必谨言慎行，不然会被一晚辈所克。”月关笑着挑眉，意有所指似的瞥了眼唐三。
“那你当时怎么想的呢？”
“我自己都还是魂宗呢，压根儿没放在心上。不过现在看看……”他凑近双神共存者的耳根，“算得真神。”
唐三唇角勾起狡黠的弧度，一翻身将人压在床上，前者眨眨眼，故作天真道，“天都还没亮，你想做什么阿？”
“克你。”
（正文完）
*注意一下独孤博去世前的状态，倒回结局二，鬼魅神级flag稳立不倒。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尾声.梅香如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