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白》王达哇

3、第三章

　　天亮了，一夜未眠的齐圣还是按照生物钟在早上六点进了洗手间，上厕所，刷牙，洗澡，去阳台取下洗好的校服换上，六点四十准时等在路边。
　　一切如常的话，张楚乐最迟会在六点五十到达这里。
　　六点四十七，一辆出租车停在了齐圣跟前，是昨天没骑车回家的张楚乐，不骑车的他，校服拉链拉得整整齐齐。
　　经历昨天晚上的事情，就算一切如常，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如常，张楚乐又拉开了他的校服拉链，一手握着车把，一手拇指指着后座对齐圣说：“今天哥哥带你。”
　　说完他就跨上了座位，再不走就不够时间吃一碗粉，齐圣坐上了后座。

　　七点，两人准时到达了学校门口的早餐店，齐圣加一个煎蛋，个子稍逊两厘米的张楚乐加两个。
　　埋头吃粉时，碗里突然多了一个被挖了蛋黄的蛋白，不解的齐圣抬头望着张楚乐。
　　“看什么看？你今天早上照镜子没有？你都快成国宝了！”虽然知道他可能是因为什么失眠，但张楚乐仍告诉自己不要那样想。
　　很奇怪，只是一晚上不睡，黑眼圈还是很严重，齐圣埋下头，用筷子戳着那块造型别致的蛋白道：“那个题太难了，我就没见过这么难的题，一会给你看看。”
　　“别！我可不想折磨我自己！你还是拿给你的竞争对手超人看吧！”成绩也梢逊色几分的张楚乐不想挑战自己的极限，也不想管那是一个怎样的难题，至少它先解决了目前横在他们之间的难题。

　　今天的黄玥没有如常，直到早读铃声响了才姗姗来迟，班级吊车尾的她被老师说了两句，一整个早自习都垂头丧气。
　　“她怎么了？”张楚乐递过来的纸条上写着这几个字，齐圣捏着纸条回头看了一眼，黄玥的脸皮不是那种被老师说了两句就会伤心的人，再联想昨天的事情，齐圣在纸条上写下：可能是因为何青远吧。

　　下了早读，前排的两人小声讨论黄玥到底怎么了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句何青远转学了，瞬间明白的两人相视点头。
　　为了安慰黄玥，张楚乐的脑子迅速转了几圈，随即拿起一本高中化学，看似深沉的说：“这个书上说女生更容易喜欢上自己的青梅竹马，而男生则更容易见色起意……”说到这时，张楚乐放下手中的化学书，一副只可意会的表情盯着黄玥。
　　内心嫌弃的黄玥瞧了他一眼，拿起一张英语试卷说：“这个秘籍上说，只有双向的奔赴才有意义。”
　　不仅是说给自己听，也是在说给晁任听，她清楚何青远不会喜欢她，正如她清楚，她永远不会喜欢晁任。
　　可晁任还没什么反应，前桌的两位就又开始了看似嫌弃实则是在试探的对视。
　　看你们能忍到什么时候？黄玥早就看穿了一切，也看出了那两人今天的不对劲，只是她一个局外人既不想说也没有资格去说，她就只当是在看一个电影，可因为提前退场，她没有看见大结局，只是从别人那里听见了剧透，虽然可惜，但也算是皆大欢喜。

　　作为全省最好的中学，七中的学生，何青远不管转去哪个学校，他们都会很欢迎他，只是没想到七中会这么容易的放自己走，着急得就像生怕把自己留住了一样，连一句客套的挽留都没有，还被某位中年男子轻飘飘的扣上了品行不端的帽子。

　　在二中的第一个星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二中离家挺近，不用再骑自行车，十分钟就可以走到家，父亲还没下班，母亲在厨房里开始准备晚餐，一切都好像没变，但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父亲回来的时候破天荒的带了一瓶酒，母亲眼里也有了些其他的东西，今天是周六，不用上晚自习，像是一个特别挑选过的日子。
　　何青远捏着筷子坐下，看看父亲又看看母亲，他们交汇的眼神里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何青远盯着父亲手里的酒：“爸，妈，我做错什么了吗？”
　　意外的何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还是太明显了吗？他看着妻子，露出了一个沉稳的中年男人少有的慌张，妻子低眉看了看儿子，她不敢与何青远对视，最后还是一家之主的何父先开了口。
　　“小远，我们要跟你说一件事情，但是我要先告诉你，这件事和你在学校出的事没有任何关系，只是碰巧两件事遇上了，你千万不要多想，爸爸妈妈永远都会爱你。”
　　何青远握紧筷子，不知所措的咬着舌头，他盯着母亲的肚子，何青远五岁的时候，父母就向他征求过意见，何青远说想要一个妹妹，然后是六岁，七岁，八岁，现在他十六岁了，他想要一个弟弟，可他也明白，这不是他能决定的事情，他越来越觉得很多事情都无能为力。

　　“什么事啊？”何青远装作不在意的吃着饭，父母的回答是意料之中的，但他还是尽力的表现出了惊喜，为了配合自己的演出，他还掉了一支筷子。
　　“真的吗？那太好了！最好是一个妹妹，我以后挣钱给她买小裙子！”
　　“那要是弟弟呢？”
　　“如果是弟弟我就给他买玩具车呗！”

　　一切又是新的开始，从今天开始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