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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剑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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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京城外,崇山峻岭环绕,高大巍峨的山峰直入云中,与周围分布的其他山峰,互相辉映,俨然成了藏龙卧虎之势。
剑阁则在山峰与云之间,遍布丛林野兽,还有高人设下的奇门遁甲,亦正亦邪,门下弟子多为锻剑人,外门在群山外围的村落里,内门则常年避世隐居山中,鲜少卷入江湖纷争中。
可如今魔教不知为何突然发难,新教主凭着一掌能断人周身经脉的自创武学——玄冥掌,不过两个月,先后将不少有名的江湖派系灭门,就连身为武林盟主的许氏一族都未曾幸免,导致江湖动荡不安。
魔教之人嗜血成性,身法诡谲,不断追杀江湖派系的残余势力,昔日相互争抢的武林联盟令,如今成了一道催命符。向来中立的少林寺见魔教肆虐,不得不出山,堪堪庇护住一二,却依旧无法挽回氏族放弃盟约,归隐山林避世。
剑阁阁主早年受前任武林盟主恩惠,不忍见恩人后人下场凄凉,欲献上铸兵之法,故接纳夏朝永宁公主拜师,收为亲传弟子,传授以锻造法以及剑法,甚至准许户部官员将剑阁周边的矿脉绘在图纸上,以此为投名状,换取朝廷能够庇佑剑阁。
内门弟子以乾元为主,拥有独特的淬炼技术,能将信香封存在剑里。普通的剑是剑在人在,而内门造出来的剑,使臂使指,能与乾元互为一体,且不易折损。
不仅是锻造技法,剑阁的剑法也是一绝,唤为太元剑法,招数不算独特,胜在搭配内法以及相应的身法,攻守兼备,倒也能在江湖中来去自如。
论剑台乃是剑阁试剑之处,每当有柄新剑,都会拿来试剑,四周种满了桃花林,树干上布满剑痕,也是决斗比试之地,旁边黑曜石上以剑为笔,刻有“生死不论”四个字。此刻,正有人传授着太元剑法精妙之处,说到兴处,当场使处太元剑法,招式宛若行云流水,其他弟子则跟着他的步伐,一招一式地比划。
就在众人专心练着剑法,忽有一群着侍卫服饰的人马,将他们团团围住,为首之人着华服,坐在侍卫抬的轿子上,一旁还有两个美貌侍女,正喂着他吃葡萄。
“剑法不错,再舞一遍。”
身为乾元,样貌自然端正,可偏生双眼下三白,带着几分刻薄,此番刻意戏弄,故意生事,更是让人生不起一丝好感。
台上的白衣少侠收剑,剑眉星目,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冷意,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指尖轻弹在剑刃上,发出清脆的剑鸣声:“剑,宁折不屈,阁下请回。”
谁料这公子哥摆了摆手,身侧一侍卫往前走了几步,腰间别着他成名的兵器,看刀柄标识还是剑阁阁主给他炼制的,不少弟子惊讶议论起来,此人乃是成名已久的八方刀法传人,经魔教一战,氏族皆被屠了个干净,倒是无人知晓他的去向,原来是归顺了朝廷名门氏族,给人当打手去了。
“陆兄,得罪了。”
他二人本就是旧识,如今武林门派如同虚设,不少江湖上叫得上号的人物,不是被收编为朝廷的金吾卫,便是成了各大氏族的侍卫,会使用江湖门派的独门招式,如今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之事,更别提昔日旧友被卷入朝廷纷争中互相搏杀。
比试开始,一人刀一人剑,试探了几招,交手间只听到几声清脆的撞击声,剑招急促地击在刀身上,逼得刀客连连后退,似乎毫无还手之力,明显有诈。果不其然,刀客突然发难,借力回身,一记劈向剑中段,又以极快的速度转为砍剑客的手腕,剑客匆忙避开,难免会露出破绽,刀锋划破了剑客的脸颊,几缕发丝落在地上,最后停在了剑客的喉间。
看着那高傲之人被折断脊骨陷入泥地里,公子哥自然是开了怀,拍手叫好,甚至还为刀客准备好了赏赐,惹得周围都怒目而视。刀客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剑客,眼里多有不忍之意,谁都不知,可他知,方才是旧友让了他一招。
公子哥朝着刀客比了个手势,似乎是踩的不过瘾,见刀客迟迟不动,手从其中一个舞姬的肩上,滑到了颈部。原本该停止的比试,又重新开始,刀客猛地踹了他一脚,随即劈了三刀,伤口深可见骨,招招式式,奔着取人性命而去,丝毫不留退路。
是剑客认出他为何受制公子哥,刀客双眼通红,思考着如何能不着痕迹地落败,最好是能撞在剑上,可对方却并未递招,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不着痕迹的化解着他的招数。
听闻此事赶来的剑阁阁主,气息尚未平稳,连忙开高声阻拦道,“使不得,姜公子,小徒愚钝,不该冲撞贵客,还请公子高抬贵手,饶了小徒这一回。”
“既然阁主前来求情,本公子也不为难,废了他的右手,”姜清摇着扇子,吃了一口舞姬送来的葡萄,慢条斯理地提出条件:“当然,诚心致歉……本公子就放你一马。”
阁主面露难色,叹了口气,台上的剑客剑尖点地,瞧都未瞧下头一眼,依旧迎着刀锋继续与刀客厮打。几番争斗下来,一身白衣被染成红色,刀客连续三刀劈下,竟然将他手中的剑击飞,他右手虎口处裂开的伤口,深可见骨,止不住地颤抖着,已然败北。
一旁的有个弟子看不下去,刚想起身,却被一旁的弟子摁住了,偷偷指了指传出消息的那个弟子的方位。虽及时放出信鸽,通知大长老前来,却被一旁的姜氏侍卫瞧见,被断了手脚经脉,躺在一大片红褐色的土壤,一动不动,似乎没有了气息,无人再敢动。
剑客自知一败,坦然地站在台上,发丝凌乱,不复方才的意气风发,淡漠地瞧了姜公子一眼,主动将右手伸出来,侍卫站在那沉默了一会,一旁的姜公子示意,让其他的侍卫上前。
眼见刀起即将落下,却被一柄金色镶边黑色刀鞘架住,出手之人身着暗紫劲装,前襟绣着金丝锦鲤,腰间别着一块黑色令牌,“金吾”二字清晰可辨。
同时出现的,还有个头戴着帷笠的粉色宫装的少女,站在跪倒一片的剑阁弟子身后,朝着台上的方向望了一眼,身侧还有好几个同样打扮的金吾卫。在她身侧的青衣女子,神情焦急,跟一旁的粉衣少女耳语几句后,直奔台上的剑客,将随身的木匣打开,拿出金针开始施展医术救治他。
台上这一停手,台下的姜公子立马便推开身侧的舞姬,目光稍微被台上的青衣女子带走片刻,恍惚片刻后,很快就挪到了站在人群最后面的粉衣少女身上,还未细细打量,却被金吾卫挡住了视线。
金吾卫恭敬地朝他行了礼,代为传达了永宁公主的意思:“卑职见过姜公子,剑阁之行,乃奉皇命与剑阁修好……还望姜公子谨言慎行。”
“不过是普通的比试而已,不是告诉你下手轻一些,怎么能如此行事,快向阁主告罪。千不该万不该,就怪这八方刀法胜过太元剑法太多,一不小心失了手,害的陆师兄受了重伤……这论剑台不是‘生死不论’,怎得到了陆师兄,还得‘刀下留人’?”
这番狡辩,让一旁的阁主脸上有些挂不住,右手紧紧地攥着,又复松开,“晚辈之间的玩闹罢了,姜公子,小徒陆晟多有得罪,还望公子看在老夫的薄面,多多包涵,冲撞之事……就此揭过可好?”
谁知这姜公子嗤笑一声,摇了摇头,合扇遥遥指向青衣女子,“这个坤泽小娘子倒是貌美,若能来服侍本公子几日,此事倒可以考量。”
还未等到阁主有所回应,台上的陆晟听到此言,不顾伤势,强行释放信香,宛若一柄寒剑直刺姜公子,谁知对方似乎早有防备,两股乾元信香相互撞击,一旁的中庸弟子并未影响,倒是姜府几个低阶乾元侍卫,身形有几分晃动。
最为被动的便是处在交锋中间的青衣女子,神色有些痛苦,连忙取了几根金针,朝着后颈处扎了几针,封住了一些穴道后,方才恢复正常。
率先出手阻拦的是金吾卫,还未等受到波及的姜氏侍卫缓过来,就被金吾卫趁机缉拿住,除了一个高阶的绯袍金吾卫守在粉衣少女身侧,其余的金吾卫守住了论剑台四角,以防止姜氏侍卫突然发难,将人劫走。
“楼姑娘乃是药王谷的少谷主,是主子的贵客,还请姜公子莫要再往前,”未出鞘的刀架在了公子哥的后颈处,冰凉的触感,倒是让好战的乾元信香收敛了几分,“倘若伤到公子,那可不妙了。”
“戚氏的人,胆子倒是挺大的,罢了,一届山野村妇,本公子倒也不是不讲理的,来一趟这荒郊野岭的破地方,好歹也能让本公子能拿回去复命的东西吧?”
“不敢当,姜公子,那位的意思,主街的一家铺子,收成不多,倒也足以此行的酬劳,若是再进……恐怕得向当今汇报一番,由那位定夺。”
姜公子没有承应,点头示意一旁的侍卫,侍卫见状收刀退下,见状要挟他的金吾卫也就收手,退至绯袍金吾卫的身侧,那位姓陆的剑客,则是被金吾卫抬下台,送到最近的厢房内,楼姑娘紧跟其后,消失在姜公子的视线里。
等到姜公子回过神来,再望向永宁公主,已然不见其身影,唯留下几个金吾卫救助受伤的弟子,一同消失的,还有方才快按捺不住的剑阁阁主。
另外一个舞姬上前,贴在姜公子身侧,只要她贴过去,其他舞姬便自觉地拉开了位置:“小主,为何要打草惊蛇,氏族那边是探清剑阁矿脉的位置,如今此番作为,剑阁已然仇视,如何能探得矿脉下落?”
“不必探寻了,九公主此番来剑阁,身侧带来的那两侍从乃是朝中官员,品阶不小,公主今日便要启程回京,此番动作都未曾露面,金吾卫半数都不见踪迹,已经寻得矿脉,留下勘绘图纸。陛下如此看重剑阁的人还有矿脉,想必其他氏族分不到几杯羹,何必要火中取栗,”姜公子搂住她的腰肢,点了点她的额头,作猴急孟浪之态,低头耳语道:“传令下去,陈镇设伏,莫要让这药王谷少谷主进京,本公子在这破地方待了这么多日,是该找找乐子。”
舞姬忽而扑哧一笑,小女儿娇羞姿态推了推姜公子:“公子莫不是真看上这少谷主了?”
“莫要多言,此事事关氏族,”姜公子用扇子轻佻地挑起舞姬的下巴,似调笑的语调严肃地命令道:“把事情办好,自会有赏赐。”
随即舞姬又再次被推开,使起小性子,示意姜公子哄她,被训斥了一顿后,哭着跑到山门处抢了一匹好马,径直下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