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洼村的疯女人》虎小仙

20、来福出事

　　郑来福特意跟叔叔请了两天假，带着周芙熟悉了一下周边环境，还认识了跟着过来的其他工友的家属，主要是怕周芙一个人在这里无聊寂寞。
　　他出去干活，周芙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家，郑来福心里有点不放心。熟悉了两天郑来福就正常去工地上工了，周芙很勤劳，对于贤妻这个角色她适应的很快。
　　早上她5点起来给郑来福下面条，会在碗里放几根小青菜再卧个鸡蛋，郑来福就会感到无比的幸福。
　　周芙很满意现在的生活状态，郑来福吃完饭，如果还有时间就抱着周芙在床上再墨迹一会，到差不多快六点的时候他就出去上工。
　　周芙通常会再睡一个小时的回笼觉，起来之后再给自己下一碗跟郑来福差不多的但是只有三分之一左右的面条。她会把家里打扫一下，把锅碗洗了，衣服洗好晾在走廊里，用扫帚把地拖一下，再去床头柜子里拿出郑来福放在里面的钱去市场里买菜。
　　她拿着一个小布包当买菜的篮子，满怀着希望，洋溢着幸福的小脸去市场。
　　她出门的时候刚好碰到宋兴业的媳妇张桂花，她是一个个子很高，皮肤特别白的女人，长得细眉细眼的，有点俄罗斯的异域风情。周芙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很羡慕她白到发亮的皮肤。
　　张桂花正在拖地，看到周芙赶忙招呼说：“来福媳妇，你去市场买菜去呀？”
　　周芙也热情地回应她说：“是呀，桂花嫂子一起去吗？”
　　“好呀，好呀，我这马上拖完，你等我一下哈。”张桂花说着赶忙把地拖完，拖把都来不及放到水池子里去涮涮，进屋里拿了买菜的花书包，把门锁上就拉着周芙去了市场。
　　“你跟来福咋认识的呀？啥时候办喜事？”张桂花还没迈开腿，这话匣子就已经打开了。
　　“我们俩是小学同学，现在还小，结婚还早着呢。”周芙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想着自己还没结婚就这么跟郑来福像夫妻一样过起了日子，她的脑海里闪现过郑来福突然不要她，她该怎么办的担忧，但是看到郑来福这么喜欢自己，对自己这么好，就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最重要的是郑来福并不在意自己破了身子这件事。
　　“该结就早点结，先把婚礼办了，以后有时间再去领结婚证，我跟你宋哥就是这么办的，我们俩也跟你们这么大就结婚了，当时觉得自己年纪小，光想着玩了，也没想着要孩子这事，他出来打工一年到头的不知道啥时候回家，就一直没要上孩子，但是又不能不打工，家里的房子还等着翻修呢，不打工哪来的钱呢，光靠种地的那点收入连一家人的吃喝都顾不上，所以我这就跟出来了，等怀孕我就回老家了，咱们这很多家属都是来怀孩子的，你说咱女人这辈子图啥，不就图个知冷知热的男人生儿育女吗？我想这等孩子断奶了，把孩子扔给他爷爷奶奶带，我也出来打工。”张桂花得得地把自己的老底都交代给周芙，几乎所有认识她的人把她的宏伟规划都听过一遍了，她对于自己的规划很满意，急需等着周芙对她的肯定，以及对她的建议的认可。
　　周芙还真的心动了，但是是工作这件事，孩子她应该暂时还不会生，毕竟她跟郑来福谈恋爱的时间还比较短。她也不太清楚郑来福对于生孩子的态度，她本身也并不喜欢孩子。
　　她听了太多刘玉霞对她说的：“要不是为了你们俩我能活到现在，我早就死了。”
　　她也记得刘玉霞一次次被逼上绝路时，想带着她和周萍一起死的事情。
　　她本来对婚姻就没抱多大的奢望，她就想找个人跟她组成一个家，可以让她离开那个家庭。对于亲子关系她更不抱希望，就拿她跟周萍来说一个赛一个的冷血，她不止一次地想，要不是没有钱，她早就离开那个家，跟她的父母断绝关系了。
　　她问：“这边有啥工厂吗？”
　　“工厂啥的倒是没有，这边不是工业区，但是可以在工地上做小工或者打扫卫生什么的，一天也有七八十块钱呢。但是你个小姑娘应该做不了那个，像小工也得需要力气，打扫卫生一般都是四五十岁的大妈干的，你个小姑娘不适合，再说你长得这么漂亮，那些干活的臭男人都没啥素质，来福兄弟也不会让你去工地干活的。你就听姐的，先安心生个孩子，挣钱的事情以后再说。你知道这女人年纪大了再想要孩子可没那么容易，你看隔壁那个周腾的媳妇，结婚都5，6年了一直没怀上，现在也不知道怨谁，我感觉应该是怨男的，你想要是怨女的，那些男的能愿意，早把咱给休了。”
　　周芙听张桂花这么说有点失望，她本来想着能找一份工作打工赚点钱的，毕竟她跟郑来福并没有结婚，但是听张桂花这么说也觉得有那么点道理，想着干脆趁着年纪小，怀孕生个孩子好了，生了孩子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专心相夫教子，也不用担心郑来福以后会不会变心的事情了。
　　周芙在市场上买了些菜，买了个鸡，买了个南瓜。中午郑来福，来运和他爸和他叔下班过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摆了一大碗的南瓜炖鸡，一盘青椒肉丝，一盘西红柿炒鸡蛋还有一份上海青炒香菇。
　　周芙来了之后，就负责四人的午餐和晚餐。相处下来大家的感情也很好，他们把工地给的每个月的伙食补贴都给到周芙的手里，来福的叔叔和爸爸还会多给周芙几百块钱，来运的工资都是交到周芙手里的。
　　来福的爸爸和叔叔也都很喜欢周芙，她勤劳，做饭也很好吃，从心底里，他们是认可这个儿媳妇的。来福的爸爸还经常给来福一些钱，让来福带着周芙去买几身衣服，周芙感到幸福极了，她想着这样的日子如果能一直持续下去，再生个孩子，她一边照顾孩子一边照顾这四个爷们的吃喝。
　　这天，周芙正在出租房里做着饭，今天的菜是郑来福嚷嚷了很久的地锅鸡。
　　电磁炉太小，她还特地从张桂花家借了个烧锅炉和大铁锅，还招呼张桂花中午一起到她家吃饭。
　　张桂花帮她一起把炉子和锅放在走廊里。
　　张桂花备孕一年之后，还没怀孕，到医院查了是多囊卵巢综合征，现在就处在身体调理的阶段。
　　宋兴业人也挺好的，知道张桂花一时半会怀不上孩子，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安慰张桂花放宽心好好调理身体就好了。
　　周芙买了两只鸡，铁锅也够大，想着一次性多弄点，省得来福天天念叨，就让他一次吃个够。张桂花看她一下子杀了两只鸡，还笑她说：“你这个小娘们不打算过日子了。”
　　周芙学着院里其他妇女说话的样子，笑着回答说：“不过了，过一天讲一天。”
　　周芙这边忙着剁鸡肉，张桂花就帮她把炉子点起来。
　　这时候宋兴业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张桂花一看宋兴业今天这么早回家，略带嗔怪地说：“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我连饭还没做呢。”
　　宋兴业也不理她，看了眼剁鸡肉的周芙。
　　周芙看宋兴业回来，还特地往门口看了看，想着是不是今天下工早，那爷四个有没有跟在后面。
　　张桂花这时候才觉察出不对劲来，她站起来，拉了拉宋兴业的衣袖说：“咋回事？”
　　宋兴业这个时候才缓过来一口气，很是为难地看着周芙说：“小芙妹子，那个我跟你说个事，你可别太激动哈。”
　　周芙正在剁鸡肉的手就停了下来，她茫然地看着宋兴业。
　　张桂花早就急了，看宋兴业吞吞吐吐地，她就说：“有啥事你就说，别在这磨磨唧唧的，看着让人心烦。”
　　宋兴业瞪了张桂花一眼，张桂花哪能容他，说着就要跟他吵一架。宋
　　兴业对周芙说：“小芙妹子，来福兄弟从高架上落下来了。”
　　周芙听到这句话脑子一下子就白了。
　　张桂花赶紧跑到周芙跟前，把她给搀住，周芙整个人就软了下去，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流。
　　她想问来福的情况，但是却怎么都说不出来话。
　　张桂花好像领会了她的意思，对宋兴业说：“现在人呢？怎么样了？”
　　“我也不知道，摔下来的时候就看到地上一大摊子的血了，刚刚叫了救护车被拉走了，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宋兴业说。
　　“从几层摔下来的？”张桂花想着如果不是很高的话，应该不会要命。
　　“我也不知道，这几天来福都跟我不在一个外墙。”宋兴业没敢说实话，郑来福是从32楼摔下来的，他那时候就在32层里面刮内墙皮。
　　等他下去看到郑来福的时候，他觉得那就是一具尸体了，连脑浆子都出来了，还能有什么希望。
　　医生来的时候，也就基本上确定人已经没有什么生命体征了，来福的爸爸求着医生再抢救一下，这才抬到救护车上，就算是把外伤处理处理也是好的。
　　“那咱赶紧去医院，走。”张桂花指挥着宋兴业。
　　周芙这时候才有点晃过神来，她从床头柜里把银行卡拿出来，张桂花帮她把门锁上，宋兴业到马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三个人坐进去就直奔医院过去。
　　周芙路上给来福爸爸打了个电话，想问一下情况，来福爸那边啥也没说，就让她慢点过来就行了，不着急。
　　她想着应该是没啥事吧，不然郑爸的声音也不会这么镇定。
　　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来运已经在门口等他们了。
　　周芙见到来运就问：“你哥怎么样了？没事对吧。”
　　来运也不说话，就一直哭。
　　周芙心里想可能伤得有点严重吧，她也就不问了，直接进了急诊室里。
　　郑爸和叔叔还有其他的一些工友围着一个床，郑爸和叔叔在旁边捂着脸哭，她没看到来福，她不知道他们在哭什么，来福应该进手术室里了，等着就好了，可是他们一个个脸色凝重。
　　她越走越近，看到了医院病床上似乎躺着一个人，用白布盖着了，她觉得这个人不是来福。
　　她不敢上前去掀开这块白色，她觉得万一是别人多不好。
　　张桂花已经在哭了，宋兴业也在哭，大家都在哭，就周芙没有哭，她觉得来福应该还在手术室里，应该还得等一会才能做完手术。
　　她呆呆地看着周围的人，他们也看着她，张桂花说：“小芙你想哭就哭出来吧，要不然你再看一眼来福兄弟。”
　　周芙很不明白桂花姐在说什么，来福在哪呢？他早上还抱着她亲亲，抱着她说中午回来吃地锅鸡。她走上前去揭开那个白布，她就是想确认一下这个人不是来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