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萌妖》霜小澜

22、新的种子

　　杏小果以为天地大劫已足够致命绝望，不曾想在这般恶劣的环境，还有源源不断的可怕事发生。
　　突如其来的意外，大到不知如何处理，他望向清九，只见清九摇摇头：“此事涉及妖主，这么多年无人察觉，不是我们能解决的。目前的好消息是，我们距离妖城很远。”

　　五雷村到妖城的距离遥远，若不是有巨大变故，一界之主不会跑到舆图角落的偏僻区域。
　　五雷山有一位妖主，妖城的那位似乎并不知情。杏小果无比庆幸，进入天祈殿的只有他和清九，得知两个妖主的也只有他和清九。尽可能不引起妖城那位的注意，秘密能隐藏多久就隐藏多久。

　　除此以外，老鹤妖说五雷山以前不是默默无名的小地方，众人皆知且记忆深刻。
　　是记忆深刻的爱，还是记忆深刻的恨，不得而知。那些怪虫子来五雷村的目标，是不是针对清九，照样不得而知。

　　“怪虫还会不会出现？”杏小果一想起那些虫就头大。
　　对此，清九已着手准备：“我提醒了附近的村镇，有他们盯着，对方要想轻易动手不太可能。”

　　小地方的好处在于来往的生灵数量不多，各家各户多一人少一人，格外醒目。尤其是各个小村子，几乎没有外来者。
　　清九对他们说：“有人故意引来那些奇怪的虫子，上次没能抓到，大家平时发现有何不对劲，尽早告诉我。”

　　越早告诉清九，意味着越早得救。大家亲眼看到了怪虫的诡异，被咬妥妥的出大事，对此格外重视。
　　哪怕清九一字不提，村长镇长们也会加紧巡逻，多添加几重保护，如今得了大妖的许诺，他们对陌生的外来者以及形迹可疑的本村人，顿时盯得更紧了。
　　如此一来，对方真要出手，确实不及之前轻松。

　　清九指了指几个方向：“我在附近设了阵法，一旦触动，立即就能感应到。对方有胆子再动手，别想轻易逃走。”

　　杏小果心底的不安稍稍减淡，事到如今，唯有走一步看一步。
　　遗憾的是清九对敖家化龙的族人了解不多，敖家终究是小了，小池塘留不住腾云驾雾的龙。有些族人尚有消息，更多的是不再联系，过着全新的生活。
　　值得庆幸的是，清九当初决定不拜妖主为师。否则，留在一个诡异的妖主身侧，那般景象怎么想怎么瘆人。

　　此后十年，村里村外的日子好像和以前一样，又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妖主一直停留在妖城并未外出，各家族依旧无法靠近天祈殿，仙魔鬼怪也没能找到进山的路。盘在石柱的黑龙始终在沉睡，没人能够唤醒它。

　　一切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

　　自镇上归来的村民，时不时说起外面的新鲜事，内容多了几分不祥。
　　某地爆发大灾，死伤无数；某家族与某某家族大打出手，接连毁了几座城；某地失去了生机，沦为死地，连鬼族都无法生存的死亡之地，死得彻彻底底。
　　正如清九所说那般，这场收徒的残酷厮杀终于显现出了它狰狞可怖的一面。

　　大妖们不会永远停在山脚等待，他们不愿放弃天祈山的宝物，也不肯错过妖主收徒的机会。
　　十多年的时间，于妖族而言十分短暂，纵是五十年、一百年，在他们眼中仍然不算长久。何况，妖族进不了天祈山，仙魔鬼怪同样进不去，守殿黑龙对待一众生灵一视同仁。

　　全新的猜测悄然无息的流传开来。
　　天祈殿是属于妖族的天祈殿，是黑龙对妖族的考核，待黑龙睡醒了，气消了，它仍会继续给妖族机会，助妖族进入大殿获取宝物。

　　有这类想法的妖怪并不是少数，天祈山既然选在妖族地域现世，足以显示天祈山与妖族的关系紧密。
　　天祈山停在妖界不会跑，殿内宝物迟早属于妖界，作为一界之主的妖主，显而易见能得到最多的稀世珍宝。
　　现任妖主没子嗣，此番选择徒弟的意义不言而喻，这次若能拜妖主为师，好处绝对意想不到的多。众多大妖对此心动不已。

　　一时间，各家族对历练愈发用心，相互间的矛盾陡然加深，利益的争夺，谁都不会心慈手软。
　　自身的修为，历练地的发展，以及妖主的看法，每个家族都盼着自己家做得最好。笑里藏刀，暗中伤人，死亡一桩紧接着一桩，厮杀将持续加剧，直至妖主选定徒弟的那一天。

　　然而，那些仅是清九和杏小果的旧想法，新想法早已截然不同。
　　杏小果对于妖主为什么收徒弟，倍感毛骨悚然，天知道这位妖界之主有何目的，所谓的“徒弟”有没有命活到拜师的那天。
　　幸好外面有大城无数，有大妖无数，天塌了亦是他们先承受。杏小果只求糟糕的气候不要摧毁自家的菜地。

　　这十年期间，杏小果辛苦培养的良种，得以全面种植。

　　起初，杏小果没提多少要求，只告诉村长有一些新种子。再普通不过的开始，是他与清九商量的结果。
　　他拿出两类最基本的种子，稻谷和小麦。既不夸赞也不贬低，仅简单解释两句，这类新种子易存活且空壳少，如果有人愿意种，他可以换给大家。

　　出于对大妖的信任，各家各户尝试着换了少量的新种子。杏小果对此没有失望，愿意尝试就行，收成是最好的解释。
　　这些种子没有辜负杏小果的期待，它们表现极佳。村民很快留意到新种子的不同寻常，具有发芽快，长得壮，开花多之类的优点。

　　“这些新种子，长得可真好。这亩地的麦子明显比别的长得高。”
　　“是啊，我家也种了，可惜当时换的少，只换了一小袋。”

　　“稻谷育苗时，我就发现它比普通的长得快，早知道应该再找村长换些，那时候还来得及。”
　　“你们瞧，这边水田全是新苗，绿油油的，那边是以前的，叶子全枯黄了。”
　　“我那时也发觉了，犹豫了两天，不确定到底能长成什么样，就没和村长说。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

　　“还是阿牛有眼光，当初打算试种一亩，他看到那些种子后，立刻改了主意，问村长能不能多换些，他家地全是新种子。”
　　“看着他家的地，好羡慕，比小果家的差不了多少。”
　　“这个还是区别大，小果家有大妖，种什么都长得好。我们家能有阿牛家那样，就知足了，下次一定要多换点儿新种子。”

　　杏小果不远不近的默默看着，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这般热烈的讨论持续到了秋收，瞬间再次大爆发，金灿灿的田地太有冲击效果，颗粒饱满的粮食震惊了全村。这下子不只五雷村，附近村子的全部跑过来看热闹。

　　外村的瞧见五雷村的景象当即惊呆了，不停询问怎么回事：“你们村怎么种的，为什么有些地的粮食长得特别好？”
　　村民们没有隐瞒：“村长帮我们在小果家换了新种子，你们瞧见的那些长得好的全是新种子。”
　　得知原因，外村的又惊又喜，他们不敢打扰大妖，全部挤在了村长家，说尽各种好话：“俞村长，这样的种子，我们能不能换？”

　　村长问了杏小果的意见，杏小果爽快的点头同意，本就是考虑到大家换了新种子，有饭吃，不挨饿。
　　他提醒村长，记得告诉外村那些人，几年后换新种子。村长表示已经说过了，他们没意见。一般作物难以养活，空壳多到夸张。这类颗粒饱满的新种子，好的不能更好了，更别说，过几年还能继续再换新的。

　　杏小果没故意提高兑换方式，仍是用一般的种子交换，外村比五雷村稍微多些，但也划算，第一年的收获就有赚，剩余几年全是多赚的。
　　有五雷村的两种收成作为对比，新种子的好处不言而喻，谁都知道该如何选择。这样的种子，让众妖看到了吃饱饭的希望。

　　外村得了新种子，对清九感激万分，以为是大妖出的力。对此，清九如实说道：“你们要感谢，就感谢杏小果。这些种子，他的功劳最大，付出最多。”
　　大伙儿只以为是大妖疼爱小妖，甘愿分出好名声。当然，只要大妖高兴，他们说什么话不是说，顺着清九的意思，把杏小果吹上了天。

　　杏小果：“……”
　　倒也不必如此吹嘘，太夸张了。
　　他培养新种子，有清九相助。推出新种子，更有清九提供大妖名声作为保障，大家刚开始是看大妖的面子，愿意换种子，才顺利的踏出第一步。清九的功劳不能忘。

　　杏小果从始至终没想过藏私，吃饭是大事，五雷村大丰收，别的村颗粒无收，注定激化矛盾，十里八村的多多少少有姻亲，实在没必要闹得难看。
　　他曾考虑过直接赠送，清九说这样做不好。不费吹灰之力得来的终究不被珍惜，不如用普通种子交换，愿意换就换。反正到了收获时，结果一目了然，大家只会后悔换少了。
　　大家有粮食能填饱肚子，相处维持往昔的和睦，这片区域才不至于乱起来。

　　十来年的时间里，第一批种子的生命力耗尽，杏小果又给大家换了一批新的。
　　新种子比起之前的顽强几分，约莫能坚持二十余年，杏小果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

　　这些年，大城的争斗还没有蔓延到这里，为数不多的一次灾祸，是那种怪虫子又出现了。
　　依旧选了各村的丰收时刻，大有摧毁这片区域粮食的打算。清九这次有准备，很快发觉异常，见到了那个做坏事的家伙。

　　一个细瘦的尸怪，浑身笼在黑色斗篷之下，看似单薄，实则打不死杀不绝，自身特性相当棘手。
　　对方的遁术快，身负重伤挣扎着要逃，清九见状不得不丢出一团由红云提供的小火苗。不能活捉询问消息，有点遗憾，可是比起抓不住了逃走，还是烧掉比较稳妥。

　　随后，清九又找红云拿了小火苗，红云嘴角抽了抽：“你们对病妖不能稍微善良点儿？天天就火火火，哪来那么多的火。”
　　红云边埋怨边提供小火苗，顺便还会问两句凤家的近况，对凤昀苟延残喘没有死，表示了深深的遗憾。

　　日子稳稳当当，又不太稳稳当当的过着。
　　某天，杏小果与平时一样来到天祈殿外，他正要进入大殿，盘在石柱久久不动的黑龙突然醒来，它张开嘴，吐出了半截青色的龙角，重重地砸在杏小果面前。

　　杏小果：“……”
　　救命，黑龙到底吃了什么东西，为什么吐出了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