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萌妖》霜小澜

21、是什么种族

　　兴许是白天见了怪虫，杏小果夜里竟梦到了怪物。他在前面拼命跑，小山般大小的怪物呲牙咧嘴的穷追不舍。
　　眼看着对方越来越近，怎么都甩不开，他心里特别着急，正在思考自己该怎么办，突然就醒了。

　　杏小果偏头望向窗户，一缕晨曦进了屋，又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他不禁抹了抹冷汗：“天亮了啊。”
　　太阳出来了，噩梦跑了，噩梦中的怪物也跑了。

　　昨夜睡得不安稳的不只杏小果一个，他打着哈欠正准备熬粥，见红云也打着哈欠走了过来，倍感意外：“没多睡会儿？”
　　以红云的习惯，饭菜端到面前了，才勉为其难的夹几筷子，正常点儿起床的红云难得一见。

　　红云拉过椅子坐下：“你以为我乐意早起？昨天下怪虫雨，噼里啪啦落了一堆，到处飘着那种烧焦了的冰冷的死亡味道，熏得我整晚睡不着。”
　　血脉缘故使得红云格外讨厌冰冷的死亡气息以及相关的一切。

　　“烧焦的死亡味道？”杏小果挠挠头，“我没闻到。但昨晚做了噩梦，梦里全是怪物，长得很恐怖。”
　　闻言，红云乐了：“你梦里跑得快不快？有没有被追上咬一口，然后也变成怪物？”

　　“怪物咬不到我。”杏小果有理有据，怪物追上来之前，天亮了，梦醒了，他自然没有被咬到。
　　“那你下次最好也跑快点儿，别被咬了，梦境有时会影响外界，魇魔之类的魔物经常通过梦境害人，很讨厌的东西。”

　　“还有这样的魔物？”杏小果表示小村小妖没见过世面。
　　“有，”这次回答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清九出来了：“魇魔擅长侵入梦境，窥视秘密，控制人心。一会儿，我在你屋内画一道符，噩梦无法侵扰。”
　　杏小果高兴地应了声，果然还是清九好，会帮他消除隐患，不像红云那家伙只会让他梦里跑快点。

　　当天精神不佳的除了做噩梦的杏小果，对冰冷死气烦不胜烦的红云，还有同样没睡好的老鹤妖。
　　老鹤妖比起昨日更显疲惫，他问清九：“附近查得怎样？有没有虫子的线索？”
　　清九应道：“找到了施法痕迹，没抓到引来怪虫的家伙，身份不得而知。对方相当谨慎，动了手就走，没做任何停留。我寻过去时，早已不见人影。”

　　老鹤妖捋了捋胡须：“昨天我也在考虑，是谁引来怪虫，目的又是什么。”
　　最显而易见的答案是，对方冲着清九而来，是其他历练地的对手。然而这一出当真是针对清九吗？有时表面看似合理，暗藏的真相往往是另一副模样。

　　杏小果亦有类似忧虑：“这么可怕的虫子，别说我们村，周围村镇肯定全部沦陷。那些大家族不是忙着进天祈山吗，怎么还有闲心对我们这种小地方下毒手？”
　　“五雷山可不是什么小地方，”老鹤妖摆摆手，“早年的五雷山，赫赫有名的刑罚之地。”
　　“天雷之下，罪孽无处遁形，善良的生灵不会被误伤，罪恶滔天之徒在天雷里灰飞烟灭。天道严明，五雷山令作恶多端的恶徒闻风丧胆。”

　　杏小果不禁困惑：“五雷山没了天雷，那些做坏事的家伙，还会受到惩罚吗？”
　　“早就惩罚了，”老鹤妖还没开口，红云抢过了话，“天地大劫是对六界最严厉的惩罚，一切不复存在，作恶的如何逃得掉？”

　　杏小果：“……”
　　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一位时刻盼望六界早点完蛋的。
　　“作恶的逃不掉，为善的也该被毁灭，不留一丝生机？”杏小果说着，忽然一顿，没留一线生机吗？天祈殿的舆图因何而来，传说中应劫而生的神秘之地又是为什么？

　　杏小果懒得与红云争论，六界何时灭亡，谈话内容随即转向尸怪。
　　清九翻出昨夜整理的怪物相关记录，逐一指给老鹤妖看，借助老鹤妖进行辨别，哪些与尸怪有关。
　　老鹤妖指出其中两个：“我虽比你们多活了些年月，对尸怪的由来仍然不知。这种怪物的存在，是别人告诉我的。”

　　说着，老鹤妖的声音低了半分：“我家邻居是一户虎妖，有一只与我同龄的白虎幼崽，从小到大打架排第一，血脉觉醒也特殊，是有翅膀的白虎。”
　　“长大后，他去了押送队伍，飞往刑罚之地的途中，数次遭遇怪物。这些怪物诡异且危险，他告诉了统领，却未能引起重视。他不得已暗地里调查，惊觉许多消息查不到，许多真相被掩盖。他意识到情况不对，悄悄的将怪物的存在告诉了我，提醒我务必小心。”
　　“直到那时，我才知道世间竟有这种怪物，从未见过其相关记载。我不懂为什么，他也同样不懂，我们一起查，查了很久，查到那些怪物是死的，死了却又还活着。”

　　清九疑惑：“那些怪物在押送途中出现，为了什么？”
　　“它们劫囚，”老鹤妖语气复杂，“听起来不可思议，对吧。它们劫走本应受罚的恶徒，又因自身特点杀不完死不绝，给押送队伍带来很大的麻烦。”
　　“被劫走的那些，他们还出现过吗？”清九问。
　　老鹤妖摇头：“不清楚，反正我没见过。也许他们变成了怪物，也许融入某个怪物身体，成为怪物的一部分。”

　　清九思索片刻，突然问：“种族呢？尸怪种族有没有什么特点？”
　　“种族？”老鹤妖思索再三，“非要说的话，他们血脉很优秀。”
　　“都有哪些？”清九语气不由加快了半分。
　　老鹤妖没有立刻回答：“过去很久了，我得认真想想。既然怪虫来了这儿，村子一定要加强防范了。”

　　老鹤妖的认真想想，足足想了半个月，列了一张很长的名册，确定的排前面，不太确定的排后面。
　　杏小果问清九：“是不是有发现？”
　　清九依照这份名册，对比各城镇的妖族种族：“直觉罢了。当时突然认为应当进行对比，怪物种族有没有规律，地理位置如何分布。”

　　没多久，不好的直觉变成了现实。
　　“坏消息。”清九长叹，尸怪种族和妖族种族的对比，如今有了结论。他抬手在舆图某些位置点了点，舆图表面顿时勾出一条条的细线，彼此相连。
　　杏小果凑近瞧了瞧，意料之中的看不懂。若是他都能轻易明白，那些大妖小妖们早就察觉端倪。

　　果然，清九说道：“这么看，完全没有规律，看不明白很正常，需要换个方式。”
　　“我翻查了妖族过往记载，每一任的妖主皆是那一代妖怪中最厉害的一个，一界之主能者居之，直到意外出现。”
　　“当时的那位妖主，他的子女妖力薄弱难以培养，于是他收了一个优秀的徒弟。妖主的女儿嫁给了徒弟，生下一个天资卓绝的孩子，妖主大喜，全心全意的培养孙子。最终，他扶着孙子上位，登上了新任妖主的位置。”

　　“这位新妖主依旧是子女血脉能力平平，他某次外出意外见到一个好苗子，用心培养起了徒弟。而这个徒弟的孩子，又成了下一任的妖主，即是我们目前的这位妖主。”
　　“大家纷纷猜测，现任妖主没有子女，肯定选择徒弟作为继承人。各家族积极的原因，是族人有可能成为新的妖主。得到妖主的支持，获胜的可能相当大。可他们却忘了，”清九说着停了停。

　　杏小果问：“有什么不对吗？”
　　清九说：“曾几何时，妖主之位不再是所有妖族竞争，不再是打败妖主登上新的妖主之位，胜者居之，而是扶持与妖主相关的血脉。”
　　兴许有家族注意到，却不在意，兴许他们也盼着这样为自己家族谋取好处，延续荣光。无论是妖主与大家族结亲，还是妖主在大家族收徒，对他们都极其有利。

　　清九在舆图画了几个圈，对应与妖主有关之人，儿孙以及徒弟。杏小果这次看明白了：“怪物，是怪物对不对？他们旁边出现了怪物，血脉种族也有关系。”
　　随后，清九指向妖城位置，那位死气沉沉的妖主：“所以，他是？”
　　未尽之语，杏小果难以置信的睁大眼，有个离谱的猜测，不敢想更不敢说：“这……这是真的吗……”
　　现任妖主是尸怪，这怎么可能？

　　“可是，”杏小果迟疑，“大家觉察不到不对劲吗？”
　　这次，清九回答的肯定：“觉察不到。我在妖城曾远远的见过妖主，一位老人，没有丝毫古怪。”
　　“若不是来到天祈殿见了舆图，我不会相信妖界竟有两个妖主，其中一位死气缠身。妖主能进却没进天祈山，天祈山生机旺盛，生命力太过庞大，已不是死气污染生气，而是生气驱赶死气。”

　　杏小果心惊肉跳，他的心愿很小，只求每年多收点粮食，这么大的秘密太要小妖的命了：“五雷山不是也有妖主吗？能不能向这位妖主求助？”
　　“找不到，”清九颇感无奈，“我研究了舆图，在山中找了几年，始终寻不得那位妖主。除非某天妖主自己现身，否则根本找不到在哪儿。”

　　杏小果纠结又纠结，忍不住问了句：“鹤爷爷说，尸怪吞噬同族增强力量，妖主是什么种族？”
　　闻言，清九表情一僵，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龙族。”

　　杏小果听得心里直跳，清九是蛟，尚未化龙，应该没被盯上……吧。
　　他正要问清九，知不知道另外的龙族在哪儿，近况如何，却发现对方的表情有些不悦。

　　清九皱眉：“如果不是你提起这事，我完全忘了妖主的种族。多少年不曾有人关注妖主的种族，明明应该在意的，偏偏大家没有在意，显然不正常。”
　　“接连几任妖主的关系，无人在意。尸怪的存在，无人提及。妖主的死气，无人知晓。冥冥之中，所有真相被隐藏，具有这种大本事的，只有……”

　　清九没继续说，抬手指了指天空。
　　杏小果当即捂住嘴，不敢发出声音。遮掩虚与实、因与果、真与假，是天道？当真是天道吗，天道为什么帮助已死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