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你》若秋水

3、车祸（一）

　　再一次被梁琦琦那个女人给忽悠了，以送文件为名骗她去相亲。真是够了，难道结了婚的女人都那么鸡婆吗？以为自己幸福了别人也需要幸福吗？Angernia不屑地想着。
　　幸福，她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有这样东西，早在十年前事实就已经证明了幸福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幌子罢了，连亲情都无法相信的她又怎么会相信爱情呢。
　　那年夏天发生的事始终纠缠在她记忆深处，哪怕十年过去了，某些画面依然记忆如新，成为Angerina心中无法抹去的魔咒。
　　既然俞志远在她和私生子之间，在她的母亲和初恋情人之间做出了选择，那么他就将永远失去他的女儿，所以那年夏天Angerina选择用最决绝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
　　往事不堪回首。虽然她刻意将它遗忘在某个角落里，可是并不代表它们已经不具意义了，相反，有些人有些事越是刻意忘记越是忘不掉。
　　Angerina永远都忘不掉那年夏天的夜晚她旅游回到家时看到的满目狼藉，永远忘不掉母亲愤恨的眼神，永远忘不掉母亲那尖锐的声音和一声声地控诉，她永远都无法忘记母亲在盛怒下对她的伤害，她更加无法忘记在医院里看到她的父亲将本属于她的温柔毫不保留地奉献给另外一个人。
　　对她的母亲，她想恨的，可是她疯了，恨一个已经疯的人似乎没有任何意义。所以那一刻她把对母亲的恨也一并算在了父亲的头上，让自己的恨更加炽烈，尽管她自己心里很清楚，她恨不了任何人，可是她还是逼着自己去恨，因为她是靠恨在延续着她的生命。
　　对于梁琦琦莫名其妙的安排，对于男主角莫名其妙的纠缠，大放厥词地谈论什么家庭幸福的重要性，引发了 Angerina莫名其妙的烦躁。
　　她当下赏了相亲的男主角一个莫名其妙的巴掌外加一杯莫名其妙的冰水，同时也给了梁琦琦一个严厉的警告，她不在乎是否得罪蒋其彦，也不在乎是否失去这个唯一称得上是朋友的女人。
　　此刻的Angerina被沉重的过去所压垮，被深深的无助和痛苦包裹着，沉闷得透不过气来，她觉得自己就好像是那被包裹着一层层纱布的木乃伊一样，而寂寞、恨及痛苦就像那数不清的圣甲虫一样，一寸寸侵蚀着她。
　　看着华灯初上，看着赶着回家团圆的人们，而她自己就像城市里的一抹幽灵，无处寄托无处停歇，只能不停地漂啊漂，直到街上的人越来越少，空气越来越稀薄。
　　“吱——”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像把利剑划破了寂静的长空。
　　尽管开车的人在看到人影的第一瞬间就紧急刹车了，可是车子开的太快，后作力太大，还是将Angerina狠狠地抛出了几步之外。她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像是被白云轻轻地托起，又像是小时候被爸爸用双手轻轻地推着坐秋千的感觉。
　　恍惚中，Angerina看到了一个七、八岁梳着两根小辫子的小女孩，红扑扑的苹果脸，穿着一套白色蕾丝花边的公主装，白色的长统及膝的靴子，踩在雨后的充满着香甜气息的田园，印出了一个接一个足迹。
　　“爸爸，我要坐秋千！”小女孩回头对身后跟着的男人甜甜地喊道。
　　“好！不过要小心！”男人温柔地回以一笑。
　　“爸爸，你帮我推推，我要飞的高高的。”小女孩兴冲冲地坐上了秋千，小手抓着两边的绳子。
　　“好！可是你要坐稳了，抓紧了。”男人微笑地走到小女孩的背后，轻轻地推了一下小女孩的背。
　　“呵呵！好好玩。”荡在半空中的小女孩一边咯咯地笑着，一边不忘喊着：“再高一点再高一点！”
　　“以后爸爸带你坐飞机，飞得更高好不好？”男人不知节制地宠着小女孩。
　　“爸爸，飞机会穿过云吗？”小女孩笑着问道。
　　“会！”男人在她的背上轻轻施力，让小女孩荡得更高，笑得更欢。
　　“那飞机会掉下来吗？”小女孩突发奇想。
　　“不会！爸爸会保护你的。爸爸是宝贝的守护神！”人们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前世情人，眼前的这个男人肯定会点头称是，单看他望着秋千上的小女孩那种慈爱的目光，就知道他想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她。
　　“呵呵！我是爸爸的宝贝，爸爸是我的守护神。”小女孩兴奋地转身要望爸爸，给爸爸一个最甜蜜的微笑，因为爸爸曾经说过她的微笑是世界上最美的礼物。
　　可是小女孩的身后不复有爸爸的影子，小女孩一着急，从荡在半空中的秋千上掉了下来。
　　“啊！疼！爸爸——爸爸，爸爸，你在哪里？”小女孩哇哇地哭着喊着要找爸爸。
　　“你爸爸不要你了！”一个阴森森的女人声音在小女孩的背后响起。
　　小女孩心里打了一个寒颤，怯生生地抬起了埋在双手里的脸。
　　一张熟悉的脸现在却带着不认识且令她害怕的狞狰，原本温柔若水的双目却射出阴狠的眸光，一向梳着整齐漂亮发笈的长发现在却凌乱不堪地散落着。
　　“妈妈？”小女孩不确定地喊到。
　　“啪！”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鲜红的巴掌印在了小女孩白白嫩嫩的脸上。
　　“妈妈！为什么打我！”受惊的小女孩忘记了哭泣，捂着脸颊，不敢置信地问道。
　　“哈哈哈！”女人一阵狂笑，尖锐地责骂着她，“因为你没用！因为你爸爸不要我了，也不要你了。”
　　“不会的！爸爸说要带我去做真正的飞机。”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不肯让它流出，小女孩不相信，她的爸爸刚刚还在说要保护她，做她的守护神。
　　“哈——哈——哈，骗人的！全都是骗人的！你爸爸不要你了。”女人再一次爆出狂笑，她伸出双手抓住小女孩的肩膀，死命地摇着小女孩娇小瘦弱的身躯。
　　“妈妈！你怎么了？不要吓我！”小女孩被吓到了，她无措地抬头望进母亲的眼里，那是一双没有任何焦距，却充满癫狂充满着恨充满着不甘的眼睛，就像被魔鬼附身一样。
　　“没有爸爸了，他遗弃了我们！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嗯？”女人狠狠地把小女孩甩在了地上，魔鬼不仅侵占她的眼睛，也侵占了她的思想。
　　“妈妈——你还有我啊！” 小女孩从地上爬起来，走进她母亲的身边，怯生生地试图唤醒她的母亲。
　　“对！我还有你，你会陪妈妈的对不对？”女人眼里的眸光阴寒地闪了一下，就像嗜血的僵尸看到了新鲜的血液。
　　“对！”小女孩很肯定地答道，她以为她已经唤醒了沉睡中的母亲，就像王子唤醒了被巫婆下了咒了公主一样。
　　“不管去哪里都会陪妈妈的对不对？”女人的双手再一次攀上了小女孩娇小肩膀。
　　“对！”小女孩望进母亲的眼里，坚决地答应她母亲提出的要求。
　　“那你陪妈妈去地狱吧！我要让你爸爸后悔一辈子。”
　　母亲单手擒着小女孩的右手像只无头苍蝇四处冲，小女孩没有站稳重重地跌倒在地上。母亲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来，她不顾小女孩的哭喊依然单手拖着地上的女孩左冲右撞。
　　直到狂乱的目光扫到厨房流理台上的刀具，她的手劲大得出奇，一路拖着小女孩冲进了厨房，抄起了流理台上的刀子，一刀接一刀划在了白嫩的小手上。
　　血就像烟花一样喷射出来，在半空中绽放。鲜红的色彩渗透了小女孩含着泪的双眼，刺痛着她那颗纯真的心，宛如万箭穿心。
　　痛！无以复加的痛纠结在心口，沉重的无法呼吸，直刺心窝，伴随着着地那一瞬间的疼痛同时涌上她的身体和心灵，泪水从眼角滑出。
　　Angerina突然有种感觉，其实就这么死去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这也许是一种解脱，摆脱纠缠了她十几年的噩梦。
　　就这样死去吧！不用再花两个十年甚至无数个十年来折磨她了。当这个意识传达到她的脑子里时，她的心似乎跟着淡淡地释怀了，带着淡淡的笑，她闭上了眼睛。
　　“喂！” 从车里跑出了一个人，他托起血泊中的人儿，在看到她的脸的那一刹那忽然楞了一下，“是你！”
　　“别死听到没有……”男人咆哮着，并快速地把她抱起狂奔向车，小心翼翼地将她塞进车里，然后自己也迅速上车发动引擎向医院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