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识于告别之际》黄桃姚姚

4、穿越

　　话说到这里，魏然已经很局促了，但是对面的男生反应似乎都还正常——除了顾霖。

　　“哇！”顾霖突然兴奋，“这也太酷了。”

　　众人还没明白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又继续说了下去：“这种设定，让我联想到那种小说动漫里的巫女，天生异能，从小被异能困扰，被周围的人不理解甚至排挤，但是发生特殊事件比如灵异事件的时候又只有巫女能保护大家。你是桔梗大人吗？被寄予全村的希望～”

　　魏然愣住，其他人也愣住了。大家都在愣他的中二，只有魏然心头大震。

　　从来没有人说过这种话，她自己都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联想。

　　看大家都没说话，只是用各种或疑惑或尴尬或无语或同情的眼神看着自己，顾霖突然有点虚，弱弱地补充了一句：“你们都没看过犬夜叉吗？”

　　“没看过。”莫晴答的很快。

　　“你没有童年！”顾霖果断回怼。

　　可是于霜霜也摇头：“我也没看过，是什么来的？”

　　碰到于霜霜他就不会说话了，只觉得喉咙被蜜糖堵住，一张口就是满口的甜蜜，甚至连要说的话都被缠住。折腾了半天，才嗫嚅着把话说出来：“就是，一个动画片，讲妖怪和巫女的……差不多，就觉得挺像……”

　　石屹简直听不下去，捅了他一肘子，那眼神分明在说“至于吗你”，顾霖暗狠狠地回了一肘子，用“我就至于！”的眼神瞪了回去。

　　他们这番暗搓搓的小互动魏然是没有看到的，她还在回味顾霖刚才说的话。守护村子的巫女么？她自认还没有那么高的觉悟，也不存在那样的责任使命。这种奇异的能力看起来很厉害，其实她自己也明白，有很多限制和不确定性，远不能跟动画里的巫女相提并论，但是……

　　犬夜叉她是看过的，毕竟她这种特殊的童年际遇，没有什么朋友，亲人也逐渐疏远，自己宅在家里，除了研究自己的异能，就是看电视打游戏啥的。犬夜叉里的桔梗……没想到顾霖居然会把自己比作桔梗，诧异的同时，心里还有些微的窃喜。

　　在她愣神的功夫，顾霖已经差不多把犬夜叉的故事都给于霜霜介绍了一遍，毕竟是女神说想听。要知道，顾霖从来不是耐着性子给人讲动漫剧情的人，谁问他什么什么的剧情，都是一句“你自己不会看啊”打发了事，但这是于霜霜在问啊，他怎么可能放弃这么好的一个在女神面前表现自己的机会！哪怕表现的内容只是一部动画片，那也是一次机会！

　　于霜霜的话对他而言大概就是圣旨吧。所谓舔狗，大抵如此。知道一切内情的石屹和张子瑜内心感慨，看着顾霖的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好在于霜霜听得很认真，顾霖的表现也算发挥了作用。她大概是真喜欢这种剧情，又确实不看动画，听了整个故事大纲，突然发出感慨：“穿越真好啊。”

　　“我也觉得挺有意思的。”顾霖附和。

　　“现代中学女生和战国半妖超越时空的爱情嘛……好浪漫呀～”

　　“嗯嗯嗯！”顾霖疯狂点头。

　　坐在他旁边，石屹和张子瑜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悄咪咪地与他拉开着距离，期间两人变换了各种姿势，就差没直接以手掩面了。嘴上不说，内心都在疯狂吐槽：顾霖你个舔狗！简直没眼看！

　　不过说起穿越……张子瑜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他叫了魏然一声，问：“你的异能，也能让你穿越么？”

　　这话一出，其他人都是一震。对诶，既然都能有异能，那穿越也不是那么不可能的事吧？如果真的能自主穿越……想想都很爽啊！

　　所有人都用兴致勃勃的眼神看着魏然，魏然有点不自在，还是先问了张子瑜：“为什么这么问？”

　　“我猜的。”张子瑜解释，“刚才听你们说的，你的能力能干涉一些平行世界，那既然有现实世界的平行世界，那是不是意味着你有联通那个平行世界的可能呢？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穿越。”

　　猜得有理有据，魏然一时想不到该怎么反驳。

　　她还真能自主穿越，但是不想提这种能力，又不想骗人，只能沉默。殊不知在张子瑜眼里，沉默就等同于回答了。他微微眯了一下眼，心里有了盘算。

　　于霜霜对穿越可太有兴趣了，但看魏然沉默着，只当她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只犹豫了一秒，就笑呵呵地出来圆场：“都说是平行空间了，平行平行，就是永不相交呗，哪里那么好穿的。”

　　可是张子瑜丝毫不为所动，继续阐述他的观点：“所以才需要异能者啊。我想，所谓的平行空间就是指一般情况下永远不会跟现实世界有交点的异世界，但是异能者可以在两个世界中间搭建一道桥梁，用来沟通彼此，呃……也就是穿越。”

　　说得跟真的一样，石屹和顾霖都给他说愣了。大概就是因为平常跟他一个宿舍的，了解甚深，所以今天听到这样一番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那感觉特别玄幻。

　　石屹甚至怀疑他脑回路短路了，伸手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张子瑜。”

　　“嗯？”石屹很少这样认真叫他的名字，一般都叫瑜子了，于是张子瑜也侧过头很认真地回应。

　　可石屹只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叹息：“你什么时候跟顾霖一样中二了？”

　　“呵。”

　　“你说谁中二！”

　　放顾霖去跟石屹吵，张子瑜直接无视了他的问题，只是继续跟魏然讲话：“如果真的能穿越的话，我倒是真想去异世界看看。你应该也能带别人一起穿吧？”

　　不适应对方的敏锐，魏然惊了一跳，猛然后坐了一些，与张子瑜拉开距离。她咬着吸管喝饮料，仍然是沉默。张子瑜看在眼里，心下了然。

　　总的来说，张子瑜觉得这次的奶茶外交还是相当成功的，大家都认识了彼此，也互相加了通讯录好友，两个宿舍建立起深厚 （？）的友谊，最后还是顾霖买的单。

　　但是最让张子瑜愉快的是，魏然考虑了两天，还是接受了集体穿越的建议。

　　他把两个宿舍的人拉起了一个群，在群里讨论了具体时间地点以及注意事项，魏然也大概描述了一下准备带大家去的地方，说是一个修真设定的世界。

　　“太帅了！”到了约定的时间地点，顾霖背了一个大背包，兴致勃勃，“我都准备好了，快穿快穿！”

　　“不，你没有。”魏然无奈，对另外两个男生说：“你们怎么没拦住他？”

　　“拦不住。”张子瑜摊手，“他非要带。”

　　“不可以的！”魏然叹气，“去异世界不可以带这么多东西，东西越少越好。”

　　“可我带的这些都有用的！”

　　“没用！”魏然只能把之前在群里讲的注意事项再面对面给他讲了一遍，“第一，穿越的过程是很不稳定的，我最多只能保证我们大家安全着陆，但是不能保证所有的东西都能完整的带过去，所以你带的这些东西可能会丢失在路上，或者丢一半在路上。如果超过我的能量负荷，我甚至无法保证我们的安全，甚至可能丢半个你在路上。”

　　“第二，平行的世界之间是不能有过多联系的，我们不属于那个世界，就不能在那里留下不属于那边的东西。你带这么多东西过去，万一有什么忘在那边了，会造成什么影响我也无法预计，但是能保证一定会很麻烦。”

　　顾霖听得一愣一愣的，说实话，他满脑子都想着自己的穿越计划，群里讲了什么注意事项倒真没仔细看。张子瑜和石屹跟他说的时候也没当回事，以为故意唬自己玩呢。但是现在，魏然当面说了一遍，又是这么认真郑重的样子，还真把他说怂了。

　　怂归怂，计划了那么久，还真不舍得轻易放弃。于是尝试着跟魏然讨价还价：“那我少带点，选几样最必须的，绝对保证都带回来！”

　　“没有，任何，必须，带的！”魏然态度坚决。

　　她向来远离人群，别人不经意间看到她，都是畏缩在角落的样子，这么直接直面地坚持否定他人，就算是莫晴和于霜霜也很少见到，不由在意。张子瑜有些意外地看着她，眼里有隐约的笑意。

　　倒真是小看她了，还以为她是那种为自己的异能所困扰，导致阴翳的自闭少女，没想到真遇着事还挺站得出来的。

　　顾霖也被魏然的坚持震慑了，他没说话，眼神却有些飘忽。看得出来，他只是一时还不想松口而已，但内心已经在动摇，没那么坚持了，这种时候只需要一个台阶……

　　恰好最佳给台阶选手于霜霜在此。

　　“你就听然然的吧。”于霜霜声音甜美，带着少女的纯真无邪，“然然是专业的，相信她没错。”

　　“好咧！”顾霖也很干脆，二话不说回去放包。

　　同宿舍两人看着他屁颠屁颠跑回去的背影，又是一阵无言。

　　大概是不想让女神久等，顾霖一路小跑，没多久就回到约定地点。这次老老实实，连手机都没带。

　　“准备好了，”张子瑜环视一圈所有人，最后将目光落在魏然身上，“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们约的地方是偏在校园一隅的美术教学楼，平常来往这边的人少，加上周末，连美术系的学生都不往这边来，顾霖往返一次的时间里，连一个过路的人都没有，省了不少麻烦。

　　学校里认识张子瑜的人太多，认识魏然的也很多，只不过一个是因为喜欢一个是因为讨厌。如果被发现这两人在一起玩，指不定闹出什么风风雨雨。当然，他俩都是人文科学院的，在艺术院这边的知名度会低一点。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张子瑜觉得无所谓，魏然却谨慎惯了，总是战战兢兢的。

　　就算已经到了大学，幼稚的人还是比比皆是。

　　“去教室里吧。”魏然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才压着声音说到，“二楼走廊最里面那间，接近拐角的地方有间自习室，锁坏了可以随便用。”

　　“厉害啊，”顾霖赞叹，“居然都事先踩好点了！”

　　魏然有点局促，没有正面回答，只催促大家赶紧去教室。张子瑜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话，保持着一贯的微笑跟在后面。

　　角落的自习室，除了几张课桌椅之外啥都没有，甚至有黑板没粉笔，看得出这间教室是真的没怎么用过，难怪锁坏了都没人修。

　　于霜霜一进来就嫌弃地皱起了鼻子，太寒酸了，十分不符合她的审美。其他人的反应也差不多，只有顾霖格外兴奋，直嚷着“这才有探险的气氛”。

　　这次连魏然都没理他，赶紧让大家找个座位坐下。

　　“接下来你们睡一觉就行了，趴桌上睡觉吧。”

　　“为什么？”张子瑜第一次表现出了不配合，“是不能看你施法的过程吗？可是我好想看啊。”

　　魏然整个人都无语了。不仅仅是因为张子瑜这种好奇宝宝的态度，更重要的是，还真给他说对了。

　　倒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也不存在特殊的动作，更不是怕人偷师。只是……魏然习惯了隔绝在外的感觉，习惯了待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如果被这么多人盯着，想想都觉得很不自在！

　　当然说是不能这样说的。稍一考量，魏然拿出了一套看起来还算正经说辞：“不能看的，人的眼睛会散发出生物电波，干扰强烈，影响我的异能发挥。”

　　“会导致窜频么？”顾霖眉头微皱，担心地问道，“就是本来想去这个世界，一影响掉到了那个世界，这个样子？”

　　“呃……啊……”魏然对顾霖的深信不疑感到了一丝丝愧疚，甚至有点反应不及，敷衍着点了点头，看似肯定实则纠结。

　　顾霖依旧信了，用力点头，仿佛宣誓表决心一般，然后帮着催促大家快趴下。

　　魏然甚至不敢看顾霖，眼神各种躲闪，张子瑜就这样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予置评，轻轻一笑，还是配合地趴在了桌上。

　　等到所有人都脸朝下趴好了，魏然得以从焦点关注中解放出来，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慢慢闭上眼睛，开始运转自己的力量。

　　每次这种时候，她都能感觉到身体里的能量像小溪流一样，顺着经络缓缓流淌，然后汇聚到眉心，再睁眼时，将看到另一个世界。

　　万籁俱静，四野无声，连窗外的蝉鸣都渐渐模糊，靡靡不清，最后完全归于沉寂。

　　神秘的力量，逐渐影响到所有人的意识，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