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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皇帝被人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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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推上皇位的是一个孩子,陈晋安是本应该到了说话认字的年纪,至少他在家里时,母亲是这样拉着他的手说,将来考上状元是最好的了,可是现在,他被拉在这皇宫里,一群人叫他皇上,皇上理朝是理所当然的,但大臣说皇上还小,不懂。
可这话大家都心知肚明的。
陈晋安整天在房里出不去,那些宫人不想管他就吓他,说出去就回不去了,陈晋安坐在桌前整天无所事事,今天拆了线头,明天就去看看桌子上怎么做的,他脑袋一直浮现父亲欣喜的脸与母亲愁苦满面的脸,他问:“阿娘,我当皇帝你不开心吗?”
“我儿啊,娘真想你还会回来的。”母亲这样回答,头上的金步摇晃着,母亲没有平日那样好看了,眼睛肿的很,父亲看见了就要骂她。
陈晋安跳下了桌子,他昨天说好了要叫管事的太监教他认字的,可刚刚把鞋穿了,门便开了,外头是黄昏,满天红云泼洒着染了天,一排燕子飞过,那个把他带到宫里的丞相对他行了一礼,他说:“皇上,今晚的宴席你是一点要在场的。”
陈晋安看着丞相就不喜欢,但他想着宴席便是开心,他道:“谁过生辰了?”
丞相道:“开国宴席,朝中内乱停止,办的排场不大,但好歹是可以交差。”
陈晋安听不懂,他道:“什么时候去啊?”
丞相道:“老臣在门外等皇上换了衣服在走。”
陈晋安还没说话就被宫女带进去了。
宫女是母亲让他带的,宫女年纪不大,可以当他姐姐,她看着面前懵懵懂懂的孩子一下就心酸了,当朝上下谁不知道真正掌权就是现在这个丞相,也是推翻高家的人,他拿孩子当傀儡皇帝,今日宴席本来应该是丞相主持,但为了避风险,暗地把皇帝接过来当保险,实际是挡箭牌,随便拖时间抓人。
外面起义军,高家的军队都在门口闹着,谁知道这时候会发生什么。
这皇宫本来就是一块挖了心的空壳,他们闹着结局便是轰然倒塌。
“这是什么?”陈晋安道,他看着宫女帮他里面穿了一身貂皮,厚实的很。
“晚上天亮。”宫女帮他穿好,又把拿前朝皇帝留下的龙袍临时裁剪的黄袍,她道:“吃饭多看看,要是有人向你跑过来,你就钻到桌子底下去,记到吗?”
“但是,好热啊。”陈晋安不容易,他头上冒汗了。
“记住不要脱了这一身衣服,公子……不,皇上,您还想见夫人吗,那就不要信丞相的话,好好活下去。”宫女双手放在他的肩上,眼睛里泛着一层水光。
陈晋安是第一次坐在大殿上,来的人多,没几个人看见他,陈晋安都不认识,他被拉着坐上了高位,他知道那时皇位,但他害怕了,也不敢拉老公公的手让带他走的。
大殿人有七八十个人,终于落了坐,他们终于看见皇位上睁着惊恐的眼睛的孩子,他们跪了下来,道:“拜见皇上。”
那宫女先前说了,要是这样的话,他就说:“平身。”管他们听得见听不见的,他们也不会跪久。
“平身。”陈晋安说。
旁边的公公眼睛尖,看见皇帝张嘴了,就道:“平身——”
他们都坐了回去,没有皇帝的祝词,丞相坐在下面喝着酒,没有人与他交谈,冷风穿着窗吹着,那些年老的,年轻的臣子坐在下面,举着酒谈笑,陈晋安感觉屁股发凉,他看见了,是一群冰冷冷的怪物,个个说着话,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他,像是期待什么。
像期待看见破谷的一束光一样。
刺杀突如其来,是从天而降的,殿上的瓦破的厉害,伴着风来的还有刀,陈晋安尖叫着,他完完全全可以想象那一把刀有多冰凉,凉的像去年房檐结下都冰锥。
刺客是一个男人,他举着刀一下踩着殿上的大理石上,在越向陈晋安,陈晋安一下穿在桌子底下,他想喊救命,可是就在这样多人的面前,却个个神色淡薄,他们在陈晋安被拖出来时,才道:“来人!”
士兵埋伏许久,那刺客看上去是孤身一人的,见人多,便拿刀指着陈晋安,道:“谁敢过来!”
“我陈家还有人。”丞相走了出来,嘴边还有刚刚吃了一块香喷喷鸡腿的油,他老脸面不改色的。
陈晋安哭了起来,□□湿漉漉的,他哭道:“我要见阿娘——”
那刺客一下掐了他的嘴巴,叫他出不了声,刺客像是明白了什么,对着丞相道:“早就准备迎接我了是吧,老狐狸,是不是想着抓我问我是那里的?最好有用?”
丞相笑道:“你没有用,我想着我陈家在皇位上呆的好好的就行了,外面的还在准备进攻是吧,可我知道的他们可是要五天后来的,所以,你是那一派的?”
刺客也笑道:“你问我?我就是来推推时间的,老头,你真认为你有足够准备时间?我来了,你那五天时间就没有了!”
丞相一惊,喝道:“抓住他,重重有赏!”
“啧。”刺客看了看外面,脸上被黑布遮了半边脸,但眼角还有没有擦干净的脂粉,他看着怀里的孩子,利落的把他提走,在刀剑中穿梭,他大笑道:“陈家皇帝都被我抓着了——”
他顺利的穿过大殿,看着举着火把的兵不断像中间汇聚,他踩着屋脊从腰旁抽出剑,一下把手上的皇帝打晕便扛在肩上,向城墙跑去,他在被逼到皇宫中央时,一个在城墙里跑了一圈,他依然喊着:“陈家皇帝都被我抓着了——”
“闭嘴!”丞相匆匆忙忙赶来,刺客衣不乱的,就是多了几道伤,周围一圈都是刀,他把皇帝托了托,便从嘴里向天吐了一口东西——
“砰——”信号弹在皇城上炸响,短暂的光芒让所有人都认得那个标志——延平王。
宫外的酒楼里,高易利落的骑上马,他看着那个信号弹,眼角带笑,却是让人不寒而栗的,童连与杜明驾马跟着他向皇城奔去。
“好戏开场了。”高易的衣摆扬起,话语隐藏在呼啸的风中。
“怎么回事?!”驻扎在城外的起义军闹到了延平王麾下,他们看见那个信号就晓得那个前些日子信誓旦旦对他们说到时候他们一同把陈家拿下的就是一句屁话。
延平王不可思议的看着锅从天降,也是有口说不清,他没有安排任何一个人去皇宫,他还在等北方的盟友来,他站在起义军面前,振振有词道:“别上当了,那一定是那老不死的计谋!”
“去你的。”起义军首领显然不信,但旁边的喽啰说了有道理时他犹豫了,正要说什么,便看见一个男人跳在了城墙上,手上还提着穿着黄袍的小孩,嘴里还喊着:“皇帝在我手上,陈家今日就完吧。”
“高正,你说说是怎么回事!”延平王确认有人要嫁祸给他,就是为了提前发起叛变,他有些慌乱道。
“在下不知。”高正正色道:“延平王,要是起义军按捺不住了我们也出兵吧,这兵队与计谋都准备好了,延平王还等什么时机?”
皇宫的禁军都追那个人到了城墙边,他们看见外面的火光就晓得外头是什么,便是叫人抵着门,没有一个人在去追那小皇帝,城墙那里放了数十支冷箭铺天盖地的下来了。
起义军一下就被激了斗志,冲进了延平王手下的军队,便向城门去——
接住的是另一波箭,射杀了几个起义军,倒是延平王的兵毫发无伤,起义军的人数多,延平王把高正拖到一边,高正还在说居然是有人这般推波助澜就随他,反正到时候都是有好处的。
延平王一向不喜欢文人,向高正这样还文绉绉,废话特别多,看不懂人脸色的,他现在真的想把现在这一张有些惊恐的脸捏碎。
“妈的,屁用没有,带你来有什么用!”延平王骂骂咧咧的拔刀回头冲向了混乱的地方。
这会是真的背锅到底,还不晓得是谁给的,延平王现在恨的牙痒,他带的人看上去是多的,但都是老弱病残的,根本没有用处,他收来贿赂,本来这样的事情就等北方胡人来,本来这样的事只能等胡人帮忙才能压住他的计谋,他延平王的军家早就和那皇宫一样,腐朽不堪。
“看样子他们不让我们进去,就是想私吞好处!妈的,大家冲,他们现在不是我们的盟友,给我拦一个杀一个!”起义军首领高举着刀,他派人摸清了延平王说的城门的禁军将领,也晓得暗号,他有这个把握,反正延平王就想着自己的功劳,要是还跟在他屁股后面简直就是找死。
说罢便是兵分两路,延平王的兵同起义军差不了多少,就是老弱病残的,一下败了阵,延平王拉着一个兵让人挡上去,他虽然在边疆十余年,但是人实在多,他已经退到城门了。
兵荒马乱的,周围都是厮杀,延平王的胡子是是血,他后悔自己低估了起义军那些人的实力了,他想要是有人来救他该多好,延平王听见了高正凄厉的叫声,估计是那个老王爷快死了——
高正习武久,他背着父亲不停的抵抗,他的腰间被人捅了一刀,口吐鲜血,父亲一个昏迷,他老了,身上被刺到腿上,疼晕了。
高正见着护着他的侍卫都跑的远远的,挥剑的也力不从心,眼前被血糊了视线,他大喘着粗气,想着往哪跑时,前面的起义军拦着他的去路,高正看不清他的脸,都是鲜血,那人高举着刀就要批下来,高正甚至听见那刀切割风的呼啸声——
锵——
一声清脆的碰撞声,有人干净利落的拿着剑挡住了那一把刀,接着就是砍进血肉的声音。
有人把他扶起来,那人声音陌生,把他拉到开出来的新路,高正看见的是一个书生,第一眼看见的是一双眼睛,那人道:“公子放心,来救兵了。”
“你是谁?”高正有气无力道。
“我姓童,因为要赚钱,所以来了这里。”童书生帮他利落的包扎伤口道:“老王爷没事,就是受了惊吓又是伤口痛的,会好的。”
“你是那一边的人?”高正问。
“二公子高易。”童连道。
高正猛回头再人群里找他二弟的身影,此时,高易已经收了刀,骑着马把延平王救了上来。
“我以为他不会刀,他平时都这般不精通。”高正想着,目光牢牢的盯着高易的背影,剑影刀光的,他看见高易手举手落,便是驾马离开,这时童书生让他捂耳朵,披风盖着他的全身。
就在城门前爆炸的瞬间,他突然想着那个高喊“皇帝在我手”的身影——,那个人放的是延平王的信号,却不是延平王的人。
“高易啊高易,你真是……”高正收回了目光,眼底黯然失色。
童连看着他,晓得他知道了什么,便把老王爷扶在马上,带着高正离开了。
爆炸就挨在起义军集中的地方,炸的不管是起义军还是延平王的手下,就想上天眷顾似的,起义军首领现在跪在延平王面前,被杜明绑的死死的,瞪着眼拿着带口音的话骂人。
延平王看着这个唯一干净的,俊美的高易,简直是心里都是这样的存在,他拉着他坐了下来,道:“高才子果然名不虚传,看来之前真是深藏不露啊。”
“哪里哪里。”高易道:“我手下有三百余人,个个都身怀绝技的,延平王尽管冲就是了。”
“高公子,你简直是上天安排的人啊。”延平王拍了拍他的手,他想着现在要是在等那胡人必定暴露的,他相信高二公子的实力,高二公子想要出其不意,到时候给他一个功劳就是来,他便顺水推舟道:“那好,来人,理队,发信号,叫禁卫军的人开门。”
高易点了点头,便向父亲走去,父亲依然闭着眼,他突然想看看兄长现在是怎样的表情了,可是他对上了童连的眼神,无喜无悲的。
高易顿时觉得索然无味,他安慰道:“父亲没事,兄长,你也去休息吧。”
高正眼底青黑,他看着高易道:“你准备了多久?”
高易见眼前的兄长眼神实在可怜,还有一丝不解与愤怒,高易相信童连对他说的话是正确的,他道:“从父亲将决定权与你共享时。”
高正摇头,道:“怎么久了,难为你了,今天你来的及时啊。”
高易无语,他正要离开,便突然被人大力的扯住了衣领,接着便是一巴掌,高易不可思议的看着高正,高正这一掌似乎用尽了全力,他有气无力道:“你走吧,你走吧。”
突然他又道:“高易。”
高易回头。
高正从袖口掏出了一卷纸,他道:“若是不赢,我们可要杀头了,父亲我会好好照顾。”
那是一张新绘的宫殿地图。
高易站了起来,脸还是痛的,他连同童连一起叫走了,留父亲与高正,高正跪在父亲旁边,像一座雕塑,像是抽了活气的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