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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无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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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明是一个书生,也是算是半个管家,半个高易少爷的陪读,他是三年后要去考状元的。他那一身书生气,站在那里似乎容易被打趴的羸弱着,但恰恰相反,杜明师传蜀山有名剑宗,耍剑厉害,喝酒也厉害。
高易觉得自己带酒回来是正确选择,杜明把东西收拾好,拿了酒碗就喝,他一抹嘴,道:“那个书生有人脉吗?”
“没有。”高易道:“他的眼睛好看,像越女。”
杜明一挑眉,诧异道:“什么?”
“他是很独特,但我看见的只有他的外貌与他展现的冰山一角,我还不想收在麾下。”高易道。
“他叫什么?”杜明道,这牛头不对马嘴的,这高易是想让他主动问那个书生。
“童连。”高易道,他喝了一口酒:“是越女的弟弟,布衣一个”
杜明点了点头,看起来是不认识的,他道:“王爷不让你碰政权的原因是什么?你想过吗?手下揽的人才多了,纸包不住火,小心他知道了,打断你的腿。”
“怕什么,他不说,我便不想,就装不知道犯傻,我经营这些门口就是为了暗地护我王府。”高易道:“我实在不甘心他确确实实把我抛开了。”
拿酒后劲大,但入口微甜,叫人忍不住喝了许多,杜明抱着碗,道:“我想了想,还是平凡人好,至少不用想这些事情,他们那像你一样,身在福中,偏要往阴沟里闯。”
“我知道。”高易道:“要是阴沟翻了船……”
“有我。”杜明的酒劲上来了,脸上飞了红,他摸了摸自己的脸。
“大哥的人脉在朝中,在高氏家族里,而我去跑一趟江湖,终生不悔。”高易缓缓道。
他们喝了半醉,喝酒时间就过的快,本来是傍晚一下入了夜,杜明眯着眼,看着高易拨了灯芯,道:“你是有把童书生收在手下当心腹的打算吧?”
高易心叹道,杜明还是喝醉了才说话明了,但也糊涂,这样的话他说过一遍了,高易道:“是,他是一个人才,是可以调控局势的作为,但我还不知道他的为人与格局。”
“弄清楚了,就安排好来。”杜明举着碗,道:“其实你做一个无忧无虑的王爷也不错的,老王爷把你藏起来就是不愿让你去趟这个浑水。”
高易喝的不多,也有些醉了,拿着签子沾着酒在桌子上画:“我是不放心,家里算是有些败落了,这也为我自己有一条后路,现在高家不稳,天下迟早有一天会乱的。”
杜明眼神忽明忽暗,道:“你想着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酒喝了半缸,月已上梢,他们聊了许多,从书生到秦淮河,到京杭大运河,最后回到了王府那些过往琐事,杜明抱着酒脸红着说:“不喝了不喝了,都快没有了。”
高易模糊的笑了,他指着杜明笑道:“行,那你给放好来,把酒封好……就放在里头的柜子里。”
杜明摇摇晃晃的去把酒抱走了,柜子小心翼翼的关好,道:“没有看见吧。”便又爬回来趴在桌子上,摇着手道:“我走不动了……”
高易靠在椅子上,强撑自己做起来,道:“我也不想走了,阿明,这里不是有歇的地方吗?”
“对,我怎么忘了这一茬……”说完便站了起来,和高易互相扶着进了卧室,他们沾床就睡,高易眼睛都睁不开了,胡乱拉了一条薄被就睡了,他想着下次让杜明松口定不买这样烈的酒了……
杜明是一个君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回忆了自己答应高易可以随时把那个姓童的拉进来就想回去扇自己几巴掌。
但话放出来了,也没有办法,这件事他知道也没什么关系,再者就看高易是否真的上心,反正就高易这样说的,大概是想找一个伴吧,毕竟高易的门客大概不缺一个靠写词的书生这样的表面的角色。
他看着面前的账目,已经做了一半,想着那个书生就下次在看吧。
“杜明,杜明,快出来!”阿六在门口小声的急切的叫他。
“什么事?”杜明刚提笔就放下,心里窝了一团火。
阿六迅速跑了进来,小心的把门关紧了,他说:“刚刚去给老王爷送茶,看见延庆王来了,我见老王爷脸色不对,就斗胆在门口听了一下,就听见他们说太子今天出殡,宫里仅剩的二皇子在昨天也喝毒酒死了——”
杜明一下站了起来,脸色紧张,他心里隐隐不安,他道:“继续说。”
“杜明……杜明。”阿六说着带了哭腔:“延平王说现在朝中对陈家霸天下本来就不满意的,现在国法一条条的放,一条条的改,百姓不满,都期盼高家回归,陈家现在是外内腹敌,就是一尊破铜烂铁,况且我们还有财力与收集的兵力,大公子才高八斗的,现在是对高家的权利夺回是最好的时机……他问老爷愿不愿意。”
“然后呢!”杜明一抖,要是待在几年前确实是好事情,但现在延平王是先帝的亲弟弟,怎么请了旁支来?以自家王爷的定会答应,到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垫背了,但要是把握住了就是天大的好处。
“我就没有听了,我就马上来找你了,杜明,我真的怕王爷答应了,这安逸的待在这里不好吗?”阿六拉着他的衣服。
杜明来回踱步,他道:“大公子呢?”
“大公子就同他们一起。”阿六道。
杜明想着怎么就这样大的麻烦,他对阿六道:“去把二公子找来——他就在自己房间,估计现在还没睡醒,快去。”
杜明是有私心的,他一直认为自己不应该就天天带着这个昏暗冰凉的偏房里,带着一个对自己前途没有什么用的二公子,于是他求让自己去科考,但现在来看,二公子居然依然怀着一腔抱负,现在又是延平王的邀请……他手颤抖着,喝了一口茶,又站了起来,他看着窗外,心里一片光明。
阿六推开门就闻见一股酒气,早上老爷来叫他的时候,刚刚站在门口就甩袖离开了二少爷还躺在床上,阿六小心的走了过去,门口的小厮都不敢进来,阿六还看见他们在门口嗑瓜子子也不害怕的样子,简直让他疑惑。
阿六在下人流传的这二公子的起床脾气不是一般的不可理喻。
他站在床边,轻轻道:“二公子,杜副管事叫您过去,说有要事谈。”
床上的人动了动,阿六准备要跑,就听见一道声音闷闷道:“几时了?”
“回二少爷,已经是快到正午了。”阿六小心道。
只见床上的人并没有大发雷霆叫他滚,就回了头,脸上有发丝垂在脸颊上,那面孔简直是漂亮,高易道:“你是哪位?”
“我是杜副管事的手下。”阿六利索道。
“行吧,我起来。”高易坐了起来,环顾四周,外面张望的仆人马上赶了进来,帮他更衣。
“好了,我马上过去,他说了什么事情没有?”高易眼睛微睁,坐了起来。
“说了事情严重,今日延平王来了。”阿六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一个女婢打了嘴巴子,她跪道:“这人不会说事,请公子原谅。”
“我让你打了吗?”高易面无表情道。
女婢平时教唆惯了,也没有人管她,这个二公子本来就没有什么问题,就是一天天的都见不到人,他们主要是不想伺候他,就临时说了谎话,下人间也传了二公子脾气不好的话,今天二公子居然破天荒的回来了,他们见阿六来就当垫背,结果垫背说了她该说的话!
“你教训人有一把好手啊。”高易瞥了她一眼,连着她身后的侍从。
“小的再也不敢了。”女婢立刻改了讨好的嘴脸,这个主儿现在确实恐怖。
“滚下去,去领十戒板,半月钱扣了。”高易自己理了衣服。
那女婢赶紧跑了,阿六见人都走了,他心里看高易也是复杂的,一进门就看见这样离奇的戏,这高二公子和流言不一样啊。
“你也下去吧。”高易道。
阿六行了一溜烟跑的也快。
高易皱了眉头,见空荡荡的屋子,瞬间感觉清爽了许多,他自己洗漱,便急忙忙的去偏院了。
“延平王要夺皇位,当今先帝子嗣都夭折让人痛惜,明君在高家选着,高正,我们高家成年的,才高八斗的寥寥数人,正儿,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延平王已经离开,桌子上的茶凉透了,老爷坐在高位上,对大公子高正道:“我们被压了怎么多年,应该翻身了。”
高正生的文质彬彬,眉眼都是温和之意,他行了一礼,道:“父王,若是失败了,高家的关系复杂,若是这样早下决定,可是要有极大风险的,后果不堪设想。”
“我知道,所以我答应了,参加反抗陈家的王爷也不多,大部分都俩耳不听窗外事的,吃着皇粮,阿正,这就是你的重要了。”王爷站了起来,看着面前的儿子,不禁想起自己的另一个公子,他叹了一口气,道:“不管成不成功,我们都要成功。”
高正坐在那里,重重点头,他看着四周,放在堂前的阶上文,他看着已经离开的父亲,最后面色晦暗的站了起来,慢慢的走了出去。
“大哥。”一声叫住了他,高正肩背挺的直,他回了头来,见到的是他的二弟正站在堂前的树下,一袭白衣,看情况是刚刚来的,他笑道:“平日都找不着你,今天倒听见父亲说你睡在房内不起来,气的不轻啊。”
“哦,昨天喝多了……大哥我看你脸色不好,刚看见父亲出去了,听说延平王还来了,这是怎么了?”高易向前走了两步,站定,高正依然温和着,确实不经意的后退一步,高易收回了目光。
“没事,就是家里的事情,延平王不是在西北掌兵权嘛,来金陵就父亲一个亲人就来拜访一下。”高正看着高易道,他实在羡慕高易了,被父亲保护的很好,许多事情不知道也不用知道,他心里暗叹,罢了,这帝王将相的人家,父亲大概是想要一个干干净净的人物,便随他吧,高易知道现在掌握着危险的决定权,也是压的他心神疲惫不堪啊。
高易点点头,高正拉的一个笑脸,道:“为兄还有些事情,先走一步了。”
“好,大哥不要过于伤神,要多多休息。”高易行礼道,他看着兄长的背影渐行渐远,走过了开了花的槐树下,转头回了正房。
高易回了身,快步走向偏房,路上人不多,近几年来他王府开支是越来越多,婢女侍从的裁了三分之一了,路上的花瓣铺在一个个独立的树下,东一片西一片的,看的叫人心烦。
杜明没有在偏房,就在门口一条必经之路上,手上拿着柳条枝左顾右盼的,见高易来了猛的站了起来,一把拉着他,急道:“公子,你怎么才来啊,阿六都回来了。”
“路上碰见兄长了。”高易想着知道是一件急事,在他知道延平王与兄长,父亲的汇聚时,他就知道大概是什么事情了。
“延平王今日来到是劝老爷出兵,也是拉政权,延平王反正被先帝禁令不在踏皇城一步,也不许他当皇帝,要是大公子也参加,要是真的成功了,大公子说不定就可以掌权。”杜明拉着他走到角落里小声道。
高易眼角抽了抽,道:“我知道了。”
“我就和你明说了,高易这是一个大好机会。”杜明急道,手被手指掐的青色了,他道:“老爷不知道你有这样才能。”
高易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兄长生性平良,父亲一点是把这个重任托付在他身上了,父亲也是不愿相信他的二儿子擅自摄入那高家的里头,他道:“我知道了,杜明,这样的事情,我们暗中操办。”
杜明连连点头,抛下枝条就要走,突然回来头,道:“阿六回来脸肿了,还死活不敢再去找你,你对他怎么了?”
“下人管教不当。”高易头现在还是昏的:“他脸的伤消了一些吗?”
“擦了药,消是消了些。”杜明喃喃道,他看了高易一眼,才道:“你经常不在那里,流言都从哪里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