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爱情故事》吹泡泡芙

3、纠缠

　　“这······有些不妥吧。”鸢心生抗拒，实在是唐突。

　　妮娜看上去很失望，手从咖啡杯上缩回来，低头喃喃自语，“前辈不喜欢我？”

　　“不是·····只是······”鸢觉得难以回答，又生怕说错话让她产生伤心的情绪。她事后发觉自己从没有那么犹豫过，她向来果断理智，怎么就被这个年轻后辈弄得措手不及。

　　思考许久，她还是决定拒绝。自从她新搬了公寓，也只有经纪人和澪奈去过，就连澪奈的丈夫朝男也没有来做客。

　　“我晚些要去国立剧场看歌剧，不如改天吧。”鸢趁势站起来，看了看手表，指针指向三点半，“我还有事，改天再见。”

　　她害怕这女孩再做出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于是不等她反应，就落荒而逃般的离开了咖啡厅。

　　歌剧六点半开始，鸢赶到位于千代田区的国立剧场时，大部分观众已经入场。她刚走进去，就看到妮娜竟等在检票口冲她微笑。

　　鸢深吸了口气，磨磨蹭蹭走过去，以演戏常用的熟稔假笑，“好巧，你也在这里啊。”

　　“听到鸢前辈说要来这里，所以特意等着你的呢。”妮娜倒是很坦白，随即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前辈走得那么匆忙，我还以为是和男朋友一起来看呢。”

　　“哪里，哪里。”鸢干笑两声，连忙从包里取出票，交给工作人员，心想进去之后绝对不可能是挨着的座位，这样就可以稍微摆脱她，结束后人流密集，应该也不会再碰到。

　　“请给我们安排席位。”

　　“好的，小姐。”对面的检票员毕恭毕敬，“请走这边。”

　　她们被安排在一楼第三排的最中间位置，这里的视野音量是整个剧场最好的。

　　“你和他们很熟悉？”鸢把疑问问出口，她觉得自己忽然处于莫名的被动，性转一下，妮娜这种行为不就是变态跟踪狂？

　　可是好像是她自己说要来国立剧场。

　　“我父亲是今天这场《摇滚莫扎特》的发起人和赞助商。”妮娜漫不经心地回答。

　　“原来如此。”鸢决定暂时不要多想，或许这位后辈只是想要亲近她罢了。

　　前奏音乐的响起，观众席上方的灯光尽数熄灭，黑暗中妮娜问她，“前辈喜欢这个歌剧？”

　　“第一次看。”鸢如实相告，“是某个剧作家朋友给的票。”

　　“实际上这是我父亲讨好他的新太太的礼物，明天会出演《罗密欧与朱丽叶》，表演团队是高价从法国请来的，不过我对法国的歌剧团并不了解。”妮娜低声在她耳边倾诉，“虽然讨厌那个人，不过她确实品味很好。”

　　看完歌剧，鸢随意寒暄几句，摆脱了妮娜。回到车里的第一件事就是用谷歌查询妮娜的父亲，根据网上的爆料，她口中的新太太竟然是鼎鼎有名的钢琴家小泉树里。

　　车窗被轻轻敲了两下，鸢抬头就看到妮娜隐在黑暗中的甜美笑脸。明明已经开出停车场了，她竟然还阴魂不散地追了上来。

　　鸢只好把车窗划下来，妮娜趴在窗户前，“果然还是想去前辈家里做客啊。”

　　鸢没有打开车门的意思，她对这种小女生撒娇的把戏向来不感兴趣。

　　木下先生一度希望让她稍微流露出可爱感来提高国民度，她可做不来这些。中学时代就不爱与人凑群，直到现在朋友也少得可怜。她不仅对装扮故意卖萌的女生毫无兴致，更不要提毫无来由的撒娇。

　　妮娜见她不为所动，直接伸出胳膊来从车里面开门，驾驶侧的车门被拉开，“现在已经很晚了，前辈真的放心我一个人走回家？”

　　鸢只好任由她上车，“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我不想回家。”妮娜盯着前方的马路，“让我回家看我父亲和情人亲热，那还不如现在被撞死在马路上。”

　　这倒是个好理由。不过没能说服鸢。

　　“你可以住酒店。或许搬出来自己住。”鸢的语气有些冷淡。

　　“那我和前辈做邻居好不好？”妮娜似乎根本不会读空气，鸢觉得尴尬快把她淹没，她开始怀疑妮娜此前的怯懦不安都是假的。

　　“前辈究竟住在哪里呢？”妮娜喃喃自语，“前辈的父母是做什么的呢？”

　　“在大阪开料亭。”

　　“您父亲不是前外交官吗？”

　　“是。引退后继续回家开料亭。”

　　“真是显赫的家族啊！”妮娜感慨道，“前辈日后也会继承料亭吗？”

　　“应该······不会吧。”

　　车平稳地行驶到高架桥上，四处大楼的灯光把四周映衬得仿佛夏日祭的烟火一般，鸢才想起来在东京这样昼夜不分的都市，妮娜怎样都不会有危险吧，实在有些后悔带她回家。说起来，她们只见过两面而已。

　　鸢住在世田古区靠近日本大学的高级公寓的十六层，由于紧挨大学，这里显得比商业区安静太多。妮娜似乎还未从嘈杂的环境中转换过来，从车库出来之后，像只受惊的小鹿一般挽住鸢的胳膊。

　　“前辈，你说的没错，那杯新品咖啡真的难喝。”妮娜蜷缩在沙发上，接过鸢递过来的茶杯，“手冢先生说让你过几天去结咖啡的钱。很不巧，我忘记带钱包了，只能劳烦前辈请客，等以后我再请前辈吃寿司。”

　　“不用了，今晚你请我看歌剧，算扯平了。”鸢喝了口茶水，指着客厅西侧的房间说，“客房在那里。我明天一早要去京都，你也早点休息吧，记得离开家之前锁上门。”她从收纳盒里找到备用钥匙放在桌子上。

　　鸢从浴室卸妆洗澡出来，顺带从衣帽间里拿出一套睡裙，妮娜还在喝茶，她把睡裙放在沙发的边缘，“这套还没穿过，另外，洗澡水放好了，你可以去泡个澡。”

　　“谢谢前辈。”妮娜望着素颜的鸢，光洁的皮肤吹弹可破，半干的发尖还滴着水珠，完美的肩颈和锁骨在真丝蓝色吊带睡裙中若隐若现，既性感又优雅。

　　优越感和自信感，这个女人真是上天的宠儿。她想起粟山导演对她的评价——纯洁无垢，不可思议。

　　真是恰如其分的评价。

　　鸢并没有察觉妮娜眼底的炽热和嫉妒，对她而言，这只是生活中微不足道的小插曲，真正重要的是过些时日要投入的电影，她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关心琐事。

　　妮娜只知道她的父亲是政治家，却不知道她的母亲是前NHK交响乐团的首席大提琴手，由于和父亲结婚而不得不放弃工作，先是跟随父亲到驻法大使馆，两年后父亲回国回到外务省，此后一年有了长男丹沢与助，三年后生下长女丹沢鸢。

　　离开交响乐团的母亲不但要在东京照顾一家，还要不时回大阪学习接手料亭的生意，她时常埋怨婚姻让她的梦想化为泡影，所以当鸢要成为舞台剧演员时，艺术家出身的母亲首先表示支持。

　　父亲年轻时在国外，思想也颇为开明。丹沢家是政治世家，但是与助更热衷建筑行业，女儿则成了明星，无一人继承政治传统。

　　每次新年回到大阪之时，年长的爷爷不免抱怨，父母总是据理力争，绝不让女儿为成为贤妻良母而放弃热爱的演绎事业。

　　大约是妮娜的话引起她对父母的思念，鸢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已经半年没有回过大阪老家，下半年总要抽出时间来回去一趟。她正犹豫着明天要不要给母亲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却听到客厅里传来“啊”的一声叫喊。

　　鸢连忙拉开门走到客厅，却看到阴暗中妮娜指着窗外通明的东京塔，“难怪世田古区这么多高档住宅区，前辈偏偏选了这栋不起眼的公寓，原来关灯后竟然可以看到整个东京塔夜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