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她》小彼岸

4、刘家二

　　郝家过来见英佑航,无奈道:"刘绮紫大有拒绝之意.虽然正中我下怀,但到底受了些打击.我在这云环县也算是个有才有貌的青年才俊了,错过是她的损失!

　　英佑航安慰道:"刘绮紫不行,刘家还有刘绮蓝,刘绮红的.品貌才情都不差,郝老板还是可以挑一挑的."郝家进笑:"听你这语气,似乎乐在其中啊!"英佑航苦笑,这两日刘家两位小姐烦得他不行,意思已经很清楚,只差他点头,就能跟他私奔了.
　　郝家进托着下巴:"那位三小姐不会也喜欢上你了吧."
　　英佑航只得说:"我也不曾见过她,她的兄弟姐妹都说她素不爱四处走动,除了夏天去文家住上一季,其余时候都不大爱理事.她的两个姐妹说了她许多难听的话.长得不如她们,吃穿用都比她们好.她兄弟倒说了公平话,说她虽然文静少语,但是也不是很娇纵蛮横的性子,性格多是娇憨天真的."

　　郝家进笑说:"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居,想她是这样的温静性子,与自家姐妹说不到一块,倒和文小姐成了姐妹,估计文小姐大多也是这样性格的了.想好怎么应付了吗?
　　"没有".英佑航已经颇有些期待见见这位传说中的文小姐了.他对于自己在女人中的魅力是十分自信的,五官深邃,修长的眉，高挺的鼻梁，锐利而狭长的双眼像冰芒闪过，薄薄的嘴唇微微翘起似笑非笑.这样的男人是大多数女人心中的王子,梦中的情人.
　　女人,有时更甚于男人看重容貌对她们的身心愉悦.

　　文清语来的当天,刘绮紫也收拾了东西住过去了.两家内院有一扇门相通着,就着两位小姐走动方便.但也仅限两人及随侍在侧的丫环走动罢了,平时都有卫兵守值.连刘溱也不敢轻意跨过去.
　　按往年的礼数,文府先派人送了文小姐的见礼过来,第二日再过来见过长辈问好.但刘府仍是忙着把府里上下打扫了一番.到了早上,连刘老太太都和众人早早坐在正厅上等,等了半刻钟却只等来侍奉绮紫的水兰一人回来.水兰一见老太太老爷及众人便笑说了原因:"文小姐昨儿晌午才到,就拉着三小姐摆弄带回来地许多新书,两人坐在书房地毯上边看边聊天地耗了半天过去.我们都以为两人看累了书能早点歇息,哪知竟是跟开了闸的水似的,竟有一筐子的体已话说了一夜,到天亮才睡下.二姨太怎么叫也叫不起来,三小姐睡得死沉死沉的没声响,文小姐倒迷糊地说了一句,早点留到中午给她.令人哭笑不得.文军长就说随她们睡吧,到中午起来吃了饭再过来给老太太老爷行礼道个不是."
　　刘老太太听了忙笑说:"两个姑娘久不见面,多聊几句也是正常的,只不可再熬夜聊天,熬坏了身体怎么是好?!一众人散去各回各房.
　　中午吃了饭后,郝家进也过来了.与英佑航和刘家众人都在正厅上边等边聊天.外边的下人叫了一声:"文小姐过来了."正厅里马上安静了下来.众人都往大门上看去.

　　文清语刘绮紫两人是牵着手进来的.英佑航眼神锐利地打量这位千呼万唤才出来的传说中的文家大小姐,脸庞略显清瘦,肤色更是苍白,只眉

　　黛睫浓,深褐沉静的眼睛幽幽远远有些迷茫的样子,齐肩长平平剪起的黑色秀发,前面的头发都被一个古朴的白玉发夹束在脑后,穿着荷叶袖浅色有淡淡蓝色碎花的掐腰小褂.下身是同色的荷叶边长裙,是云州闺中女子的寻常打扮,脸上虽是倦意未脱,但气质却不失大方婉约.英佑航冷笑,姿色只是普通罢了,自然是比不上京中众多丰姿绰约芳菲妩媚或明艳端庄高贵典雅的各色美人,只不过是命太好的有个老子捧着当宝.

　　文清语问候过几个长辈后,照例向坐在对面的刘家几个年轻男眷一眼扫过点头微笑算是打招呼了.不是不知道人人眼睛盯着她看,间中也能感觉到几道炽热好奇的目光,她也只低头边喝递上来的浓茶边应着刘家老太太的嘘寒问暖,

　　旁边刘绮紫一脸地娇憨懒散状态,同样清瘦脸庞,肤色花白.穿的是浅绿单色同款式掐腰小褂,下身是同色百摺长裙,头发束到后面编了一条垂到中背的辫子.不住用手捂着嘴打哈欠,仍一幅睡意未去的样子.随意扫对面的家人一眼,待仔细看到有两个陌生的男子在其中时,倒是罕有的打量了一番.

　　三哥刘锋见她看过来,随即介绍道:"这是郝家的当家人郝公子,这位是他留学德国的同学,右觉公子,尚京人氏,也是来此游山消暑的."文清语一听是昨晚绮紫口里二次求亲的什么郝公子坏公子.倒也抬起头看过来.不想却与英佑航的视线对上,只觉得此人轮廓分明品貌非凡,随即又看了旁边的郝家进,倒也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只不过前一位更显得气宇不凡,卓然而立.英佑航勾起唇角对清语点头示意.目光清烁如辰星,让人不敢正视.

　　清语倒无知无觉地温和笑笑,算是回应.收回视线对上绮紫的眼睛颇有含义,意思是,托你的福,一下见到两个美男子."绮紫递了个白眼给她,喝茶.刘溱有意想试探一下清语,便笑说:"清语,我们家绮紫今年可是要谈亲论嫁了,文军长只怕也要寻个东床快婿给你了吧."清语温声回道:"爸爸倒是问我来着,大概绮紫嫁了,便到我了吧."绮紫眯眼瞧她:"你别拿我过桥,我们谁先嫁还说不定呢."

　　刘溱正要趁机说说郝家,哪知清语早已扭头问边上坐着的绮蓝:"妹妹在京中读的什么书?"绮蓝是刘夫人正出,年纪最小长得也最是俏丽聪明,刘太太自觉女儿不该埋没在此乡间,一咬牙出了大钱让她随哥哥们去尚京进学,盼她在京中嫁个权贵夫家,兄妹一起也好扶持刘家重振家势.
　　绮蓝在京中自是认识不少权贵之家的女同学,见了些世面,虚荣心颇大,自视甚高,平素又瞧不起三姐与文小姐交好.想那文清语不过是个地方军阀之女,哪有京中小姐的贵气和高雅.此刻见清语问她,倒把轻视忘了,有心想巴结她,:"我读的是京中一等一的贵族女学,风华书院.文姐姐真该去看看,那些贵族小姐们礼仪神态果然是与别的地方大有不同,吃的西餐,穿的西式礼裙,烫的卷发,哪样都是最新潮的.京中流行的东西,等传到外地,在京中只怕早就过时了,瞧我身上穿的,这是京中有名的裁缝师傅用西洋裙子改良过的,现下京中小姐太太们都流行穿的呢.!
　　文清语内心无奈,我问她读的什么书,她倒和我讲这一筐子不着边的话.面上只是微笑听着,也没再问.那边刘老太太和刘夫人倒听津津有味,刘夫人有意让女儿再多神气一下,便问道:"那京中贵小姐们可有什么趣闻没有?
　　"有,怎么没有!"绮蓝得意笑道:"便是政府内阁财政部长的千金严秋怀小姐为了英少帅婉拒众多公子求爱的韵闻三天三夜也讲不完."
　　刘溱插道:"是英总统的那个打下东洪的英佑航少帅吧?"
　　"正是,"挺英派的刘恒终有机会插上话:"这个英少帅可是年纪轻轻就开始征战疆场,战功卓越,才能尽显.是英总统最喜爱的儿子,生得是气宇轩昂且风度翩翩,是尚京四公子之首呢."
　　"是啊,是啊,我们书院里好多同学都爱慕他,特别是校花严秋怀,已经放开话来,非他不嫁呢."绮蓝又急急地插了一句
　　郝家进向英佑航眨眼:看,你的崇拜者无处不在啊."

　　绮紫听得家人夸起人来好像不是人,倒是神了.于是她指着英佑航说道:"那英少帅长得有多俊,比这位公子如何?"刘恒被噎得一时不知怎么回答,绮蓝娇羞地瞄了瞄英佑航想了一下说道:"我们都没见过英少帅,右公子也是一表人才,两人应该各有千秋,不好作比较."刘恒也接道:"是啊,尚京中多是精采人物,尚京四公子里除英少帅外其余三人我倒是见过了两个,皆是气派不凡,才华卓越之人.
　　绮紫转头问清语:"你五年前不是去过尚京吗?怎的我只记得你说了什么白海棠,古代石刻?"
　　清语知她记性差,只得说道:"英府的白海棠,圣香山的古代石刻岩画."
　　绮蓝耳尖:"英府?文姐姐还去过总统府啊?那你有没有见过英少帅?"一脸的八卦争切样.
　　清语见众人都望向她,只得又道:"算是见过吧,只是离得太远,没看清楚模样,他四周珠围翠绕着一群美人,我不敢靠太近,怕被撞到."

　　绮紫突然轻笑出声:"我想起来了,那时你回来和我说,什么人都没记住,倒是记住了他府上一盆白海棠,回来后紧着文叔叔去买那个品种的花.文叔叔差人跑遍全京城也没找到,只听说那稀罕品种是外国使节过贡来的,一共只得两盆,你这才罢休.我还取笑你是不是林黛玉上身,也要吟一下什么"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呢."

　　清语也玩笑道:"林黛玉的诗在那可不应景,我想的可是史湘云的"自是霜娥偏爱雪,非关倩女欲离魂."可不等我回过神来,那英少帅不知所踪,倒留下满场离了魂的倩女们在发呆惆怅呢!"

　　众人见这两人往年并不似这般爱说话,今日起的话头好倒多说了几句,且说话又这样可爱雅趣,不似往日淡静少言,坐不到几分钟就走人.都很是高兴.其实清语早有些不耐烦了,见时间差不多了,正准备离去.只听一把低沉悦耳的声音说道:文小姐说的白海棠想是荷兰公使当年带到本国的,只得两盆.一盆在总统府,一盆倒是送给了家父,我见郝兄喜欢,便送给了他,文小姐若想要的话,倒可让郝兄豁爱于小姐也无防."英佑航双目烔烔地望着文清语,似要望进她幽远的黑瞳里去.他不悦这种一直被漠视的状况,这样姿色普通的女孩子竟然只淡淡扫了他一眼就转移了视线.这在他以前的二十六年人生里从来没有这样过的.

　　文清语颇有些诧异,歪着头想了想平静地说:"多说公子美意,世上珍贵美好的事物太多,倘若件件都要得到,岂不是失去了它的可贵之处.有些东西,看着就好,真要是得到了反没有意思了."她眼神坦然正视英佑航,内心无波无浪.

　　英佑航嘴角虽弯起弧度,心内却仿佛被一股细细密密的丝绸拂过般,轻轻颤动后消失无踪.他忽略掉这小小的波动,心内暗笑:不过是个姿色平凡的女子罢了.

　　郝家进也开口道:"郝某在云环山脚下倒是有一个颇大的花圃,现下正是花期繁盛,特请绮紫小姐和各位闲暇一同去欣赏,不知意下如何?"他特意点了绮紫的名字,众人知其心意,倒不好多说.只等绮紫回应.哪知绮紫正懒懒撑着脸在桌上乱画着什么,一时神游去了,混不知觉大家都看着她.清语知她又发起呆来,只笑笑对郝家进说:"她现在可能易安居士上身,正在误入藕花深处中呢,我倒可替她回你,改日若是没处可去,自要去打搅一番的."

　　正说完,外面有人进来说文军长派人来接两位小姐.后面一个正装军人走了进来,刘家人都认识的县守团闵团长的袁副官.绮紫这时回过神来,见了袁副官便问:"去哪里玩?"袁副官说:"军长备了条大船,正等着二位小姐去游丽湾河."
　　刘老太太又嘱咐备了些小点心让随行的人带着,这样,清语带着春暖,喜珊.绮紫带着水兰心芳总算出了刘宅,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清语说:"那个郝公子倒挺有心的,你怎么就不待见他?"绮紫闷闷道:"他不安好心."

　　那边郝家进对英佑航说:"我好像有点喜欢那个小丫头了."
　　英佑航却似笑非笑,心里闪过那双幽远平静的双眸.

作者有话说

　　慢热慢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