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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望海潮(一) ...
仙历一百二十八年,也是大兴王朝灭亡的第一百二十八年,这百年间,各路修士争强斗胜,纷争不止,足以推翻暴政的农民起义也全然没了底气,毕竟手无寸铁的平民根本打不过一人便横扫千军的仙长,不过好在修仙者中总有那么几个心系天下,经过了数十年的调和,如今四大仙门鼎立,各守一方,民不聊生的日子总算熬到了头。尘埃落定,更加系统的修仙法则总算有了空间被一步步地探索完善,广招天下能士一年一度的“祭仙会”也快临近。
极北边境。
寒冬腊月的飞雪似乎是从那条永远冰冷的长河里升起的,野蛮地弥漫了整个天地,九州北境所有的棱角都被模糊,暗流涌动的边境一时间变得萧条起来。
少女一袭薄如蝉翼的淡色长裙负手站在一座瞭望楼上,嘴唇被冻得苍白,纤长的睫毛上也粘上了几粒寒霜。她的臂弯里搭着一件狐裘衣,却没用来抵寒。
顾怜那双几乎淡出红尘的眼无声地落在遥远的中原上,在寒冬的淡光下却越发灼热,似乎就要望穿一切山河,钉在那座万年常青的仙山之上。她似乎在内心强行压抑着什么,狠狠咬住自己的薄唇,惨白之下露出一片骇人的血红来。一阵渗到骨子里的寒风在这时刮过,强迫她从沉重的情绪里抽离了回来。
顾怜的目光冷了下来,若无其事地将那歪歪扭扭绣着一只大母鸡——她义父绣的,还非要“指鸡为凤”的狐裘衣搭在了身上,她倒也不嫌弃,甚至十分珍视地裹紧了。
沉默片刻,她便转身离开了。
顾怜前脚刚下楼,后脚就望见了远处踱步而来的于晗真。
她的义父生得俊美,即使年华流逝,也盖不住他那双桃花眼里的一汪碧泉,而如今手握利剑,便显得他轻浮中还带了几分成熟的稳重,倒是让那些年轻女子更加欲罢不能了。于晗真一边挥起手中的“无忧”剑朝她打招呼,一边快步走近。
顾怜还没来得及喊一声“义父”,就被他矫揉造作的心疼给堵了回去:“哎呦,我的小美人儿啊,你怎么又在这里喝东北风呢?小脸儿都给冻白了,心疼死我了啊。”
于晗真说着就捧起顾怜那双冻得青紫的双手,怜爱地给她吹气。虽然顾怜觉得这样的一腔爱意略显猥琐,但还是露出了一个吝啬的笑容。
“对了,小顾怜,纪掌门给咱们送了好几十坛桃花酒来,‘暖阁’里有几坛热的,喝点就暖和不少了。”于晗真揽上了她的肩,两人并肩走在这鹅毛大雪中。
只是顾怜并没有回应,似乎是有什么心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犹豫了半天最终在于晗真那一汪老父亲的深情中出了声:“义父,我想去‘祭仙会’。”
于晗真虽然一向忌惮中原的事,但听完她的请求之后还是笑盈盈的模样:“‘祭仙会’?那里都是些入不了眼的货色。怎么?你爹的花容月貌是留不住你了吗?”怎么好好的“祭仙会”从他嘴里吐出来就带了些风月之地的性质?
顾怜知道他是在开玩笑,有些无奈:“义父……”
“唉~说起来,我前些天交给你的第三式,都懂了吗?”
“还没有……”
“那好,今天我正好有时间,可以好好指点指点你。”
顾怜知道在他面前是吐不出半句与“祭仙会”有关的话了,只好低低答了声“谢义父”,就沉默不语地埋着头了。
此处是永安城,隐于九州东北的边境,由于被“地网”阵法所庇护,几乎无人能找到,是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存在。二十多年前这里还是乱葬岗般的萧条,如今繁华如艳,与春暖花开的中原相比,又是一种别样的风景。而于晗真,则作为“永安侯”与一代符修季轻舟坐镇于此。
沿途都是热闹的店铺,街上人来人往,多有与他们打招呼的。
“侯爷,咱们店里有新进的胭脂,来看看嘛。”一位浓妆艳抹的女子倚在门柱上拖着她妩媚的尾音,娇俏地挥着她的兰花指。
“诶,胭脂哪有你好看?”于晗真说完就向她抛了个媚眼。在他们周围的百姓也不禁发笑,于是他又跟那些人调侃起来,从沉鱼落雁一直扯到各家家常。
顾怜觉得她义父丢人现眼的本领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实在是看不下去,扯了扯他的衣袖。
“小顾怜,怎么了?”于晗真弯着那桃花眼,左眉上挑,好不风流。
顾怜内心扶额,干脆拉着他从人群里逃了出去,一路脚下生风,真是一点也不想停留。
“慢点慢点,那么心急干什么?那酒有你爹诱人吗?”
顾怜很是无语,一句话也不想回答他,自顾自地加快脚步。
即使被顾怜拉着,于晗真这一路也都还在散德行。回家路过于漫长,顾怜沉着脸,终于熬过了这丢人现眼的一程,回到了他们简朴的小屋。
说起来,此处本来是有一座富丽堂皇的府邸的,只是七年前战火燎原,这座已经在古老的沧桑里屹立了两百多年不倒的老宅却在一朝一夕之间被西戎人的鬼兵给踏平了。于晗真当时修整永安城都还来不及,哪有心思来重修这座宅子,只好随便搭了一间茅草房凑合着住,这几年修修补补也算是有了家的小温馨。
此时正披着几层狐裘衣的季轻舟抱着手炉站在小院里,满脸的病色,霜冻般的面容上浮着浅浅的笑意。
一位翩翩少年在离他几步远的空地里舞剑,衣袂翻飞间卷起飘落的雪花,团团聚拢,好似漂浮在剑身上的寒气,寒气又顺着冷亮的剑身滑落,无声息地消失在了茫茫雪地里。少年一头飘逸的散发下本是一张英气十足的俊貌,此刻却被人以精湛的画技添上了脂粉,十三岁的少年身材本就娇小,一时间竟难辨雌雄。
“哟,小颜又在舞剑呢?不错不错。季轻舟,把他的妆擦了,你这贱手就是管不住,就知道糟蹋我儿子。”于晗真说话间撇到了小院的一角,那本不属于这里的姹紫嫣红间正插了一坨牛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老乞丐醉得不省人事。
于晗真惜命般地撤走了自己的目光,小声在顾怜耳语道:“要不是这老乞丐还有点本事,我早把他给削了。”
季轻舟的耳朵倒是精,他冷冷道:“在孩子面前,你还是少说两句吧。”
于晗真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揽着顾怜的肩就把她拉进了屋里。
茅草房虽然小,却被各种器物塞得满满当当,开着艳色的花草堆了一地,案牍上的书卷叠了好几层,墙上挂满了各类刀剑,窗边都是贴的符纸,只是这杂乱无章的屋里有一处显得格格不入——正前方的墙上挂了一张宏大的地图,它被打理得干干净净,上面详细地描摹了整个永安城的街道房屋,除了城门,有好几处都亮着白色的光点。
于晗真则潇洒地坐在了地图下的椅子上,开了桃花酒的坛盖,给顾怜盛了一碗。
“谢义父。”顾怜端起碗慢悠悠地喝了。
于晗真笑了笑:“怎么样?暖和了不少吧?”
“嗯。义父不是说要指点指点我吗?院子里去吧。”顾怜转身就想出门,却被喊住了:“诶,就在这儿示剑。”
这小屋窄得简直迈不开腿,更别说施展身手了,顾怜有些疑惑:“义父,在这里?”
“对啊。”于晗真弯了弯他的眼角,眼底里荡着温柔的笑意。
顾怜依旧没打算动,她道:“可这里这么窄,就算有能力施展开,但这东西那么多,忌惮的太多了,根本不适合示剑。”
于晗真依旧笑着,他吊儿郎当地靠在椅背上,说:“潮汐剑就是这么练的,看来你练了那么久却还没摸到门道呢。”
顾怜不依不挠:“可是,潮汐剑法之所以以潮汐命名,不就是承了它澎湃之意吗?在如此狭隘的地方,又怎么能发挥它真正的剑意呢?”
“你一试便知。”于晗真随手取来一把木剑,朝她扔了过去。
顾怜接了过来,犹犹豫豫地起了式。潮汐剑法一招一式都乘着辽阔天地的清明与磅礴,每一次的一递一收都是潮起与潮落,潮起时恢宏大气,潮落时游刃有余,暗藏玄机,卷起的波涛汹涌又怎能限于这一方之地?
第一式刚落,顾怜就有些心烦意乱了,她觉得这屋中的一切仿似都是海边的礁石,阻挡了她潮起的攻势,每一步都因此行得艰难,就像是沉重的镣铐锁住了她的四肢。
“义父,这里根本施展不开,还是出去吧。”顾怜收了剑,有些恼。
于晗真却没有立刻回应,只是转着手里的碗,他收敛了自己玩世不恭的笑,有些严肃地看着顾怜,道:“小顾怜,潮汐只是浮于表面的剑意罢了,这套剑法真正所承之意是‘劫劫长存,生生不息’,以万变迎万变,无论身处何地,都可以游刃有余。”
“从前我问你,潮汐剑法的剑意是什么,你答的是浩瀚,我当时并没有指出,其实是想让你自行领会,可这多少年了,你还是不能变通。”于晗真停下转碗的动作,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就像你心里的结一样。”
顾怜愣在了原地,她以为自己平时表现得已经足够淡然了,可她的义父居然什么都心知肚明。
“眼神是藏不住任何深刻的感情的。”于晗真抬头看了一眼地图,有一处的白色光点成了昏黄色,他接着说,“今天的指点到此结束,你好好练吧。”
于晗真起身拿起剑便出门叫嚷,刚才的一脸高深顷刻间天崩地裂:“季轻舟,跟我出去走一趟,你整天待在这院子里,头上都快长草了!”
“行,我这就把你牵出去溜溜。”只是季轻舟这句话没有什么起伏,显得有些僵硬死板。
于晗真却一脸受宠若惊,洋溢着春光似的笑容追了上去。徒留顾怜一人在暖阁里怅然。
“姐姐,你怎么了?”于颜脸上的脂粉已经被擦干净了,他生得俊秀,只是全然没有他亲爹的风流之色,此刻正睁着一双澄清的眼睛注视着顾怜。
“没什么。”顾怜声音淡淡的,她又装出那副不慕红尘的模样,把木剑挂在了墙上就走进了内屋。
于颜有些失落,他本来想给他们展示这几天新学的剑法,结果两个爹都走了,姐姐也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那个老乞丐……还是算了吧。
于颜闷闷不乐地撅起嘴,忽然望见了桌上的酒,刚想伸手去拿,却被一把破破烂烂的扇子挡住了。
老乞丐沈醉睁开了他混浊的双眼,醉怏怏地笑道:“小孩子又喝不了多少,我就先匀点走,别告诉你爹啊。”
他半滴不洒地把酒灌满了整个酒葫芦,那口子窄得跟肥大的老母鸡那纤细的小腿儿似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神通广大灌进去的。接着他又毫不客气地把剩下的酒全部灌到了自己肚里,一滴也没给于颜剩。刚说的话立马就食言,真是毫无道德可言。
于颜抱着空荡荡的酒坛子,望眼欲穿地盯着沈醉摇摇晃晃的身影,更加闷闷不乐了。
“顾怜表面上风轻云淡,实则心思很重,容易心烦意乱,这样的人不适合走剑修这条路。你怎么把剑意告诉她了?”季轻舟平时话少,只是关系到自家才会多说几句。
“她既然始终放不下,那我就教她怎么去报仇。”
“你疯了?”季轻舟情绪不怎么上脸,但也能从他稍微皱起的眉头上看出他的生气来。
于晗真揽住他的肩,盯着他的双眼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我尚且都放不下的东西,又怎么可以强求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放下呢?”
“但你也不可以这么纵容她。那仇恨积了那么久,我怕她一时走火入魔,坠入魔道。”说起魔道,季轻舟的脸上就蒙上了一层阴郁,他现在这副样子就是被魔修害的。
“放心,她是我的宝贝闺女,我自有分寸。”
“最好是这样。”
顾怜屋里的整洁与外面的一片狼藉相比,俨然是两个世界,她坐在自己的床上发呆,手中捧着一本由季轻舟及其祖上一同编撰的《万物归一》,里面讲的都是符咒阵法。对于这些,她一向都是一点就通,但对于剑法,却始终不解其意,潮汐剑法是她唯一稍微趁手的剑法,只是练了五六年也才刚到第三式,并且连真正的剑意都从未领会。
于晗真藏在肚里那么久的话现在却敞开了告诉她,其中的用意她自然是猜到了一二,但义父把她护在城中不就是为了不让她再踏入那中原一步吗?
顾怜百思不得其解,沉思良久依旧是抓不着一点头脑。
最后她只好作罢,将放在床上的枯木剑翻了出来,此剑如其名,剑鞘像是干裂的树皮,到处都是掀飞的褶皱,深沉压抑得死气沉沉,不仅与潮汐剑法沾不到一点的边,还与顾怜那一身的仙气飘飘完全相悖。但也没人觉得这有何不妥。
顾怜抱着剑,坐在床上慢慢合上了眼便入定了。入定境界,全靠自己的心性塑造。而她的境界里是一望无际的汪洋。
只是这一次入定与之前完全不同,那浩荡澎湃的波涛此刻如同被冰封,寂静得让她倍感悲凉,她握住手中幻化出的剑,挥剑而起。
潮汐第一式,水光一色。那最初让她心颤的壮阔此时却被一阵暖意抹去,随之而来的是漫上手心的温柔海波,她瞥见遥远的天际升起了一抹光晕,水漫金山般的赤红瞬间将水天染尽,冰封千里的寂寥也被破开,这便是属于第一式的“生生不息”。
顾怜瞪大了双眼,一时心急,连第一式都没有落下,便接上了第三式——翻江倒海。
随着她手中剑乘着潮起之势而上,平静的海面轰然而起,几十头由水汇聚而成的巨鲸跃然于汪洋之上,掀起的巨浪朝她奔涌而来,攻起之势如同千军万马,顾怜被震得犹豫了一下,便再也接不住,剑从她手中飞出,砸进了扑面的海浪里。
顾怜被凶狠的海浪吞没,胸口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精神恍惚间,她奋力游上海面,却在最后一步被一张血肉模糊的面孔挡住了去路,短暂的愕然之后便是暴戾的愤怒,比海浪还要来势汹汹。
顾怜又重新握住一把剑,满心戾气地砍了过去,可在那浮尸头首分离之时,那张脸便清晰地映照出她父亲顾止容的模样。顾怜心下一抽,僵在了原地,拿剑的手都在剧烈地发着抖。
此时,全长着她熟悉的面孔的浮尸铺满了整个海面,阴森森地望着她,令人作呕的恶臭充斥了她的全身。仿佛巨石压身,顾怜再也游不上去,任凭自己沉入这无边的黑暗里。
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走火入魔时,一声声急促的敲门声将她拉回了现实。
顾怜吐出一口血来,她把眼里尚未退去的戾色藏了下去,艰难地喘着气,望向窗外时,发现已经是傍晚了。
门外传来于颜小心翼翼的询问声:“姐姐,你怎么不回答我?”
顾怜的声音有些虚弱:“没事,刚才入定时太过心急了,被反噬了,不过并无大碍。你是来叫我用晚膳的吗?”
“是的,姐姐。你……你不要那么心急嘛。”于颜有些担忧。
“嗯。今天没什么胃口,晚膳我就不用了,先歇下了。”
“啊,好吧,那你半夜饿了可以到厨房找宵夜,我给你留一些。”
“嗯,好。”顾怜说完就躺在了床上,略显迷茫地望着天花板。
……到底是听义父的话练好潮汐剑,还是即刻启程?
不知是过了多久,她突然翻身而起,从书案上抽出一支笔来,写下了这么几句话:
义父,当你见到这张纸的时候,我已经离开永安城了,不用担心我,事毕之后我便会平安回来,也祝你们一切安好。
顾怜有些留恋地望了望门口那从缝隙里钻进来的火光,披上那让人丢尽颜面的狐裘,提着枯木剑从窗户离开了。
现在是3.0版本,以前的不太满意,又又回炉重造了
不过也没什么人看吧qu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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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望海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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