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妖志》佛手巫

65、猜疑

　　还未近身，就见骊后两边各闪出一人将夫夭拦下，一个是刚刚还在吟唱的歌者施优，另一人却是已经离席的里克。两人一个冷峻一个飘逸，宛若左右护法般把骊蛮紧紧护在身后。
　　夫夭厉声道：“骊蛮你好生恶毒，你忘了你发的毒誓了么？你背弃誓言毒害忌郎，我诅咒你受万人唾弃孤老一生，沉入神母湖底，受千年水蚀，万年冰封！”
　　骊蛮看夫夭一眼冷冷道：“不是我所为，何来诅咒。”
　　“不是你所为还有何人？”
　　“我说不是便不是，若是我意如此，那姆妈你此刻必不能还如此安好的与我说话。”骊蛮的眼神阴冷而不容置疑。
　　里克道：“周公中毒一事克自会调查清楚，给夫人一个交代，显阳宫乃大晋王宫，不容旁人在此撒野！”
　　夫夭见里克面色阴沉，施优身手亦是深不可测，又见周遭全是晋国之人，只能恨恨退回扶起周公，见一息尚存，又将周公所用碗箸收起，回头恨恨道：“此事我一定会查清楚，到时必不与尔等善罢甘休！”说罢抱起周公化作一阵赤色旋风眨眼出了显阳宫。
　　如此变只留下胥寅一人，眼中犹含泪水惊慌的望向四周，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周围一圈人望着这孤单无依的女孩除了叹息无一人敢多言，骊蛮慢慢走至胥寅面前注视良久，缓缓道：“胥寅，此事并不与你相干，你无需害怕。”
　　胥寅满面泪痕望着骊蛮：“父王、父王不会有事吧？”
　　“这个，哀家也不知道，要看你姆妈的本事了。”
　　“父王死了，姆妈就不会再要我了......”胥寅喃喃自语
　　“既然哀家答应了你与齐儿的婚约，你就是齐儿未来的王后，你且安心留在宫中，不管你姆妈要不要你，一切哀家自会与你做主。”骊蛮拉住胥寅手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抚，柔声道：“你身子弱，今日又受了惊吓，先下去歇息吧......”
　　胥寅闻言，方止住眼泪下去了。
　　骊后又对堂上众人道：“突发意外哀家万分抱歉，各位也无需惊慌，此事哀家一定会彻查清楚，今日就先散了吧，改日哀家再设宴向各位赔罪！”
　　一时众人散去，赵任好与熊商臣一前一后往显阳宫外走，熊商臣上前几步追上赵任好道：“秦王殿下别来无恙，刚刚筵席上突发状况，还未及与殿下说上话。”
　　赵任好笑道：“距新王登基还有三日之遥，来日方长。”
　　“这晋国新王还未登基，就搞出这么多故事来，这几日恐怕难得清静。”
　　“可不是，秦王殿下以为刚刚是什么情况？”
　　“这个本王如何能知晓，大晋王室纷乱，变故百出，我等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熊商臣见赵任好说话滴水不漏，转移话题道：“那放牛大王百里奚怎未见与秦王一路，难道又溜了不成？我听说这老儿脚下滑溜得很，哈哈哈......”
　　“可不是，就是怕他溜了，先让公子支将他送回咸阳了。”赵任好打着哈哈，其实是因为百里奚乃晋国降臣，入晋多有不便，所以事先安排公子支送他回了秦国。
　　两人心照不宣，又互相调侃着直到出了宫门方做辞分开。
　　重耳见熊商臣走远才上前道：“这小儿怕是赖上你了，秦王殿下以后估计难摆脱得开去。”
　　赵任好笑道：“拿人的手短，谁让本王受了他的好处呢？”
　　“秦王爱马惜才果然名不虚传，这小滑头吃定你了！”
　　“我被吃定了不假，估计你也在劫难逃？”
　　“哦？何以见得？”
　　“那位姜璃郡主着实不错......”赵任好似笑非笑答非所问，
　　“哈哈，哈，”重耳讪笑：“我看你也是滑头得紧。”
　　二人说笑着策马而去。
　　这凌霄花溆周公中毒一事，赵任好等作为看客自然轻松，但骊蛮与里克此刻却是忧心忡忡。
　　待众人散去后，里克直接质问骊蛮：“我不知你与夫夭、周公之间先前做何交易，但此刻对周公下毒，是否太心急了点？”
　　骊蛮听他如此说来当即一声冷笑：“你何以认定就是我下的毒？我说不是我你信么？”
　　里克自知失言，低声道：“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当日垣曲断崖之上我知晓你受制于夫夭，眼下明摆着周公、夫夭是冲着大晋王位而来，而你说过，为保奚齐你会，你会......”
　　“我会什么？会不择手段对吧？自始至终你就认定我是个蛇蝎心肠手段毒辣的女人，你就从未相信过我，今日周公中毒，你自然会算在我头上。”骊蛮愤愤道。
　　“这毒绝不是夫人下的！”一直静立一旁的施优沉声道：“夫人所有最隐秘的事情都是交给我去处理，今日，夫人并未交代我做任何事情。”
　　里克冷冷望施优一眼：“本将军与太后说话，一个伶人怎敢多言？”
　　骊蛮冷哼一声：“伶人？他是哀家最信任的人，是哀家的左膀右臂，不就一个官职么？只要施郎愿意，哀家即刻可以让他成为这晋国爵位最高之人！”
　　“太后是当我这大晋兵马统帅为摆设么？克拥立新王是谨遵先王遗命，否则......”
　　“否则什么？否则大将军即刻率十万铁骑大军踏平这显阳宫诛杀了我母子二人？”骊蛮直视里克双目，冷冷道。
　　里克望向骊蛮，眼神沉痛而复杂，半晌低首道：“臣，不敢！”
　　施优缓缓道：“夫人不必意气用事，你知我并无心于仕途，至于大将军，无论于夫人还是于我，请你放下偏见，这毒不是夫人所为，经历这许多事情，你为什么从来就不愿相信夫人一次，请将军扪心自问夫人何曾做过伤害将军的事情？”
　　“别说了，请大将军下去吧，哀家累了！”骊蛮走向花厅水榭边背对里克，仿佛不想再看见他一般。
　　施优淡淡对里克道：“大将军请！”
　　里克心口又是一阵绞痛，忍者痛黑着脸不在发一言出宫而去。
　　而夫夭一路携了周公出来，急急赶回下处，召来毒母阴姬对周公施救。
　　阴姬本是这天下最善毒之人，但看了周公半晌没瞧出个所以然来，又见周公脉息平稳，除了开始吐出几口鲜血并无其他症状，于是对夫夭道：“族母放心，周公暂时尚无性命之忧。”
　　夫夭闻言大喜：“当真无碍？”
　　“此刻无碍，但并不知情况是否会有变化，还请族母把今日席上情况与老身细细道来。”
　　于是夫夭将今日席上情形与阴姬细说了一便。
　　阴姬听完道：“今日席上之人仅周公一人中毒，那毒便不在饮食之中，刚刚夫人带回来周公所用碗箸老身也一一查验过，并无毒，但奇的是那下毒者何故只下毒却并不致人于死地，不知何意？”
　　夫夭恨恨道：“既然下毒，定是不怀好意。若忌郎有个好歹我直接一把火烧了她那个劳什子的凌霄花溆。”
　　“凌霄花？今日席上有凌霄花？”
　　“对，那筵席开在一个四面皆是凌霄花墙的水榭内，怎么？这凌霄花有毒？为何其他人没事？”夫夭奇道，
　　“不，凌霄花无毒，但对气血虚弱者有害，久闻花香会让体弱者陷入昏迷，周公体魄刚健应该无碍才是。”
　　“对气血虚弱者有害？胥寅那死丫头在那呆了半日反而无事，只是花开得太盛，召来许多蚊虫，叮咬得人难受。”
　　阴姬听夫夭如此一说，忙对夫夭被叮咬处细看一番，不过是几处普通的红点，与日常蚊虫叮咬无异。
　　阴姬沉吟道：“老身得去那凌霄花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