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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妖姬封后 诡诸出征 ...


  •    里克望着他走远,心中又莫名一阵刺痛。

      同时,在显阳宫中,正在为自己挑选衣冠的骊蛮那空空的胸腔,也感到了一阵刺痛。

      一见骊蛮皱眉扶住心口,旁边本来在一旁懒懒看着骊蛮试衣的诡诸马上上前把她揽在怀中道:“怎么了,我的蛮儿心口又痛了不成?”又对一旁伺候的宦官道:“嘱咐下去,把昨儿猎到的鹿心多炖些上来,给夫人补心用!”

      骊蛮娇嗔着推开他道:“又不是时常这样,那鹿心吃着好腥的,蛮儿不要吃!”

      诡诸宠溺的笑道:“不许使小性儿,马上要做孤王的夫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

      骊蛮在他怀中仰头俏皮道:“不喜欢么?大叔,”

      引得那诡诸什么也顾不得了,低头就往她颈项吻咬下去,左右宫人见状连忙纷纷退避。

      不想有宦臣报大夫梁五、东关五求见,献公敷衍道:“今日不便,让他二人明日再来!”宫人自去回复不提。

      又说这梁五与东关五本是外臣,献公素不喜宗族中人,也正因为此二人不在宗族之中,所以献公对二人要多亲近些,凡事也愿意听取其言。

      不料这二人甚是乖觉,一言一行皆和献公心意,又能投其所好,是以献公颇青睐之。其实这日二人来寻献公也非什么正经事儿,不过是在民间寻得一色艺绝佳的优伶来给献公献宝罢了。

      这优伶到绛都不过半年,据说歌有天籁之音,舞有疯魔之态,偏偏生得面如宋玉、貌比潘安,世间女子不及其美貌,男子亦不及其俊雅,半年来在绛都名气日盛,引得城中一干自命风雅之士尽皆攀附风流,各王侯相府姓夫人小姐更是一见相思夜不能寐。因其不知来历,只知道姓施,众人皆唤之——施优。

      那二五特特将他寻来献与献公,献公果然喜爱异常,当日就带入宫中见了骊蛮。

      骊蛮细看这施优不过十五六岁,肤如凝脂、眉目如画,透着说不出的妩媚温柔,怕是宫中许多女子也自叹弗如;谈吐间却文采风流、博学机敏,又深以为异。

      一时施优一曲毕,献公笑道:“蛮儿看这孩儿美貌比你如何,舞姿又比你如何?”

      骊蛮轻笑道:“大王哪里寻来的妙人,如此美貌无双、歌舞双绝,蛮儿自叹不如!”

      那施优跪倒道:“施优不过坊间优伶,不敢与夫人相提并论。”

      献公哈哈大笑抱住骊蛮道:“蛮儿,这世上没有人能比得上你,永远没有。”高兴之余准了施优宫中行走。

      从此,那施优也不再到坊间去,只在宫中为晋王骊姬专享,来去自如百无禁忌。

      又说里克自那日见过申生听他一番言语心中不免许多疑惑,心想:我中毒是骊蛮刺伤所至,这么一来她到将军府照顾我,我毒伤便痊愈也就说得通了,可她为什么先伤了我后来又要救我?她在我府中这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我真的只是日日昏迷什么也不记得了?”

      一时回到府中先到了百里奚走前锁起的库房,让人打开库房门后,一张铁质大床透着寒光赫然映入眼帘,上面的脚镣手铐怵目惊心,再仔细搜寻,却除了这张大床再也寻不到那一年任何的蛛丝马迹。

      突然想起骊蛮,她入宫前在太子府月圆妖变那夜痛彻心扉的绝望眼神,那满肩满臂的伤痕,不,是齿痕。。。。。

      一些痛苦的记忆片段又在头脑中断断续续浮现,看不清楚也想不明白,只是头痛欲裂,心口却更是疼痛酸楚,“为什么?为什么?我究竟忘了什么?”

      里克痛苦的扶住胸口用拳击打着库门,眼中却不知不觉留下泪来。这一切,那个自己口中的妖女骊蛮一定最为清楚,一定要找到她问个明白。

      一月后,宫中万事准备妥当,显阳宫处处红幅高挂张灯结彩,准备骊姬立夫人之贺。

      绛都城内虽然依旧风言风语,把骊蛮比作桀之妺喜、纣之妲己,甚至有人卜筮预言献公有骊姬不出十年,天下必乱之。

      但百姓岂有不爱看热闹的,特别是立一国夫人之大事,加之献公高兴,免赋税徭役三年,所以城中人人欢欣鼓舞,热闹非凡。

      待入过宗庙,祭过祖先,昭告天下骊蛮从此荣登献公夫人之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在晋土不过一人之下,只是哪怕这一人对她也是千依百顺、言听计从,此时的骊蛮可谓放眼晋土无人能及。

      消息传回周国毓灵秘境,夫夭自然欢喜感叹只要有骊蛮在,骊戎复兴之日指日可待。

      朝中众臣见骊蛮得势,纷纷扼腕,卜官史苏一日私下与里克言道:“不想我大晋真么快就要因此亡国了!”

      里克惊疑,因问史苏何故?史苏道:“夏桀宠妹喜而夏亡;殷纣宠妲己而殷亡;周幽王宠褒姒西周遂亡;今大王获骊姬,堪比夏之妹喜,殷只妲己,西周之褒姒,如此专宠,大晋岂有不亡之理?”

      里克听得心下大惊,想起骊蛮行事亦人亦妖,比之妲己、妹喜犹有过之而无不及,心下又悔又恨,恨自己数次对骊蛮心软,如今除她不易,不知如何是好,不禁连连叹息,正好遇到太卜郭偃。

      郭偃问里克为何如此,里克将史苏所说告知,郭偃摇头道:“骊姬专宠,晋必然会有乱国之灾,但不过是国乱而已,亡则未亡!几日前我夜观星象得卜言曰:尹正诸夏,再造王国。我大晋如今正是熊熊□□之时,又怎会亡国?”

      里克想史苏不过是新晋卜官,郭偃为太卜,郭偃之卜当更可信,方稍放下心来,又多嘴问道:“那我大晋会乱么?若乱是在何时?不知太卜可知晓?”

      郭偃淡淡一笑道:“善恶之报,不出十年,十年,是为满数,又有何人何事曾逃开过?”里克细细体味郭偃之言,不禁一番感慨。

      彼时,晋周边霍、魏、耿三国在献公多年蚕食下越发衰微,献公麾下诸臣纷纷进谏吞并三国时机已到。

      献公如今麾下自申生、里克征乌达氏获大捷,又得周公大量供奉,扩建二军,兵强马壮;再新得骊姬为夫人并产下奚齐,一时踌躇满志春风得意,意欲御驾亲征显八方威名。只是心中不舍骊蛮,欲让骊蛮一路出征,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这日在宫中与骊姬缠绵,献公又提此事,只恨恨道:“那些个老顽固迂腐不化,有蛮儿在一旁掠阵,孤王势必愈加生龙活虎!”说毕又欲与骊蛮纠缠,

      骊蛮娇笑跑开道:“都道晋王诡诸乃是天下英雄,现又正是年富力强之时,你不放眼万里江山,却整日间和我这小女子纠缠不清,你羞不羞。”边说边懒洋洋去撩如她一般懒洋洋卧在廊下的黑猫儿。

      诡诸见她衣衫散乱、发髻慵懒,生过孩儿后体态反比做女儿时更加风韵迷人,越发怜惜,走过去轻撩她一缕发丝到鼻尖一吻道:“那蛮儿说我该当如何?”

      骊蛮目视前方漫无目的的道:“我不管你们男人家的事,带兵打仗,臭也臭死了,到不如我在这显阳宫自在,蛮儿就在这里静待你凯旋归来可好?”于是献公方自去了。

      不日,大军出征,献公亲率上军,带太子申生率下军,因里克大病初愈便留朝抚政,又有大将赵夙、毕万随驾左右,浩浩荡荡从绛都出发,开始了东征西讨的扩张之路。

      献公麾下将士多是西北人种,体格健壮、争勇好斗,加之晋国国力强盛补给充沛,于是晋军铁骑所到之处可谓所向披靡,不出一年,霍、魏、耿三国尽皆收入囊中,晋之版图扩张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太子申生在军中每日忙于战事,身先士卒冲锋陷阵,立下战功赫赫,到不比往日在绛都城时伤春悲秋只为情思伤怀。献公对他也一改往日冷淡,多次加赞。消息传回绛都,贾君心下欢喜,又忧心安危,日日祈祷献公与太子早日班师回朝。

      却说献公与申生回朝已是一年以后了。

      献公出征后骊蛮在宫内除偶尔陪奚齐玩耍外终日闲来无事,便想起一个人来,正是那绝代优伶施优,想他天生的歌舞俱佳,于是经常传唤至宫中或歌或舞或说笑逗趣,甚至共饮到天明,那施优也对骊蛮知冷知热悉心伺候,应对不失分寸又言语温柔,骊蛮对他颇有好感,时日久了,不免又传出些流言蜚语来,骊蛮是无所谓的,不想这施优却与骊蛮是一般秉性,也只管我行我素,出入宫闱从不避讳。

      骊蛮心下称奇,一日饮后问他:“你如此才情,骊蛮在人口中素来却极为不堪,为何还与我如此亲密,引人口舌?”

      施优淡淡一笑道:“你在乎吗?”

      骊蛮笑道:“我向来不在乎什么人言可畏的,若是与这些计较,不止死了千回百回了。只是你,即使不怕这世人的口水淹死你,难道还不怕大王回宫杀了你?”

      施优笑道:“王侯将相、贞妇烈女才怕人言可畏,对于我这些歌伶舞姬,是从来口水都淹不死的,至于大王,他既信我又为何要杀我,他若是不信我,我来不来这显阳宫他要杀我我也无法!”

      骊蛮从此对施优另眼相看,两人以友论交,骊蛮更觉着这施优眉梢眼角似曾相识,但又想不起这样一人,施优却只说两人在晋王宫乃是初见,以前并未见得,骊蛮只以为是两人脾性相投似是故人,也不再多想。

      于是这骊蛮与施优又传出些故事来,就难免不惹王宫内外朝堂上下议论纷纷。本来骊蛮贵为夫人,晋王宫中自是无人敢与她作对;献公既恩准这施优在宫中自由行走旁人也不敢做何。但有一人却断断容不得了,正是晋王爱将、太子挚友里克。

      原来晋王出征后,便把朝中上下交与里克、士蒍、荀息主事,荀息、士蒍主政务,里克主军务,再有郭偃、郤芮并二皇子重耳、三皇子夷吾从旁协理。除二皇子重耳经常寻不见人外,其他一干人日日到议事厅商讨每日事务。

      因说起骊蛮施优一事,众人皆不耻其行又无可奈何,那里克本就有许多症结在骊蛮处求解,又想起史苏、郭偃之言,自负武艺高强,便道:“不忙,待我暗中探查清楚,坐实她二人苟且之事,再等大王回来定夺!”众人深以为是。

      当夜得知施优又入显阳宫,里克随后而至,暗伏于显阳宫屋宇之上静观二人行事。

      恰又是一年春至,显阳宫廊外栽的几株杏树,晚间谈谈花香袭过,似曾相识,里克忽想起自己府中廊下也有几颗极好的杏树,却难得每年想起赏这杏花,心中忽又一动。

      听殿内瑶琴之音悠然响起,细看是那施优在抚琴,一身素锦白衣黑发如墨,骊蛮则一席水墨白纱披散着发丝赤着双足,如流水清风般翩翩起舞。二人看去超凡脱俗遗世独立,里克竟未看出一点尘世烟云男欢女爱的气息,又想起眼见骊蛮妖变之事,心想:“莫非你二人皆是妖,所以我看不出你二人门道。”

      正自胡思乱想,突然琴声戛然而止,听一个极好听的男声道:“一曲已毕,上面那位想来在屋顶上伏得也累了,下来小酌一杯如何?”

      里克心道:“不想区区一乐伶还身负武功不成,不然如何晓得我在这里,不如大方下去,不然万一追来识破,我身份岂不尴尬?”

      于是一跃而下至堂前对骊蛮拱手道:“夫人雅兴,只不知这位先生是?”,

      骊蛮见是里克,也不答话,兀自懒懒走到一边取杯对廊下杏花而饮,施优对里克拱手回礼一笑道:“大将军原不识我,也不奇怪,自施优入这晋宫,酒宴筵席之上从未见将军大驾,大将军原是金刚身石头心,自不理会这些俗世人情,只是施优对大将军却仰慕已久。今日有幸得见,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施优三生有幸!”

      里克听他一番话进退适宜不卑不亢,一时也不便发难,只对骊蛮道:“夫人,夜已深,施优与在下于此皆不便,不如先行告退,夫人也请好生歇息!”

      骊蛮也不看他,还是对着廊外杏花幽幽道:“下雨了,杏花、春雨、旧人!”

      里克摸不着头脑,又道:“夫人。。。。。。”

      话还未出口,骊蛮突然转向他,冷冷道:“大将军也知道深夜到此不便?那你深夜潜伏于我这显阳宫屋顶上是何意?你不便,他却方便,他是大王亲准的殿内行走,难道大将军不知道?”转身对施优道:“送客!”

      里克本想来捉奸,见到她二人不过是琴瑟知音心中莫名的暗自庆幸,只是毕竟人云亦云三人成虎,是以便想给她二人和自己一个台阶下,今夜带施优一起光明正大出这显阳宫而去,也想警醒二人日后检点,不想骊蛮毫不领情不说,还给自己臊了一鼻子灰。

      一时脾性上来,对骊蛮正色道:“夫人请自重,如今大王亲征在外,显阳宫内旁杂男子出入不便,夫人也该自我检点才是,不然外面污言秽语,大王回来夫人对大王无法交代!”

      骊蛮冷笑道:“污言秽语诡诸陪我还听得少吗?他都从来不介意,为何你大将军你如此介意?这显阳宫中是我与诡诸的闺房家务事,你大将军未免管得太宽!”

      里克听她声声诡诸叫得亲密,头又再次刺痛起来,一时忘了骊蛮如今已贵为献公夫人,只当她还是孟津河畔那个不服软的倔强女子。

      上前伸手欲将骊蛮拎起来,却见前方一只白色衣袖一拂,轻轻把他力道卸去,将他与骊蛮间隔开来,正是施优。

      里克瞬间冷静下来,心想这施优原是深藏不露,今日在这显阳宫若闹开了反是自己理亏,只得作罢,对骊蛮道:“里克告辞!”

      骊蛮也不理他,转身由施优扶着走近内堂,里克望她二人背影,喉头又一阵发苦,心口又是一阵没来由剧痛,痛得俯下身去的同时,恍惚看见前面骊蛮也捧着心口跪倒在地,双肩颤抖似在忍受极大的痛楚,里克心中疑惑,她这又是为何?难道这妖姬也有心也会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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